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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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如既往的生活

晚饭期间,周灿一言不发地吃着南瓜。

今天的晚餐只有三大碗南瓜,汤是紫菜蛋花汤。

近几天,周灿的外婆身体感到不适,有一个星期没有去菜园了,也有七八天时间没有送青菜过来了。

曾萍平日里在家守着洗车场和理发室,没空去菜园,周灿四兄妹又要上学。

只有等周灿四兄妹周六日放假的时候,曾萍才能腾出时间去一公里远的菜地浇水和摘菜。

曾萍也没时间去看周灿的外婆,平时都是靠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了解后者的身体情况。

这几天要不是有个朋友送了三个大南瓜过来,顶了周灿四兄妹几天的伙食,说不定他家里就变得更加入不敷出了。

实际上从周灿五年级开始,他父亲周小熊已经连续三年多,没有生活费寄回家了。

这将近四年的时间里,曾萍一个人咬牙背着家里的债务,担起了周灿四兄妹教育学习成长的任务,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不眠之夜了。

周灿不知道有多少次听到曾萍独自躲在房间里哭泣。

那种无助、迷茫和无力挣扎的感觉,有时候不仅仅周灿感受到了,就连他的弟弟妹妹,也都能切身感受到。

只是家里很多负面的信息,也就只有周灿才知道,他弟弟妹妹,大都还是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周雨小周灿三岁,今年四年级了,周发今年三年级,最小的妹妹周柔今年也都上二年级了。

这个年代其实还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家里每一个上学的孩子,都需要全款缴纳学费,书费以及五保户等费用。

这些费用零零散散加起来,压在曾萍身上形成了重担,如同悬挂在心头的巨石那般,日子一直都是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要不是每个月周灿的外婆都会偷偷过来塞个三两百块钱给曾萍,补贴一下周灿四兄妹的伙食费用,周灿都很难想象,曾萍能带着他四兄妹熬多久。

当然,有一点还是需要特别说明一下的。

周灿上了初一,没多久便以好学生的身份,成了中学第一批入团的青年。

他不再像小学那样佩戴红领巾了。

他将胸前的红领巾,换成了佩戴在胸前的校徽和团徽。

尤其是团徽,周灿每天都会擦得亮亮的,佩戴在校徽上边。

不管是洗车还是洗摩托的时候,周灿明显能感觉到客人眼里的那股不一样的目光。

有想看周灿叫什么名字的。

也有想看周灿是初几几班的。

不过,周灿还是能从那些不一样的目光当中,看到了认可和赞许的眼神。

尤其村委的王主任,也就是曾经第一次开车过来周灿家洗,却又被周灿的大伯周小泉招手抢客的那个桑塔纳轿车司机。

他每次开车过来洗车的时候,都会先看一眼周灿胸前的校徽(团徽),而后才笑着点头道:“阿灿,你长大了,是青年了,能为你家里扛起重担了,不错啊!”

第一次听到王主任这话的时候,周灿其实还是处于似懂非懂状态的,直到上了初二,政治课里边专门学习到共青团的情况时,才真正了解到王主任这一番话的含义。

那不仅是对周灿的肯定,更是对周灿胸前那枚团徽的瞻仰,信仰的是共产主义。

戴上团徽,就意味着属于共青团员了。

无论在学生团体中,还是群众团体中,共青团员都是需要有先锋示范作用的。

王主任对周灿的肯定,也是在暗示周灿在家中也起到了做大哥的带头示范作用,做出了家里长子应有的表率和榜样,并且在家里的小本生意中,不断锤炼自身的品质……

王主任这么认可周灿,其实也跟他开车来周灿家洗车,每次都是看到周灿干活最多,而他弟弟妹妹周雨和周发,做的都是添加水和弄洗洁精水这种辅助的轻活儿有很大的关系。

“想来,年轻的王主任,不是党员,那也肯定是共青团员了。”周灿曾经有这么想过。

家里的洗摩托和洗车生意,因为周灿的长大,也变得多了些,可还是远远不够周灿一家五口的开支。

……

吃着碗里的南瓜配饭,周灿看到曾萍将紫菜蛋花汤往饭里撒了点,南瓜都没舍得吃,就那样一口湿漉漉的白米饭吃着。

周灿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三年多时间来,周灿就没见过曾萍能完完整整一口饭一口菜这么吃完一餐饭的。

每次都是舍不得吃菜,要么吃最后剩下的汤汁下饭,要么就是直接用蛋花清汤配饭直接下肚子。

有时候周灿会夹菜给曾萍,但被拒绝了。

曾萍的理由是周灿四兄妹正处于长身体的时机,要多吃菜。

南瓜里边的猪油渣,早就被周雨、周发和周柔抢完了。

随着弟弟妹妹年龄的增长,三人吃的饭量也更大了。

这不,在哄抢猪油渣的间隙里,周灿和他弟弟妹妹都各自添了一碗饭了。

在这期间,曾萍默默地吃着湿漉漉的白米饭,一言不发。

周灿则是心事重重地一口米饭,一口金黄色的南瓜入肚。

入口即化,甜甜的,配合着一口饭,哪怕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了,周灿依然觉得还是很可口。

有时候软绵绵的金黄色南瓜里边,会包裹着细细粒的猪油渣,吃起来还带着点嚼劲。

“妈妈,没饭了。”突然间,想要继续添饭吃的周柔,看着已经空了的电饭锅,直接就眼巴巴地看向了曾萍,带着点委屈的语气。

刚才她抢猪油渣最多,碗里堆积起来慢慢吃着,浑然没想到,周灿、周雨和周发吃饭那么快,三两下就把电饭锅里的饭吃光了。

曾萍将她碗里只吃了三分之一的白米饭,分给了周柔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口,曾萍吃完之后,便起身,走到电饭锅旁,拿起里边的铝饭勺,开始在电饭锅胆内壁上用力地刮了起来。

这个年代其实还没普及不粘锅,电饭锅内胆还是铝类啊什么的金属制品,每次煲完米饭之后,就会有饭粒明显站在内胆的内壁上,有时候还会多出一层锅巴来。

曾萍刮饭粒和锅巴的举动,令得手中的勺子跟电饭锅内胆用力摩擦,发出了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