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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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突厥与东罗马之发生关系
——丝绢贸易

羽田亨言:自南北朝至隋、唐,善于经商之粟特人(Sogdians),其往来漠北,不单在商货贸易,且谋政治方面之携手以达其大欲。突厥及回纥勇悍而朴直,因信用彼辈,对中国之种种要挟或侵略,率此等狡黠者为之策划而坐收其利,平时又操纵对华贸易,取得非法利润。换言之,中国实为粟特人所苦[1]。同样,彼辈亦用其对华之手段以对付西方。

中国丝绢之输出,自古即为亚洲一种重要商业,其取途有二:(一)西向出粟特(Sogdiana)即康国(Samarkand)等处[2],为最古之道,西方学者称为“丝路”。(二)通印度诸港之海道[3]。当日以波斯及罗马人为主要顾客,而参预居间转贩者,则中亚之粟特人及印度洋之海舶。商胡东来之不断,中、印贸易之促进,皆与此有直接关系。

罗马人欲扫除波斯居间剥削之害[4],东罗马帝Justinian(五二七—五六五,魏明帝至周武帝时)曾培养蚕种而无功,乃谋令阿剌伯西面土人与印度诸港直接交通,波斯沮之,且设法妨碍陆上之转运,以便其专利操纵。

粟特人见哒既灭,即请其新主室点密可汗,要求波斯许彼辈在其辖境内经营丝业。可汗因遣使至波斯(约五六七,即周武天和二年前),为波斯王Nushirvan所拒,突厥使至波斯者又多被毒死,由是二国交恶。

商人不得志于波斯,又怂恿可汗别辟东罗马的销场,五六七年底,有商人名Maniach者,行抵东罗马都城,呈突厥文可汗书,外附许多缯帛,略言突厥分为四部,大权操于室点密。

翌年初,东罗马帝JustinⅡ(五六五—五七六,即周武保定五至建德五年)遣使臣邪马克司(Zemachos)报聘,达可汗所驻之白山(应在今库车之北,特克斯(Tekes)流域,即伊犁之东南)。可汗帐幕,饰以杂色绸缎,陈列许多金器。适其时可汗往击波斯,为波斯所败,突厥与东罗马之交好,因是而益深。五七一年(天和六),突厥使二次至东罗马,要求Justin帝撤废九年前罗马与波斯所立之和约,演成东罗马、波斯间之廿年战争(五七一—五九一,天和六至开皇十一年)。

五七六年(建德五),罗马使臣Valentin至突厥,告Tiberius帝之继位,且谋重修五六八年之旧约。此使臣与前使邪马克司均有残片旅行记留存。前使言突厥人持铁向其兜售,且令行逾火焰以清净其身。后使到突厥时,适遭室点密之丧,迫令依突厥习惯,用刀剺面,参与葬礼,葬时以死者生前所乘马四匹及俘虏四人为殉。

五七九年(大象元),波斯王Hormizd Ⅳ or Ⅲ即位(五七九—五九〇),木杆可汗女之出也,与突厥亲虽甥舅,而并不相好(隋文帝诏有云:“达头前攻酒泉,其后于阗、波斯、挹怛三国一时即叛。”攻酒泉在宣政元年年底;即五七八—五七九年)。五八七年(开皇七)沙钵略卒,弟叶护可汗立,因波斯用兵罗马,遂于五八八年率众三十万,往攻波斯,同时东罗马亦自叙利亚反攻,波斯两面受敌,其势颇危,幸藉大将之威望,以少敌众,叶护中箭而卒。

[1] 郑译《西域文明史概论》七二页。

[2] 今属乌兹别克共和国。

[3] 据Nearchus之记录,元前四世纪亚力山大征印度时绢已输入西方。又同时阇那迦(Chanakya)著《利论》一书,亦说及Chinapatta即中国丝织品。(尼赫鲁《印度的发现》一四七页)

[4] 《魏·志》记大秦国云:“尝欲通使于中国,而安息国图其利,不能得过。”可见其居间剥削,由来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