第27章 双曲线体

1925年春天，苏联列宁格勒郊区的一座破屋子里，刑事侦探部的薛尔盖发现了一具被人谋杀的男尸。这屋子的地下室里还发现不少厚厚实实的木板块和铁板块。这些木板和铁板都是被人用什么东西轻而易举地剖开的。它们不是用锯或刀剖的，而是被什么烧断的。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其中有一块厚达8厘米的坚硬的槠木块，竟被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烧了个透穿，烧的是“加林”两个字。后来查明，加林是一个工程师，现不知去向；而被杀者系加林的替身。

再往下查才得知，加林工程师不知发明了一件什么厉害的武器，为国外所知，于是有人潜入苏联来夺这器械，但是错杀了人，器械似乎也没被夺69去。眼下，加林上法国巴黎去了。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原来，加林所发明的这件器械，名叫“双曲线体”。加林是利用炭素角锥的燃烧，将它们的光线集中起来，就可以射出一束无坚不摧的光线来。可是，他不会制造炭素角锥，他上巴黎去就是找他的朋友帮忙去了。

当时，美国亿万富翁罗林格，带了他的情人，白俄出身的大美人佐雅也在巴黎。罗林格看中了加林的双曲线体，就派杀手去抢夺杀人，但是无功而返。于是佐雅就偷偷派了亡命之徒鸭鼻子伽斯东第二次去杀人抢夺。

这天，罗林格在巴黎的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一个30挂零的男子。他身材不太高大，但气宇昂藏，神情潇洒，目光炯炯，凛然有威，显出一股英悍之气。

他一走进秘书室，就简单地说：“请去通报一下罗林格先生，本人受他所深知的加林工程师之托，有事要与他本人商谈。”秘书一听说是加林派来的，忙狗颠屁股着进屋去了。大约过了1分钟，这人被带了进去。罗林格是个体重近100公斤的大胖子，他连眼睛也不屑一抬地说：“如果谈的是金钱问题，对不起，这是秘书处理的。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就给你3分钟，莫非加林工程师有什么新消息不成？”这人道：“加林工程师很想知道罗林格先生对他所发明的器械的评价。”罗林格说：“听说好像多少对工业有点用处吧。”这人激昂地反驳道：“错了，该器械不是用于工业，而是用于破坏的。当然如果用于开矿或切割业，它也能取得极大的成功。只是加林工程师却另有打算。”罗林格问：“想用于政治？”“用于政治这是大材小用了。他想的是创立一个理想的社会制度。”“好大的口气！这社会建立在哪里？”“随便哪里，世界五大洲的任何一洲都可以。”“是吗？挺好玩的。”罗林格说了这句话后就闭上了嘴。那人道：“加林工程师不是一个共产主义者，这点，您尽可放心。不过，他也不站在您资本主义这一面。加林工程师了解到您有巨大的财产和宏大的愿望，而他则发明了一件无坚不摧的器械，他向您提议缔结同盟。您意下如何？”罗林格轻蔑地说：“您，要不就是他，该没发疯吧？我可以给加林工程师5万法郎，买下他的专利权。”这人笑笑道：“用武力和歪门邪道来取得它，不是更便宜吗？”罗林格放下手中的笔，说：70“不用讨价还价了。我出10万，如何？”“在列宁格勒不是已经杀过一个了吗？现在再杀一个好了。这办法又简单又省钱。”罗林格站了起来，怒喝道：“够了，加林的戏是演完了。我不会出一个铜钿去买他的专利权的，他已是我的瓮中之鳖。你，滚出去！”这时候，这人也站了起来，低下头站到桌子边上，现出很委屈的神情，说：“那么好吧，罗林格先生，10万就10万吧，我同意……”罗林格气势汹汹地说：“不，现在，要我出一个铜钿，我也不要了。滚出去！”这人痛苦地将手指插在领带圈里，眼睛在骨碌碌地转动，他踉踉跄跄地像把不住脚，身子向桌面歪去，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抓抓到了桌上的一张小纸片。罗林格只道他想冒犯他，赶忙揿响电铃叫人。但就在秘书冲进屋子的那一眨眼间，那人向罗林格行了个礼，一窜窜出了屋子，钻进了汽车，一溜烟走了。这张纸片上写的是加林在巴黎的住址，是罗林格亲笔写的。他原打算叫人去暗杀他，地址是他的手下打听到的。当然，这个冒充加林代理人的人，正是加林本人。

当天夜里，当佐雅得知罗林格桌上的字条已被加林抢走的消息后，她大吃一惊。因为这时伽斯东已出发去暗杀加林，不论杀不杀死他，万一这张罗林格亲笔写的纸片落到了警察局之手，罗林格就会给毁了。下令杀人是她私下里出的主意，罗林格还不知道。思索再三，她决定亲自到加林那里去一趟，能阻止不杀人最好；万一已经杀了，她也该千方百计取回这张纸片——物证来。

深夜两点，佐雅离开了旅馆，摸进了加林的住处。可是已经迟了，地板上放着一只打开了的皮包，到处是散乱的纸片，衣柜前一具死尸坐在地上。月光下，他睁得很大的双眼和外露的牙齿在闪闪发光，看上去有几分像是在微笑。她吓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蓦地，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加林。他低声道：“对不起，又杀错了。死者是我的助手。为了这件事，罗林格不得不去尝尝铁窗风味。”接着，他拉了佐雅从后门跑了出去，因为15分钟前他已经报了警。

加林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演示了他的双曲线体。这器械果然厉害非凡，佐雅已决定与加林联手了。

且说第二天，加林的第二个替身被杀的消息，已将巴黎闹得沸沸扬扬，而罗林格却因为佐雅在半夜里的出走感到莫名其妙。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不甚高但肌肉发达的汉子跳进罗林格的窗。罗林格吓得将手放到身后的手枪上，喝道：“谁？干什么？”这人道：“低声一点。我叫伽斯东，我要报告您一件有关佐雅小姐的事。人是加林杀的，佐雅小姐是他的同犯。我出于嫉妒，盯了佐雅小姐的梢，一切都亲眼看到了。”罗林格道：“那好，我去报警。”伽斯东道：“老板，报警还是免了吧，因为……”罗林格道：“我不愿意私了，还是报警为好。”伽斯东道：“我劝老板算了吧，这会将您我两人全送上断头台的。您逼得我只好说实话了。据佐雅小姐说，杀加林是您的指示，我已完成了任务。现在我知道加林和佐雅小姐眼下的住处，我手下有6个人。我们还是私了吧。”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罗林格只好同意了伽斯东的私了。虽然，看上去像是一个下策。

这天夜里，加林正在向佐雅解释，他可以利用双曲线体来开采地球下面的橄榄石层，这石层里面的黄金多得数不胜数。到时候，他就可以占地为王；而佐雅，也就可以成为王后了。突然，加林中止了说话，他闪到窗边去一望，说：“来人了，来收拾我们的。3辆车，8个人。”他飞快地装好了双曲线体的器械。不一会，几个人的脚步声已在门外停住。加林用法语吆喝道：“谁？”一个人粗声粗气地在回答：“电报，请开门！”“电报从门底下塞进来吧！”那人怒喝道：“叫你开门你就开门，有急事儿！”另一个安定的声音在问：“那个女人在你这里吗！”“在，有事吗？”“交出女人来，就没你的事。”加林吼道：“我警告你们，再不滚，1分钟后就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门外的人呵呵大笑起来。随即，门上传来用身体猛烈撞击的声音，漆末和木屑在纷纷往下掉。佐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加林。加林脸色苍白，但充满了自信，动作敏捷得像匹鼬鼠。他抽出了几根火柴，取出手枪站着等待。随着一声声的重击，门渐渐地在破裂。哐啷一声身后的窗玻璃被打碎了，窗帘在摇晃。加林对准窗开了一枪，然后迅速蹲下身擦亮了火柴。这时，窗帘蛇一般落下来，鸭鼻子伽斯东口衔匕首攀住窗上的铁格子爬了上来。加林在调节器械，器械里的火焰在晃动，发出嗞的声音，对面糊纸的板72壁已开始冒烟。伽斯东斜眼盯着加林的枪口。他的匕首拿在手里，准备猛地扑来。就在这一刹那间，一支细若丝线而又闪烁耀眼的强光划过去对准了伽斯东。佐雅看到伽斯东既不叫嚷也不透气，突然张开了大嘴……他的胸膛上飘起了一缕游丝一般的轻烟。他举起了双手，随即又无力地垂下来，人滚倒在地毯上。他的脑袋和肩膀全被像面包头一般地切下来，与下半身脱离了关系。加林将器械转向破裂的房门。在途中，光线束切断了电线，电灯落下来啪的一声，灯熄了。令人发眩的光束在门口嗞发声，光束在打叉，在旋转，在切割。门外有人像猫一般地干嗥一声。肉被烧焦的气味在飘散开来。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加林干咳一声，嘶哑地说：“全部都被收拾掉了。”

第二天，巴黎几乎所有报纸上都登有尸体被切成几段的照片。

被杀的人中没有罗林格，他是被加林抓住了。他被逼与加林订了一份契约。

现在，佐雅已身在大海上，乘的是条豪华的游艇，名叫“阿利左娜号”。当然，一切费用全由罗林格支付。船长是挪威人扬逊。与她同行的还有亿万富翁罗林格和加林。一路上，罗林格不断地被迫开出支票来。钱的总数要以亿来计算。

不久，世界各大报纸登出了如下这么一个启示：

本人已占领太平洋上西经130度，南纬24度处之岛屿一个，占地55平方公里。本人为此岛之唯一统治者，并将为保卫其统治权而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加林在浩渺的南太平洋上，此无名小岛除了景色秀美外，简直是一无可取，连它是属于美国、荷兰还是西班牙也弄不清，原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不点。然而美国是个讲究原则的国家，为了逮捕这个狂妄的加林，为了能在这一无名小岛上让合众国的国旗高高飘扬，他们派了一支警备舰队从旧金山出发了。

10天后，美国国防部收到了警备舰舰长发来的无线电：该岛已在我舰队监视之下，最后通牒也已发出，限期为明晨7时，到期加林不投降，将开炮轰击。

只是，3天过去，警备队犹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

不久消息传来，该岛上有加林和他的爱人，另外还有一个亿万富翁罗林格，而罗林格正在源源不断地开出支票来取钱，并从世界各地购买各档物资。他想干什么？

美国议会通过了决议：应采取更彻底的手段。

1926年，8艘美国巡洋舰起锚向“流氓岛”（各报纸如此称呼加林的这一小岛）进发。

但是，就在同一天里，世界各大城市的大邮电局都收到了一份傲慢的无线电报：黄金岛岛主加林衷心向全世界各国政府提议，希望大家不要干涉本岛内政。如有胆敢来犯者，15分钟内，其命运一如美国之警备舰队。到时，一切后果概由自负。

其时，黄金岛上强大的双曲线体器械已竖起。它高150米，犹如一座高高的灯塔。他们开凿地球的竖井进展也十分迅速。加林的目标是要打开厚厚的地壳。这下面则分别是矿滓、橄榄石层，再下面，就是金、铂、锆、铅、水银层了。待钻到这个分儿上，要多少黄金就有多少黄金了。当然，开矿的工具是双曲线体。眼下，黄金岛已有6000名工人。

8艘美国巡洋舰已到达黄金岛，他们得到命令发起攻击。深夜1点，巡洋舰上有4架飞机飞去攻击岛上的军事设施，只是，有去无回。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他们美国的飞机就像自得其乐地在小岛上空旋转着往下坠，最后，纷纷掉进大海去了。也不知中了什么魔法。接下来，8艘巡洋舰被莫名其妙地彻底粉碎了。这对美国舰队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同时，海洋里出现阿利左娜号海盗船。它不升任何旗，只装配了两座双曲线体塔。这天早上的4点45分，天像打翻了墨水瓶似的漆黑，美国的一艘客轮突然听到前面有恶魔似的吼叫声，船客们全跑上了甲板，不知出了什么事。100米以外有人用扬声器在叫：“让船停着别动！一切听候处理！”美国轮的船长叫过去：“请问，你们是什么船？”对方回答：“是黄金岛女王下的命令！”船长回答道：“原来是女王陛下。我们可以向她提供一间二等舱和一份丰盛的早餐。如何？”话音未落，对面盗船上射来一束粗如编织针的74细光束。青光一闪，船头上一个船员立即变成了焦炭，船头的一部分和一个斜桥一起断裂，嘭的一声掉入海中去了。这样一来，谁还敢动？于是用手枪武装的海盗乘了小舢板上了客轮，劫走了大约1000万的美元。当然，这女王正是佐雅。此后，太平洋上的客轮屡屡遭劫。

美国政府被激怒了，他们强大的太平洋舰队出发了。19天后的早上8时，黄金岛上遭到了齐齐的炮击，可惜只有其中的一枚打在岛上。加林亲自上了双曲线体塔去驾驭器械。

当时，罗林格正站在海岸上。他看不见光束，只听见远处不断地传来爆炸声，他戴上了夹鼻眼镜，对准美国舰队的方向眺望，那里有黄白色的烟柱在升腾起来，有4个闷雷似的响声在海面上轰隆隆地滚动，后来也就完全消失了。美国的太平洋舰队被彻底消灭了。

罗林格原指望由他的祖国来为他出这口恶气，现在，绝望之余，他跳崖自杀了。

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双曲线体已打通了橄榄石层，水银和金的化合物金汞到手了。这化合物中的百分之九十是黄金。由于这一成功，加林向全世界宣布，他将停止一切海盗行径。

然而，正当加林踌躇满志，打算用双曲线体和黄金统治整个世界时，他手下的工人起义了，并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就在加林外出的当儿，黄金岛被占领，他的双曲线体塔也被毁，船长扬逊被打死。他的心血被毁于一旦。加林回来时，只来得及救出佐雅一个人。

他俩划着一艘小船逃生：形销骨立的佐雅把着舵，虬须满脸的加林坐在她的边上。加林想起自己的这场噩梦，不由大笑起来，说：“哦，佐雅，挺有趣的，不是吗？我们将来还可以再大干一场的。”佐雅疲倦地说：“我累了，加林，把我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吧。咱们两个还是好好儿地去过安逸日子吧……”于是，他们的船向烟波茫茫的大海驶去。加林工程师宏伟的冒险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