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顾祈明

我看到了顾祈澜，他朝我走来，脸上带着些忧愁，他说：“哥，算了吧，真的，算了吧……”声音里已经是带着颤抖了。

湖边的风很冷，树枝上挂着白霜。天地俱静，枯木上停着两只鸬鸟。

“我想救师傅……你不想吗？”他红着眼。身躯颤抖的立于湖前。

“他已经死了，哥，我们回去吧，哥，都结束了。”

“江湖那么大，我们能去哪?”

“东宫。”

“走之前，我还想做最后一件事，做完这件事我就跟你回去。”

顾祈澜不解的看着他。

“我要让他魂归故里，八百里秦川，那是他的故乡，我要带他回去。”

恍然间记忆重叠。

“师父，你在等人吗？”

“或许吧。”

“他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

“那你还等吗？”

他没有回答苦涩的笑了下。回头一双温柔似水的桃花眼，鼻梁又挺又直，唇薄色浅，他背着光，手里握着一支玉笛，他的身后光芒万丈。

他轻声叹息着：“可是江湖那么大，我又能去哪呢？”

我突然感到一阵窒息，水漫进了耳朵，墨色的发顺势飘了起来，头顶的白光渐渐消失。

而后我便感觉我被人捞了起来，他拉着我奋力向上游去，我贴紧那具温热的身躯。

我感到柔然的唇瓣覆在我的唇上，正在给我渡气，好久之后那阵窒息意识模糊才消失。

这是在顾祈明的共情幻境里，所以落水被救的是他，我感受了这一切。十分的真切，我甚至能感受少年人的情愫。

画面一转，落叶庭院，三少年在院前练剑，落叶纷飞，身姿飘然，左一那名少年，剑眉星目，带点桀骜不驯，看着就很欠揍。

事实证明确实很欠揍。

只见他边舞剑边说：“三花，你看二哥帅不帅？”

那个被叫三花的女孩正在打水，听到脑后传来一道这样的声音，回头。

她双眼碧波荡漾如山间明泉，鼻梁纤细，虽不是樱桃小嘴，但唇形标准，且唇下有痣，甚美。

那张脸明显是顾嫣，她一听他叫她闺名，直接就炸毛了，抄起水瓢就打了过去。

两个人你追我赶，顾祈澜跑在前面：“你这样凶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温柔，竟然这样对你二哥。”

顾祈明在一旁无奈的摇头，负剑而立，只得说了句：“澜，别闹了，练剑吧，一会师傅该回来了。”

木门被推开了

一青衫男子左手提了一只鸡，右手提了一坛酒，进了门。

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围了上去。

顾嫣：“一会再收拾你。”

顾祈澜做了个鬼脸。

把吃食放在桌上后，秦九卿就进了屋，而后提了把剑出来，神色严峻的说到：“你们赶快收拾东西走。去哪里都好，走得越远越好，总之，不要留在这里。”

众人一脸懵逼。

顾嫣：“师父，你要赶我们走吗？”

他冷着脸说到：“你们不想走是吗？那好啊，都过来跟我过招，三招之内赢过我就让你们留下来。”

顾祈明神色紧张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担着不行吗？”

可是秦九卿出手了，直接向顾祈明袭去，招招死手，直到最后他的佩剑架在了顾祈明白皙的颈上。

顾祈澜漫不经心地把他的剑挑走了，拉起了顾祈明的手，看着秦九卿道：“你不就想我们走吗？既然你不顾念师徒情分，那也不怪我们了。好好去教你的太子吧。哥，嫣儿，我们走。”

石桌上，一张太子府的拜帖静立桌案。

顾祈明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九卿，看着他的师父，看着那个曾经在他落水后，没日没夜的照顾他，看着那个曾经为了帮他引开匈奴隐士身受重伤落下病根的秦九卿。

他抛开顾祈澜的手，情绪激动的质问道：“我不信，你骗我们的，对不对？”

“哪有什么信不信的。这世上本就如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皆趋利而往。我亦是。”他轻笑一声，看着他说到。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祈明比起顾祈澜固执更甚。他有些生气。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更何况一直以来是你看错了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他依旧是这样回到，神色未变。身长玉立，风姿绰约。

“算我眼瞎，太傅大人，就此别过。”他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

心里不由一阵酸涩，这是他的真实感受，他能感受到的一切，我也能感受到的。

顾嫣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脸上失去了笑意，扭头朝这个熟悉的院落看了一眼迈过门槛走了出去。然后对着门扉行礼三拜，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鲜红的发带在空中飘扬。

顾祈澜冷哼一声也走了。

顾祈明回头看着满园芳菲，又看了一眼依旧绰约，傲骨凌寒的他。说到：“但愿你不会后悔。”

他被顾祈澜拉走了。

世人皆赞秦九卿高风亮节，现在看来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