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救人
田野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反正就这样一直走着，想要借此消除一些不快，而一整天没吃没喝，力气也似乎不足，所以走起路来有气无力。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田野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心思接听，若是爸妈的电话，田野想来还是会接的，但此刻田野实在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于是挂了电话，然后长按关机，反正自己除了父母会关心外，也没人特别在意自己了。
前面是个大排档摊子，有两三桌人还在拼酒撸串，那飘散在空中的香味，让田野肚子开始闹腾。
可是自己有钱去消费那些动则上百，甚至几百的美食么？克制食欲，这是田野锻炼出来为数不多的优秀品质。
穿过这个摊位，前面是一座大桥，外白渡桥，灯光不算明亮，横跨在江面上，田野走到桥上，冷风迎面吹来，让田野忍不住裹紧了外套。
那桥中间也站着一个人，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女人旁边则是蹲着一个男人，男人嘴里说着什么，看起来有些激动，而女人却显得格外冷静，甚至都没有回应男人，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田野看了一眼，有些羡慕，像是一对情侣，这么晚了还在约会，只是这么冷，却在这个桥上约会，倒是有点煞风景，不该找个暖和的地方么？
忽然女人取出双手，直接翻过栏杆跳了下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简直行云流水。
那男人顿时惊慌失措，拼命大喊起来，“谢珊，谢珊...”
田野也目瞪口呆，这是自杀啊。
说时迟那时快，田野拼命奔跑过去，吼道：“报警，报警！”然后在男子无措的眼神中翻出栏杆，跳了下去。
田野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天冷不说，还是夜晚，虽然自己是从河水里长大的，水性不错，但这个环境，他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心里只是告诉自己，如果不去救，那女人必死无疑。
男子全身颤抖，摸出手机，随即报警。
不到十分钟，桥面上停下来三四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拉响着警笛，江面上也出现两艘搜救船，明亮的探照灯照着整个江面。
男子哭着在描述当时的情况，以及和女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一名警察在一旁记录，同时也调出了当时的监控画面。
“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警察指着暂停中的画面，此刻正定格在田野翻出栏杆的瞬间。
“不认识，应该是路过的。”男子摇头回答。
原来两人都是来沪打工的情侣，然后男子来了几个月花光了所有钱不说，连工作都没找到，心灰意冷说要离开上海，去广东打工，让女人跟着自己一起走。
可女人已经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于是要男子留在上海，工作可以慢慢找，这段时间可以用她的钱，但男子自尊心强，不想让女子瞧不起，所以果断拒绝了女人的提议，并扬言如果女人不同意和自己一起走，就分手。
两人已经交往五年，从来没有提分手，吵架偶尔发生，但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分手，这是他们当初立下的规定，要是谁说分手，那就以死明志。
爱情是盲目的，曾经的誓言，如今的食言，导致两人矛盾逐渐加大，以至于到了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狗血的爱情！
但最纯真的年代，相互结识，相互结交，那些唯美而又令人心动的瞬间，都深深烙印在他们心底，也许再美好的爱情，都抵不过生死相许的境界吧，对于女人来说，失去他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可为什么他就说出那两个字了呢？实在不让步，大不了跟你走就是，可你为什么偏偏要说那两个字！
田野麻木的潜入水下，借着桥面上的灯光，依稀看见那个正在沉底的女人，咬紧牙关，奋力游了下去，而后扯住女人的头发，使劲朝水面游。
直到露出头的瞬间，田野狠狠吸了口气，然后夹着女人的脖子，朝着岸边游，原本就没有力气，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方才找到女人然后拖出水面，可这里到岸边少说还有一两百米，这个距离如果是平时，田野完全有信心，可现在又冷又饿，还没有力气，加上水流在冲击，一条斜线只会更远更长，恐怕很难坚持到岸边。
“我也要死了吗？”田野脑海里出现这个信号，一边游一边想着。
“对不起了，晓芳！”田野实在没有力气了，已经喝了几口水了，实在没有力量了，连带着女人也在一沉一浮，或许也没有希望了。
“在那里！”就在这个瞬间，一道灯光射来，照在田野脸上。
田野抬头看了看，是桥上有人拿着远光灯照到了自己，可是却没有力气挥手，也没有力气说话，甚至想笑一笑都做不到。
水仍旧在有一口没一口被田灌进去，直到自己完全没有意识。
搜救船终究还是过来了，一张巨大的网，把两人捞上船。
随即有人使劲按压田野的胸口，直到几口水喷了出来，田野方才清醒过来，旋即不停地咳嗽起来。
“她活着吗？”田野能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女人的安危，仿佛女人才是他女朋友一样。
“幸好你救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在昏迷之中，你也脱力了，赶紧把毯子披上，去医院检查检查。”一名医生安慰道。
“不用，不用了。”田野直接拒绝了医生，从船上下来后，也拒绝上救护车，只是女人必须马上去医院，不然仍旧会产生许多后遗症。
甚至连警察都来劝告田野跟着救护车去医院。
只是田野依旧拒绝了，去医院要花多少钱？田野不知道，就算是那对情侣有意给自己出医药费，田野也不愿意接受，他们也未必就比自己过得好吧，不然为什么非要选择自杀呢？毕竟田野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只是田野主观上的一种判断而已。
有人给田野端来一杯热热的牛奶，这个田野没有拒绝。
随后在警察询问了几个问题后，田野便转身离开了，哪怕警察说送田野回家，也被田野婉拒。
这算是又一次经历死亡么？真切的一瞬间，那一刻田野也很绝望。
冰冷的衣服，浸透了水，在这三月末，没有几个人能坚持，走在马路上，整个人都是麻木的，鼻头酸酸的，田野知道，或许该感冒一次了。
另外一面，晓芳的电话被挂掉之后，更加担心，于是再一次拨打过去，对面却提示已关机。
“关机了，怎么办？”晓芳方寸大乱。
“我来试试。”张娅拿出电话，输入资料上的号码，按了拨打，同样也提示关机。
晓芳看着张娅，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虽然她很不想让张娅知道田野的电话号码，可现在不是耍心眼的时候，没办法。
“既然打不通，那就朝着这个方向去找。”晓芳指着前方说道。
“走吧！”
于是二人顺着步行路前行。
直到二人走到外白渡桥附近时，才看到一辆救护车疾驰而去，随后又是几辆警车呼啸而过。
两人面面相觑，恰好碰见一些往回走的路人，张娅便立马询问起来：“请问一下，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人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有人跳江自杀吧，明天早上新闻应该就出来了。”
自杀！
两人瞬间僵硬在原地。
晓芳眼眶中的泪珠一瞬间就滑落下来，那一瞬间一股莫大的无力感袭来，仿佛自己掉进深渊，而四周什么都没有，自己连想要抓住什么都没有。
“田野...”晓芳终于还是崩溃，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像是回放机一样，闪过脑海，然后定格在田野那清瘦黝黑的脸上。
张娅还是无动于衷，心里却无比自责，后悔之前那么对田野，后悔不该推田野，后悔不该骂田野，可后悔如果有用，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多悲伤的事和悲伤的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