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骨鲠忠臣杨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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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玉溪园的威慑

晚上,杨钊和杜甫同居一室,并榻而眠。

不知道怎么又说回到了扶风县土地和百姓身上来。

杜甫先感慨了一句:“今日得闻杨兄言百姓之惨状,至今思来,犹如万蚁啮心,叫人如何能安睡?”

杨钊没有杜甫那样感性的思维,但他为了坚定杜甫要地的决心,也跟着多说了两句:

“其实我白天里和杜兄所说的,不过是大厦一角罢了。百姓分不到足额的无地,却还要缴纳数倍于土地的赋税,所谓敲骨吸髓,也不过如此。而且,他们手里仅剩的那点土地,其实也早不复原先的肥力,地里能产出的粮食在逐年下滑。

“我以前在蜀地做过县尉,那里的赋税也很繁重,可那里的百姓远没有关内凄苦。为什么?这其中牵连到一个朝堂百官们不愿去关心的问题,那就是关内土地长久过度的开发,地里的肥力早被消耗殆尽,加之渭水的水质沙化严重,不但灌溉效率低下,灌进地里后也会变相地损伤地力……总之,如今的关内大地,早不是以前的沃野千里了。

“如此明白的事实,却从没人提及过,更别说适度地为关内民众减免赋税了。

“哎!庙堂之上,衣冠之士们,只在歌舞暖帐内夜夜笙箫,却没有人去关心底层百姓的负载能力,甚尔,有部分达官贵人趁机敛聚私人财富,大发国难财……

“朱门之内,酒肉堆积酸臭,红帐烛影重重,却不知朱门之外五步,便有昨夜新近冻死的尸骨。”

杜甫本来听得正专心,却被杨钊的后两句话吸引住了:“朱门酒肉酸臭,路旁陈有新近尸骨……杨兄这两句话说得好啊!对比鲜明,生动贴切,既揭示出权贵家族骄奢淫靡,又反应出百姓们的生活惨状,可说是振聋发聩,警示千古!”

杨钊:“???”

杜甫也意识到了问题,羞愧道:“是杜某唐突了。正说着民生疾苦呢,我却突然转到了诗赋上……实在是习惯所致,望杨兄见谅。”

“无妨。但愿杜兄能如愿拿到地契,还给县衙,这才是真正地解万民之困。”

…………

次日一早,杨钊告别杜甫。

可他刚一踏出玉溪园的大门,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其实在玉溪园内他就感受到了,一夜过后,山庄内奴仆们看他的眼神,由昨天的漠视变作了仇视;

而出了玉溪园后,这就感受就更强烈了,沿途所经过的房舍和田间,总有一些农夫和抄手的泼皮直勾勾地盯着他。

甚至有人手里还拿着锄头、镰刀、耒耜等农具示威,大有立即过来伤人的架势……

很明显,是有人偷听到了、或猜测到了他和杜甫谈话的内容,并连夜将这些内容故意散播出来,才引来了众人的仇视。

其实,杨钊敢独闯玉溪园,是算定了这趟行程有惊无险。不管怎么说,玉溪园也不至于来伤害他这个新任县尉。

昨晚留宿玉溪园前,他先让袁大头带着他留宿的消息回城,也有防患未然的意思。

可是他仍没有想到,玉溪园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威慑他。

杨钊是聪明人,他看懂了,房主管想向他秀的肌肉,并不是玉溪园有多少财富,有多少权贵要员为之撑腰。

而是,

玉溪园能将大量的民众聚集起来,并团结在它的周围。

杨钊也确实被震慑住了。

他如何能想到,玉溪园已不单单是个普通庄园,或普通的乡绅地主,玉溪园里面是有一套组织机构的,它竟能在一夜之间组织起民众的力量!

对付一群乌合之众并不难,哪怕他们的人数再多,也始终不过是一滩沙子罢了;而一旦这群乌合之众内部有了公认的领袖,又有了行之有效的组织形式来聚合力量,可就相当可怕了……

面对近在身旁的危险,田老儿早吓得腿软了,出玉溪园不久后就掉进了一个田沟里。

田沟不及人的大腿高度,可他居然都不能自己爬起来,在里面放声哭诉:“郎君,救救我!救命!……”

“闭嘴!”

杨钊气急败坏地呵斥了他。

个人和人群是不一样的,人一旦聚集成群,情绪便会盖过理性,极容易做出极端的行为。也就是说,哪怕房主管的本意只是威慑他,但保不齐这些佃农会失控,做出一些危险的动作出来。

越是这种危机时刻,越是表现出软弱,越容易招致真正的危险。

就好比一群疯狗朝你扑来,你若怂了,掉头就跑,那群疯狗只会追咬得更紧;相反,你若不逃,还朝这群疯狗迎击回去,反倒能逼退这群疯狗,化解危机。

田老儿的这些动作,便是在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群释放血腥味……

好容易在杨钊的帮助下出了水沟,田老儿面色煞白,瘫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郎君,我怕……我家婆娘还在清白乡等我回去呢,我不想死在这里……”

杨钊也是真气坏了,怎么就带了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跟在自己身后,忍不住骂道:“你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赶紧给老子爬起来。”

“我不想死……我怕……”

田老儿只顾着飚眼泪,手脚一起发力,却依旧站不起来。

“你自己要寻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杨钊不再理会田老儿,自顾着甩开一双长腿离开了。

他可不想被田老儿一起拖入险境。

而且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即便田老儿真被扣押在这里,也不会真有性命之虞。

说来也怪,田老儿见杨钊走了,反倒有了力气。

他不但在求生欲的挣扎下站了起来,还以飞快的速度追了上来,紧紧跟在杨钊身后:“郎君,等等我……”

其实杨钊心里也在打鼓,他一个成长在二十一世纪和平年代的人,哪里见过眼前的这等阵势。

他之所以还能表现得镇定如常,全靠了原主强悍的身体本能在支撑,毕竟原主杨国忠生前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压根就不虚。

或许正是杨钊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慌乱,远处那些虎视眈眈的佃农和泼皮最终也只是站在远处虎视眈眈,偶尔晃动一下手里的家伙……并没有真正的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