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蛛丝马迹
我随手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除了多不胜数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之外，还有郑新妮的各种证件，包括护照、港澳通行证、户口簿之类的东西。另外一大叠是各种缴费单据，其中有一张是物业管理费，我拾起一看，付款方这一栏写的并不是郑新妮的名字，而是一家公司。
明新股份集团。
不仅是物业管理费，其他所有的费用基本都是从这家公司走帐，还有几张签购单，每一笔消费金额都不小，龙飞凤舞的签名勉强可以认出是一个“罗”字。
这个郑新妮是明新股份集团的员工？还是另有其他关系？
满屋子的名牌货，住在公司名下的豪华公寓，又是非常美丽的容貌，我想不太可能仅仅是一个普通员工吧！
“文心，我觉得郑新妮可能是一个被包……”
我话未说完，就看见柳文心依旧留在衣帽间。她似乎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站在镜子前顾盼流连。
她是如此陶醉其中，就连我站在她身后都置若罔闻。
的确，她比以前美太多太多，此时我忽然在想，索性别管如何证明自己才是柳文心，索性就顶着郑新妮的皮囊生活下去，那可是许多少女梦寐以求的幸福啊。
柳文心转身看着我，微笑道：“这件洋装好看吗？我穿着倒是正好嘛！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呢！”
此时我才意识到，柳文心在刚才竟然换上了另外一套洋装，这件连衣裙相当适合她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看来两个人不仅脸部骨骼相似，就连身材都一样。
如果这是整形医院的调包计，未免也太过凑巧。同一时间，两个体型、骨骼都极其相似的人来到医院整形，然后置换容貌，这简直就是三流悬疑电影的节奏。
突然，我听见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门外踱步。
我悄悄走到房门前，透过猫眼往外一看，只见是那个保安员站在门外，他左顾右盼，似乎在等着谁，过了一会看到他打出一个电话，虽然压低了声音，我贴着门板依旧可以听到一部分。
“是……是她，她回来了，你们快来吧！”
时间紧迫，我不知道保安员通知的人是谁，总之一定和柳文心变脸有关，不用想，对方一定是要把她投进精神病院。我想到卧室内留有物业发票，于是搜索到物业公司的电话，假扮某个住户打电话投诉这个保安。
果不其然，一分钟之后，我听见对讲机中有人叫保安下去，估计是物业经理需要找他谈话。
那个保安员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转身下楼。
我小心地打开房门，不敢在坐电梯，拉着柳文心直接从消防梯下楼，那里可以直通大楼的后门。
“我现在有个大胆的揣测。”
有家不能回，郑新妮的公寓如今也有人堵截，柳文心只能再次跟我回学校。
“你说。”
其实学校的寝室本不准许外人留宿，进出也会有视频监控。不过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进出人流最多，宿管阿姨也没有空一一核对学生证和面孔。过了这个时间段，外人想要混入宿舍就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我们晚餐也只能随便买了面包在寝室里吃。
柳文心站在露台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重温校园梦。
“我怀疑，死掉的那个人就是郑新妮。”
她猜测，半年前，郑新妮被人假装车祸灭口，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假冒柳文心。而在事后，凶手又买通整形医院，将真正的柳文心整容成郑新妮，又设计准备把她投进精神病院。
“这样一来，没人会注意到郑新妮已经死去，凶手可以逍遥法外。”
我摇头，“那你有没有想过，第一，虽然你人在外地，可是难道半年来不会与家人联系吗？只要一个电话，这个调包计就会穿帮；第二，既然你说你和郑新妮之前毫无关系，那凶手为什么会选中你呢？仅仅是因为身材骨骼相像？”
柳文心愣了好久，低头说道：“如果我说，我长期和妈妈关系不好，时常刻意躲开她，你相信吗？”
我相信。记得在念初中的时候，在我的印象里，柳妈妈便不是一个和善的女人。可能是早年离异，独自带大女儿很辛苦的缘故，她总是愁眉深锁，动辄就会打骂柳文心，这一点，我们班级同学都曾亲眼目睹。听其他同学说，柳文心放弃念高中早早出来工作，也有想要尽早自立的意思在。
“你说凶手为什么会选中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完全不认识郑新妮。现在只有说服我妈妈同我验一次DNA，真相就会揭晓。霍疏影，求你帮帮我吧！”
现在是下午五点，料想柳妈妈也已经下班回到家。看着她悲伤扭曲的神情，我深信并非作伪。只是为了防止柳妈妈看到她太过激动，我决定一个人再去找她试试看。
“你暂时在我寝室里休息吧！我先去一次图书馆把书还掉，然后再去找你妈妈试试。”
柳文心千恩万谢，只是当我关上房门时，我看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这种眼神让我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她还隐瞒着其他的秘密没有告诉我。怀着不安的心情，我来到图书馆，刚把书扔进还书信箱，身旁有个同学问道：“老师，我是外校来星河大学借阅古籍影印本的，请问明新楼在哪里？”
今天是俞晖值班，他至少要待到晚上十点半才能离开。只听见他温言回到道：“明新楼吗？就是这里呀，明新楼就是图书馆的别称，你要借哪本古籍的影印本？事先预约了吗？”
明新楼！我马上想到为何之前看到明新股份集团会感到熟悉了，这个公司不仅是本市有名的房地产集团，更在前年世界图书日的时候，出资赞助改建了学校图书馆，并且获得了命名权。
我还记得图书馆落成典礼的时候，俞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向明新集团的董事长罗先生献花。
罗先生。郑新妮家留有的签购单上，正有姓罗的签名。
“我问你，明新集团的董事长是不是姓罗？”
俞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明明不是近视，却喜欢架着一副平光眼镜，说是这样与别人比较有距离，让他产生安全感。
“对啊，叫罗兆明，怎么了？”
郑新妮是罗兆明在外面的女人，有这样的背景，难怪满屋子的名牌货。如果一切如柳文心的判断，郑新妮是被人灭口，那么买凶杀人的莫非就是罗兆明？
我想得入神，俞晖伸出手掌在我眼前轻轻一晃。
“这几天我看你一直和一个女人同进同出，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满身名牌，看起来很成熟的样子。”
当时的我其实也心神不定，相当需要别人的支持，想着俞晖毕竟相识多年，值得信任，于是便将这几天的遭遇和盘托出。
俞晖皱眉道：“我觉得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她是柳文心，是我的同学啊，怎么能说是闲事呢？”
“要是她根本不是那个什么心呢？”
“所以我才要去找柳妈妈，只要进行DNA验证，她是柳文心还是神经病就一目了然。”
俞晖叹了口气，“好吧，要不等明天我陪你去可好？今天我值班，走不开呢。”
“不用了，我认得路。最多吃个闭门羹，难道柳妈妈还能对我不利不成？”我虽然嘴硬，但是想到临别时柳文心给我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依旧萦绕我的心头，让我每走一步都觉得忐忑不安。
傍晚六点半，老旧的公寓楼里弥漫着饭菜的气味，不知道哪户人家在炒辣椒，我不小心吸进一口气，呛的我眼泪直流。唯有302室静悄悄的，坑灰灶冷，只有一盏小灯孤零零地亮着，那是柳文心的家。
依旧蓬头垢面的妇人前来应门，见到我，她皱眉说道：“你又来干什么？我没空听你那种无聊的理论。我女儿曾经把你当朋友，你却帮着外人来欺负我。”
我急忙道歉：“之前是我太莽撞，我这次来就是想向柳妈妈说声对不起。”
柳妈妈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同意让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