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娇

【原文】

扬州妓莺娇，年二十四，矢志从良。有柴姓者，娶为妾，婚期已定。太学生朱某慕之，以十金求欢。妓受其金，绐曰①：“某夕来，当与郎同寝。”朱临期往，则花烛盈门，莺娇已登车矣。朱知为所诳，怅然反。逾年，莺娇病瘵卒②。朱忽梦见莺娇披黑衫直入朱门，曰：“我来还债。”惊而醒。明日，家产一黑牛，向朱依依，若相识者。卖之，竟得十金。狎邪之费③，尚且不可苟得也如此。

【注释】

①绐（dài）：欺哄，欺骗。

②瘵（zhài）：痨病。

③狎邪（xiá xié）：行为放荡，品行不端。

【译文】

扬州有个叫莺娇的妓女，在二十四岁时，立志从良。有个姓柴的人想娶她为妾，并定下了婚期。可有一位在太学读书的学生朱某也看上了她，想用十两金子求得两欢。莺娇贪心地收了钱，骗他说：“你某天晚上来，我跟你共寝。”朱某按照所说的时间赴约。然而，看到的是花烛盈门，莺娇已经登上车结婚去了。朱某这才知道被骗了，伤心地回到家。第二年，莺娇得了痨病死了。一天，朱某忽然梦见莺娇身披黑衣来到他家，说：“我来还债的。”朱某惊吓而醒。第二天，朱某家了养的牛产下了一头黑牛，这黑牛很喜欢与朱某亲近，好像和他熟悉一般。过后，卖这头黑牛时，奇怪的是也卖了十金。欠债就该偿还，即使放荡不端的钱，也是不可贪图的，正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