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公安局大楼第五层的走道上，湛宇透过落地玻璃窗往下看，李辉在律师在陪同下刚离开了公安大楼，两人一起坐上一辆黑色轿车。
他抬头看向上空，一部小型飞行机正在上方盘旋。
公安局大楼楼顶处，一位手持中长距手枪的的警员正单脚跪在楼顶处，他耳朵里塞着一个微小的无线耳机。
“打脚。”
“收到！”
小型飞机不着痕迹地晃了晃，它在空中停留了一会，然后随着黑色轿车移动的方向飞去。
黑色轿车内，律师正要开口说话，李辉连忙向他摇头，五指合拢，以握笔的手势在空中晃了晃。
律师恍然，从包里取出纸和笔，在白纸上写道：警方那边应该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的事，最近这几天你得赶紧把太极的事捋一捋。”
李辉侧头看向窗外。
公安把他关了一个晚上，问了一个晚上，自然什么也没问出来，一个小时前忽然改口说证据不足放了他。
李辉又不傻，但凭直觉就觉得没这么简单。
李辉接过他的笔，在白纸上写道：跟师傅说去你办公室大楼车库，然后把你的私家车换给我。
律师点头，立即吩咐师傅。
一个小时后，另一辆黑色轿车从一栋大厦停出库出口出来，驶入高架桥。
承德公寓内，关丽端坐在一套价格极度昂贵的真皮沙发上，脸上一片苍白。
大门外传来按键声，她倏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即将打开的大门。
厚实木门推开，进来的是李辉。
关丽一下子冲上去，扑倒在他的怀里。
李辉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关丽。
关丽抽搐了几下，抬起头正要说话，李辉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她颤抖的唇上，然后摇了摇头。
他从衣兜里取出纸和笔，然后写道【到底怎么回事。】
关丽从李辉手里拿过笔【是阿杰的主意，我们绑了倪经理，她现在在太极的报废仓里。】
李辉脸色大变，写道【那小子疯了！】
关丽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臂走到沙发旁，提起一个黑色行李包塞到他手里，然后在纸上写道【警方没查到他，他会自己想办法跑的。钱、机票和护照都在里面了，你快逃。】
然后她推着他往门外走。
大门打开，李辉被她推出了大门，李辉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关丽一眼，猛然她紧紧地揽进怀里，在她耳边压着嗓音道：“我要是还有明天一定会回来。”
关丽激动地使劲点头。
***
太极西门的2号废品仓内。
倪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凝神屏气，她全身都在打冷颤。
仓库内的窗户是从门外反锁的，只有墙壁上方一个极小的出风口，仓库内没有暖气，冷气与发臭的锈气混杂一起令人倍感不适。
她在这地已经呆了将近四个小时，起初她还蹦蹦跳跳，后来觉得这样消耗体力太多，她又安静地走下来，盘坐闭目。
为了节省手机电源，她把手机关机了，不知道时间，玻璃窗上贴着遮光纸，从仓库内看不见外面的情况，遮光纸的边缘照得很亮，倪磐判断应该到正午了。
也不知道还要呆多久才能有人过来，湛宇的表情在倪磐脑海里飘荡。
那家伙发现她没听他的话自己跑了，知道后应该是要大发雷霆了。
刚确立关系，他就把她管的紧紧地，看来传言都是真的，湛家的男人是管妻严。
不过她从小就缺乏被人管，现在有个人能管她，感觉也很不错。
一月底了，哪怕是大中午，室内温度也只有零下十五度。
铁锈的气味没有毒，但气味刺激，闻得时间久了也觉得头脑发胀，喉咙干结。
倪磐双手撑住地板，准备站起来清醒一下脑袋。
刚站起来软弱无力的膝盖一下子顶不起来，她又单脚跪倒在地。
大门口忽然卷起一道光线，倪磐手撑在膝盖上，抬头看去。
一名身穿白衣米色裤的男人从门口那道光走了进来，倪磐瞳孔微微撑大，心头一股热流。
但显然，走过来的人与不是她脑海里面的那个人。
他在离她一米处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倪磐注意到那是一双白色的球鞋，她眸光微闪，仿佛似曾相识。
男人带着白色的口罩，倪磐看不见他的样子，他蹲下来与她平视。
那是一双典型的柳眉眼，瞳孔内没有凌厉的杀气，带着极强的疏离感与警惕感令人望而却步，他的左眼角下有一颗痣。
他与她对视了几秒，他从后腰裤袋处抽出一个保温瓶放在地板上。
倪磐问：“就是你骗我过来？”
对方没有说话，他站起来转身。
倪磐又问：“周峰怎么样!“
“我知道你无非是想利用我威胁警方，放走李辉，可是你以为警方真得会为了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放掉他们。”
“就算他们真得把李辉放了，也会立刻抓回来。”
“你们是跑不掉！”
那个人抬脚一直往前走直到离开仓库，完全没有理会倪磐在说什么。
被完全无视的感觉真得非常不爽。
倪磐双手撑在膝盖上慢慢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仓库楼顶大喊道：“你这是以卵击石，自断生路！”
她闷哼了几声，目光落在地板上的保温瓶。
黑色的保温瓶静静的站立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漆光面上发着淡淡的亮光，与周围的暗淡无光的烂铜烂铁形成鲜明的对比。
倪磐走过去拿起保温瓶，扭开瓶盖和出水盖，瓶口飘出一股辣香气，是红糖姜水。
绑匪还喝这个？
倪磐脑海里面第一个出现的脸孔是关丽。
如果说最有动机绑架她，并且有这样的人力物力的人就只有关丽。
但是她还会给自己红糖姜水，看来不是想要她的命，就是想借她来威胁警方。
倪磐叹了口气，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不惜违法。
南门外停着数辆等待进厂区的货车，虽然李辉突然被警方逮捕，但对太极日常运转没有多大的影响。
排在队伍中间的一辆蓝色的中型货车副驾驶车门打开，副驾驶座上跳下了一个人。
他穿着太极厂的灰色厂服，头上带着顶黑色的鸭嘴帽，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
灰色的身影快速地穿过车队进入厂区。
莫大伟在出租车公司里面查到倪磐是在滨江大酒店附近的一条小街道乘坐出租车到了太极西门附近下车。
而那架在公安局上空飞行的小型飞机，虽然迂回曲折地在云宁市上空徘徊了几个圈，不过最后还是回到了太极厂区。
两条轨迹指明了倪磐是被困在厂区内。
湛宇耳朵的黑色耳机传来黄薄的声音：“西门那边有十个报废仓，倪小姐就在这十个仓之内。”
湛宇：“李辉到哪？”
黄薄：“快到机场了。你不要着急，等他过了登机口再动手。”
湛宇：“我不着急，他们只想让李辉走，不会要倪磐的命。”
经过了宽阔的通道，湛宇看见了前方的办公大楼。
黄薄哼笑：“你小子挺冷静。”
湛宇：“我想看看一直和我们玩游戏的那个人藏在哪？”
黄薄：“他会在太极内？不可能吧，这回可能也跟着跑机场了。”
湛宇抬头看了看路边四周的监控录像，把帽檐往下再压压：“我觉得他就在这地。”
黄薄：“怎么说。”
湛宇想起了李应：“黄警官，你玩游戏么。”
黄薄：“基本不玩。”
他站在办公大楼后门处，从怀里取出一张白色的卡，在员工刷卡机上轻轻一刷，门锁打开。
他轻轻拉开门，闪身进去，然后又轻轻把门关上，见四下没人，他迅速的转身走入后楼梯处。
他大步地跨上楼梯，面不改色道：“这个人喜欢玩游戏，还是一个喜欢在病毒和防火墙里塞入游戏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在游戏结束前提前离去。”
湛宇脸色阴沉：“他一定就在太极厂区里面。”
黄薄低头看着湛宇留给他的纸条，他负责抓幕后的人，黄薄负责救倪磐。
“你已经确定他的位置了吗？”
“快接近了。”只花了十分钟，湛宇已经跑到了办公大楼的十二层，他推开后楼梯的大门，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指示牌——服务器设备室。
一名警员走过来报告道：“我们的人已经在西门就位，李辉刚进了登机口。”
黄薄沉声道：“上校，一会儿见。”
电话挂断，黄薄一挥手：“特种部队听令，立即行动营救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