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夜书怀①　唐·杜甫

【原文】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②。

星垂平野阔③，月涌大江流④。

名岂文章著⑤，官因老病休⑥。

飘飘何所似⑦，天地一沙鸥⑧。

【注释】

①书怀：书写胸中意绪。

②危樯（wēi qiáng）：船上高高的桅杆。

③星垂：远处繁星垂挂。

④月涌：月光入水，光涌奔流。

⑤文章著：因文章而著名。

⑥官应老病休：休官是因为年老多病而被罢退。

⑦飘飘：飘零，漂泊。

⑧沙鸥：水鸟，作者自喻。

【译文】

微风吹拂着江边的小草，那立着高高桅杆的小船独自停泊在夜色里。

繁星垂挂天边，原野苍茫宽阔，月光随着碧波涌动，大江滚滚东流。

我难道是因为写文章而扬名天下的吗？又因为是年老多病而休官归田的吗？

自己漂泊的生涯像什么呢？就好像是天地间一只孤零零的沙鸥。

【赏析】

唐代宗永泰元年（765）正月，杜甫辞去节度参谋职务，回到了成都的草堂居住。这一年的四月，友人严武去世，杜甫在成都失去了赖以存身的依靠，不得已，杜甫决意离蜀东下，带着家人离开成都草堂。九月，到了云安县（今四川云阳县）暂住下来。这首诗大约是他乘船经过渝州（今重庆）、忠州（今重庆忠县）一带时所写。

诗的首联寓情于景，描写江岸细草，孤舟停泊夜色的近景，切合自身寂寞的境况。

颔联写远景，明星低垂，平野广阔，月随波涌，大江东流，其景象雄浑阔大，这是以乐景写哀情。颈联述说自己心中的不平，意思是自己的一点声名竟是因为文章而著，这并不是自己的心愿；尽管的确已年老多病，但休官的原因也并非因为这些，而是由于受到排挤，可谓立意含蓄。尾联二句，说自己飘然一身像是什么呢？就好像是广阔天地间的一只沙鸥罢了，诗人借景自喻，以抒心中的悲怀。

全诗情景交融，景中有情。既写旅途风情，更感伤老年多病、漂泊无依的心境。字字是泪，句句含情，声声哀叹，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