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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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谷寿夫进城杀人,傅金陵上街拿衣

【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第06回:谷寿夫进城杀人,傅金陵上街拿衣

“得到的不想要,想要的得不到。”

我看到妻子在朋友圈发的这么一条动态,就随口问了一句:“这话什么意思?”妻子遇到类似问题,总会敷衍我说:“没啥意思,随便发着玩啊!”

我不再问,但我知道,太多结了婚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用老百姓的话说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已经夹到碗里来的往往是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用《红楼梦》里的话来说,就是“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对这话有感触的也不只是我妻子,还有傅金陵的妻子如玉。

傅金陵见如玉拿一块雨花石在手里把玩,玩了好一会,还站到窗前去,一句话不说。就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将嘴放到她耳边,轻声问:“想什么呢?”如玉还是不说话,傅金陵就用右手去握住她拿雨花石的手心,给她念一句,“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如玉才说话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想你的梦儿,你想说美中不足今方信,齐眉举案意难平。”

这明明是她拿了一块雨花石在这念她的木石前盟,她倒好,吃醋来了,傅金陵当然不服,说:“我记得,是哪个笨蛋说过,谁跟谁是木石前盟,胜过金玉良缘来着。”

如玉想绕开话题,就用说笑的口气来说:“还有谁?曹雪芹呗,不对,是贾宝玉。”傅金陵却不想就此罢休,就实话实说:“我记得是李天霞跟你说的吧,你不打自招的啊。”如玉见这傅金陵吃醋还吃到了瓶底不给她留余地,就从傅金陵的怀抱里挣脱开,也翻起了旧账:“对这话最熟悉的应该不是我吧,应该是你傅金陵不是吗?要知道你家那什么梦儿可是有家传宝贝的啊!我哪能跟人家比,口口声声都是《红楼梦》!”

话说到这份上了,傅金陵就直言不讳:“原谅我,如玉,我觉得我们结婚就像做一场梦一样,这才刚认识,我不过是救了你一命,你就嫁给了我,我觉得你既然带着那么重要的任务,还不至于掉到江里就大喊大叫啊还以身相许。”

如玉就说:“傅金陵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说我一女孩子,就是你一个大男人,掉进去试试?”傅金陵还是有疑惑:“我觉得我们之间太顺了,顺利得我感到不放心,就比如说,对暗号,一句话就对上了,以我对共产党的理解,对暗号要跟拉家常一样,绕半天才敢说是自己同志。”

如玉笑起来,看着傅金陵:“瞧你担心的样,我就算如你所说不是共产党,是国民党总行了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可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别跟我说你后悔了?”

这说家事呢,一下子上升到国事,傅金陵才觉得眼前的这女子,并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就跟她开一句玩笑:“那么说,咱们结婚不是家事,是国事,是国共合作?”如玉转身到沙发上去,拿起一个镜子来照,她说:“你怎么理解都行,反正你是福尔摩斯。”说着,右手的大拇指和无名指碰到一起,伸着食指和中指,嘴里吐出两个洋文来,“ok?”

傅金陵总是觉得“木石前盟”这话没这么简单的,就自个儿琢磨起来,突然他神经质一般,将刘残梦交给他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翻开,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了一跳,看到书上的唱曲《终身误》里面,被人用红笔将“木石前盟”四个字圈了起来。

傅金陵看着书,嘴里问一句:“如玉,李天霞真跟你说过你们是木石前盟对吧?”如玉正照镜子呢?见傅金陵还不放过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发了火:“傅金陵你没完了是吧?”

傅金陵严肃起来:“请你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如玉觉得这傅金陵简直不可理喻,就豁出去了:“是!是又怎么样?”

傅金陵还是一本正经:“接下来我问的每一个问题,希望你都如实告诉我。”如玉看着他,见他如此严肃,都有些不可思议,就继续照镜子,来一句:“行行,你调查户口也好翻家底也罢,我奉陪到底,行了吗?”

傅金陵就开始问:“这本书,李天霞他看过吗?有没有在上面勾啊画什么的?”

如玉讽刺傅金陵:“你以为他像你,书呆子一个就知道纸上谈兵,他打保卫战呢哪有什么闲心翻你这破书。”

傅金陵接着问:“其他人呢?有没有翻过这本书,比如唐生智。”

如玉接着,还是讽刺:“你别忘了昨天那人怎么说的,你们共产党早就知道唐生智对书不感兴趣,要把书转到李天霞手上的。唐生智他更没那闲心,比不得你傅金陵。”

傅金陵听了,有了自己的判断,说:“我明白了。”如玉却成了丈二的和尚,说:“你明白什么了?”傅金陵自言自语,“如玉你不知道吧?我跟刘残梦到下关去,本来是已经推断出书在李天霞手上,他们撤退的时候要从下关那里走的,但是没见到他。却阴差阳错地救了你,这一弄,差点把要紧事给忘了。”

“什么要紧事?”如玉还摸不着头脑,接着推断,“说一千道一万不就要你这本破书吗?现在都物归原主了,我倒好,小珍是间谍,书给了你,人嫁了你,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傅金陵现在完全不理会如玉的牢骚话,他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要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不是你,而是李天霞。他还在南京,你信不信?”

如玉有些吃惊,这她倒没仔细考虑过,这时傅金陵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如玉,也许你自己也不相信吧,我敢断定你不是国民党也是国民党的一颗棋子,里面有人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你说李天霞一心打保卫战,一点没错,所以有人在很早以前已经判断出李天霞为了南京城会置个人安危于不顾,会在部队已经撤退时选择留在南京。而李天霞他跟你说你们是木石前盟,这话实际上是一句情报,他希望有人听到这句话以后,能够明白他在南京的事实,你也许是无意的,但是都是在你们国民党的谋划中,他们知道你这个贵族小姐会有掉水的可能性,会在水中呼救,会有共产党来救你,这正好就合情合理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李天霞,让他平平安安离开南京,像他这样的将才,得继续打鬼子。”

如玉听了有些不以为然,就给了傅金陵一句:“你这是给你们共产党脸上贴金,不是吗?无非就是想说你们共产党会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人于水火中。”

傅金陵摆了手:“难道我没救你吗?事实胜于雄辩。”如玉切了一声,没想傅金陵还得寸进尺了,“所以,现在你要不要报答报答我这个共产党,表示表示?”

如玉一时不明白了,就问:“怎么表示?”傅金陵就开始谋划起来了:“给我当一回花姑娘。”如玉“什么?”叫了出来,傅金陵还在继续,“你听我说,我们现在不知道李天霞在哪儿?要先找到他,只是我们都自身难保,只好你来做一回花姑娘了。

如玉听得糊里糊涂的,傅金陵就把嘴凑到她耳边去,说如此如此。

如玉听了,又把一只手伸出来,还是大拇指和无名指抵到一起去,伸着中指和食指,做了一个OK的手势,傅金陵就“耶”了一声,准备开始行动了。

却说现在的南京,谷寿夫带领军队进城来,见人就杀,城内一片狼藉。

街道上,跑过来一帮人,是逃命的,大人在跑,小孩在跑,老头子在跑,老妈子也在跑,赤脚的在跑,穿鞋的在跑,拉车的车也不要的跑。

谁要是不跑,只要停下来看一眼,就得不由自主跟着跑起来,有些声音在人群里喊着:“鬼子来了,快跑。”

本来就已经很乱,这些声音在人群里一喊,只能越来越乱,乱的不仅是这座城,这条街,这些脚步。

还有无处安放下来的心。

又有枪声,这枪声一响,跑着的人许多分不清枪声从哪里来,也就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躲,顿时就乱成一锅粥。

有的往北,有的往南,有的往西,有的往东,但是东在哪?西在哪?南在哪?北又在哪?

到头来,这往东的就撞上往南的,往南的又撞上往西的,往西的当然也被往北的撞上了,说不上是东撞南,还是南撞西;不知道是你撞我还是我撞你,还是他撞了我们……

但是不管谁撞上谁,总之日本鬼子来了,谁撞谁,谁把谁撞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鬼子手里有机枪,还有刺刀。

看,你以为鬼子就从一个方向赶你,他进了城他就分得清东西南北,知道从每一个方向围过来。

围过来,这时候被围的每个人应该就知道“包饺子”是怎么回事了,不会包饺子的也学会了,看!鬼子这层饺子皮就一步一步包围了过来,把中间这些饺心给裹了起来。

“饺心”到了这时候就只有见功夫了,见火有多旺,油有多辣。

更要命的是有些没被包住的饺心跳到锅里来,还特得意,要跟饺子皮混一块去。

鬼子前面的一个汉奸大声叫了一声:“乡亲们!”

这一叫大家安静了不少,汉奸就说:“大日本皇军到南京来,不是要为难大家……”

话虽如此,有时候做狗的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主人在想些什么?

只见一个将军模样的右手轻轻挥一下,鄙夷的看一眼中间这些支那人,两个手指在空中勾一下:“嗯,支那人,死啦死啦的。”

话刚说出来,就听见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响了好一阵子,到后来,不只是听见枪声,有惨叫声,孩子的哭声。

再后来,听不见枪声的时候,街道上,除了日本人,还有一个汉奸,没有一个人站着。

有的倒在一边,有很多倒在一起,堆成一座山,尸体堆起来的山,从山上躺下来一股水,血水。

汉奸也被吓傻了,看着这座尸山,意想不到的样子说:“将军你……”

谷寿夫懒都懒得看一眼跟前的支那人,他像一个艺术家历经多年完成了一幅作品,得意的笑了,上嘴唇的一小撮胡子也得意的抖动起来。

突然,从尸山中间传来若有若无的孩子哭声,谷寿夫也听见了,像一个艺术家完成画作后突然又有灵感,于是又添上自以为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他举过一个士兵手中的刺刀,从尸堆中抱出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哭得更厉害,哭得撕心裂肺。

谷寿夫却将小女孩往空中使劲一抛,像抛一个皮球,但他抛的不是皮球,所以皮球往下掉的时候他不是用手,而是用手中的刺刀迎上去。

小女孩还是哭,刺刀穿透她的身体的时候她还没有哭完,只哭了半声就戛然而止……

到了阎王那里,阎王肯定也会奇怪,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在阳间哭半声,还留半声到阴间去哭。

完事的鬼子们得意洋洋地走了,跟在谷寿夫的部队尾巴上的是个小指挥官,见就这么回去没意思,就准备开溜了。

小指挥官拉了两个自己的同乡,往一个巷道里面遛弯儿,你猜他们要干嘛?是想到巷道里面来寻花姑娘,边遛弯就一个扯一个,还笑起来,嘴里说些二流子的话。

一个小鬼子突然拉了指挥官,指着巷道另一边,说:“花姑娘花姑娘,花姑娘的干活!”指挥官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听这人说花姑娘,以为想花姑娘想疯了,就使劲推了他一把。

没想这同乡被推到地上还喊花姑娘,小指挥官就往巷道口望去,刚好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大大的花姑娘从左边拐出去,刚好看到她那一晃一晃的圆屁股。

小指挥官喜出望外,就追了过去,两个同乡也跟着跑。

没跑多远,就看到那花姑娘站在一个门边,浑身打哆嗦,眼睛不敢看这几个太君,还转身去扒到门上,正好把圆圆的屁股对着那小指挥官,小指挥官见了,两眼放光心花怒放,就凑上去,一手掐面前圆溜溜的屁股,一手去摸花姑娘的胸。

两个同乡还知道规矩,知道这种好事不能跟长官抢,就站在后面哟西哟西个不停,那表情,那声音,好像最快活的是他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花姑娘一个翻身过来,一手勒住小指挥官的脖子,一手拿一把闪亮的匕首,后面两个小鬼子只见刀光在眼前一闪,就看到自己的长官背靠门瘫坐在门槛上,脖子上是一道很明显的血痕。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那俩鬼子都没等到归来,就在那当儿,他们准备逃命准备喊人的瞬间,感到后面有一个身影晃了一下,正想转身看个究竟,却哪里来得及转身,眼前一黑,脑门嗡一声响,就倒下了。

这花姑娘不是别人,是如玉,后面的身影不是别人,是傅金陵。

他们往巷道口看一眼,见没人,傅金陵就喊:“快点!”如玉手脚也很麻利,只见他将门上的锁一取,这门就开了,转身过来,拽了小指挥官的衣领,就往屋里拖。

傅金陵也将后面两个小鬼子的衣领一拽,也往屋里拖。

这三小鬼子被拖到屋里,傅金陵说:“刀给我。”如玉舍不得,被傅金陵一把抢了去,把刀先往其中一个鬼子脖子上一抹,把刀往另一个被打晕的鬼子手心里塞。

把他们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傅金陵往身上一穿,随口问一句:“像不像?”

如玉来一句:“特像!”傅金陵穿了还不够,拿了另外两套,说声走。

如玉说:“我的呢?”傅金陵将她往怀里拉,说:“你只适合做花姑娘。”

如玉明白,把一只手伸到傅金陵眼前,还是大拇指和无名指抵到一起,直着食指和中指。

傅金陵见了,替如玉说:“OK。”接着讲接下来的计划,“我现在是指挥官了,要带花姑娘去找李天霞去。”

说完,就一手搂了如玉的腰,一手挎在如玉肩膀上,在街上光明正大地往安全区走去。

没成想,后面又跟过来一个小鬼子,色眯眯看着如玉,嘴里花姑娘花姑娘说个不停,就开始跟傅金陵套起近乎来了,很显然是想跟傅金陵分一杯羹呢。

这傅金陵恨不得给他一脚,让他滚远一点,这小鬼子不但不滚,还疑惑的看着傅金陵手上的两套衣服,傅金陵心想糟了,这该如何才能解释得通,刚刚还放倒了几个小鬼子,稍不留意就会露出破绽来。

要知傅金陵如何应付这小鬼子,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