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涟漪
澄空送江俊和悦音到大门外,又和江俊确定丧礼时间定了之后会让妹妹通知他们,便回到家里。
大厅里的高级沙发,平时这个时候,父亲总是坐在那里,喝着酒吃点小菜看电视。母亲这个时候,不是在报社监督属下们准备好新一期报刊,就是在书房忙碌她的专栏。
而自己呢?往常这个时间,自己不敢留在大厅,怕被父亲说教;也不能找母亲诉说真实想法,怕打扰她工作。
“那两人终于走了?真是爱管闲事,明明是我们的家事。”夏忆擦着手上的水珠,从厨房里走出来。
舒适地任身体陷在柔软沙发里的澄空,回过神来,忙提醒妹妹:“这种话千万别当着朋友的面说。我看得出来,江俊和悦音是真心为你着想的朋友。等爸妈丧礼时间定了,你记着通知他们。”
“知道了啦。哥,你是不是坐在爸经常坐的位置,被传染了爱说教的细菌啊?”夏忆朝澄空所坐的位置瞟了瞟,澄空像被针刺到似的跳起来,在大厅里来回走动起来。
夏忆意识到自己开了个有些过分的玩笑,忙转移话题:“哥,张立扬说明天会叫人过来收拾清洗爸妈的房间,我们要不要趁现在再找找有没有犯人留下的线索?”
澄空停下脚步,下意识抬头朝二楼望去,犯人能想到重新回到现场擦洗地面,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再说,警方的专业人员都没有找到犯人相关的证物,他们又能有什么发现。认定再到父母房间搜查也不能找到什么的澄空,摇摇头否决了妹妹的提议。其实澄空心里清楚,自己是害怕再踏入那个房间,空气中隐约还飘荡着父母血液气味的房间。
“恩,说的也是呢。那我们到书房翻翻爸妈一些工作资料,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现在警方基本认定爸妈是被入屋抢劫的盗贼杀死,证明我们制造的假现场成功骗过他们了。接下来要找到真凶,只能靠我们自己。”夏忆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悲愤的表情,反而有些激动和兴奋。
制造假现场,制造不在场证据,破坏犯人设计陷害澄空的计划,顺利瞒过世人,亲手追踪真相和犯人。这样看来,他们已经做的和正要做的事情,确实像一出侦探剧一样让人激动。
澄空和夏忆来到书房,商量着该从哪里入手,才能更快确定父母是否与谁结怨。夏忆指着高大的书柜提议:“我负责从老妈的手下,还有她最近写的专栏报道内容调查,看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哥你最近在爸公司里实习,应该比较熟悉公司的事,就负责确认爸生意上、公司里有没有奇怪的事。”
夏忆条理清晰的分工和调查目标,让澄空觉得他们已经开始朝真相前进,只要一切都那么顺利,很快他们就能抓到犯人。
只要真凶落案,他们就能从恶梦中彻底逃离。这时候,澄空是这样憧憬着的。
灯光明亮的书房里,一时间只有“刷刷”翻阅资料的声音,偶尔传来夏忆敲打键盘查找资料的声音。
“啊,不行了,眼睛快花了。妈报社人员的信息没办法深入掌握,最近写的那些报道都是市井浅谈,没什么大事件,应该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夏忆一副软绵绵的姿态趴在电脑桌上,侧着脑袋告诉澄空,她这边的调查情况。
母亲在报社工作,接触的大多是文化人,确实不至于招惹到那么凶残的人。倒是父亲经营公司,做生意,难免接触一些三教九流之徒。只是,自己虽然在父亲公司实习,但知道的事情不多,父亲谈生意的时候,只带着张立扬。
澄空紧锁眉头,努力寻思,终于想起一件可疑的事:“对了,前不久公司里有传闻,说爸开除了一名老员工。要知道那名老员工的具体情况,恐怕还要向张立扬打听。”
一听到要找张立扬帮忙,夏忆马上不快的甩甩脑袋:“最好别找他,等丧礼结束后,哥回公司上班再找其他人打听下吧。张立扬太狡猾了,要是被他察觉到什么就麻烦了。”夏忆的话不无道理,澄空也明白想查清楚这件事,看来急不来,便赞同妹妹的提议。
书房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整点报时,把澄空和夏忆都吓了一跳,两人望着挂钟的目光收回后,默契地对视一眼。
“睡不着吧?这种情况。”夏忆揉揉眼睛,虽然一直看资料看电脑屏幕,有些发酸,但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和警惕。
“就在书房,或者到大厅沙发凑合一下吧?不过,小忆也可以回房间睡,反正你房间没有沾到任何东西。”澄空不忍心妹妹陪自己一夜不能安寝,便想劝说她回房间休息。
父母的房间满是血迹固然渗人,自己房间也因为那把出现在自己手中的凶器而充斥着血腥气息,但妹妹的房间并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困,想把妈更早之前写的报道翻出来看一下。倒是哥你看起来很憔悴,不如去我房间躺一会?”夏忆坐直身体,表示自己还能精神,用桌面的夹子随手束起长发,指了指一大叠泛黄的资料。
澄空看着妹妹已经有些浮肿的眼睛,心疼地提醒道:“就算看以前的旧报道也没用吧?如果妈报道的新闻里有损害谁的利益,那人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报复。”
被澄空这么一说,夏忆也觉得可能性很低,不禁有些失望地伸了伸腰喊道:“算了算了,我们先休息下,喝点咖啡提提神,再仔细想想其他可能性。还有关于地面脚印和血印被擦洗掉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头绪呢。”
夏忆和澄空重新回到大厅,夏忆准备到厨房泡咖啡的时候,清脆的门铃打破深夜死寂的空气。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圆眼睛望向传来门铃声的门外,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拜访?张立扬?
“千万别出来,张立扬不大可能这时候来,事先也没打过电话。万一是犯人,总之无论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出去,知道吗,小忆?”澄空千叮万嘱后,便朝门外走去。
澄空推开家门,刚踏出一步,便被一阵闪光灯刺得眼睛睁不开,忙抬手挡住。
待闪光灯一霎而过,门外的男人便放下相机,朝澄空咧嘴笑道:“是李芳总编辑的儿子吧?今天上午本来就想跟你谈谈,看你们跟着警察走了,这会就来碰碰运气。呀,真没想到你们今晚还敢住在这凶宅啊,哈哈。”
澄空借着院子里的灯光仔细打量门外的男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而且深夜来访,意图不明,不觉警惕起来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我妈妈的?”
男人先是一愣,继而冷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相机:“算是一名采访和撰稿记者吧。不过确切来说,是专门被你妈妈,也就是李芳总编辑使唤的跑腿和打杂。当然,就算是这样底层的人,也有记者证。不相信可以给你看。”男人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从门外伸到澄空面前。
“报社记者,高贤?”澄空念着上面的名字,高贤便一个劲地点头:“这下你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而且我今晚来找你,是想给你提供些有用的情报。你父母的案件,怎么看也不像是纯粹的入室抢劫杀人吧?”
高贤狭细的眼睛里闪着犀利敏锐的光,仿佛能够看透自己心里的想法。澄空犹豫了下,本想打发高贤离开,转念一想,自己和妹妹已经陷入对父母被杀案件调查的死胡同。尤其是母亲这一边的人事关系,刚才夏忆也提到了,没办法深入了解。高贤自称是被母亲使唤的跑腿和打杂,言语中透露了他对母亲的不满,从他口中,说不定真的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看到澄空把一名形象有些猥琐的陌生男人请进家里,夏忆不解地把哥哥拉到一边,用大量的目光看着在大厅里东张西望的高贤嘀咕道:“哥,你怎么让这种人到家里来?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蛋。”
“我看过他工作证,应该是妈报社的人,错不了。而且,他说有关于爸妈被杀的案件的情报要告诉我们。”听完澄空的解释后,夏忆才转身去厨房泡了三杯咖啡端出来。
澄空和高贤已经在沙发上各坐一方,夏忆把两杯咖啡分别放到两人面前的桌面,自己端起最后一杯,坐在了哥哥身边。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关于我们父母是……”澄空险些脱口说出“被谋杀”的字眼,及时意识到这样说不妥,忙改了说法,“关于这次的案件,你掌握了什么情报,能告诉我们吗?”
高贤喝了一口咖啡,满足地舔舔沾着咖啡的嘴唇,点头笑道:“当然,刚才不是说过了?我来找你们,就是为了告诉你们案件的事情。”
“在门口的时候,你说‘怎么看也不像是纯粹的入室抢劫杀人’,有什么凭据吗?”澄空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漏嘴说出“被谋杀”,现在才能以不知情的态度来套取对方的情报。澄空大学时代的经济学,没让他成为优秀的生意人,倒是教会他能够藏好自己的底盘,套得对方数据的一方才能占据优势。
“难道,你们不是这么认为?”高贤狡黠的小眼睛骨碌碌地在澄空和夏忆身上打转。
澄空意识到这位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还是夏忆开口解围道:“普通的入室抢劫犯,为的是财。杀人不是目的,就算被屋主发现而动了杀机,也应该属于无秩序杀人,不可能把现场收拾得那么干净,不留一点证据。”
夏忆自顾自地说着,察觉到高贤正用惊奇的目光紧盯着自己,才解释道:“我书里看的,书房里很多悬疑推理小说。”
高贤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掌,夸张的提高声音:“对啊,我怎么给忘了呢!我们李芳总编辑最喜欢扮演名侦探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不过,名侦探也有被杀的时候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忆和澄空异口同声地追问故作神秘的高贤。
高贤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和夏忆、澄空拉近了些距离,轻声说道:“李芳总编辑这方面可是全报社里出名的。虽然我在她手下做事也就几年时间,但听说她以前还是小记者时,就喜欢主观推断案件,还把那些推理写进报道里。唉,新闻报道可不是推理小说啊。”
澄空和夏忆只知道母亲在报社,从小记者一路晋升,成为高高在上的总编辑,便在心里认定母亲一定写过不少揭露社会真实的好新闻。从高贤口中听到的说法,完全超出澄空和夏忆的料想。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母亲,曾经写出并刊发按她自己主观推断的事件报道?”澄空小心向高贤确认。如果母亲真的这么做,写出没有经过警方调查和确实证明的新闻,确实会惹来怨恨和麻烦。
高贤没有马上回答澄空的问题,而是从随身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抽出里面一张泛黄的报纸。高贤将报纸平铺在桌面上,指了指当期的头条新闻:“19年前发生一宗离奇的交通事故,听说当时我们报社和另外几家竞争报社为了拿到独家,用尽各种手段获取情报。那时李芳总编还只是一名记者,走访了交通事故中死者的家属后,为了以卖点取胜,制造独家新闻的假象,她写了这篇‘小说’。”
“小说?母亲所写的这些事情,后来也没有得到证实吗?”夏忆快速浏览了一遍这篇被高贤特别指出的报道,不解地望着高贤。
“这起交通事故的真正原因,到现在都没有定论。当时车上两名死者,江汉城和江月琳,都是当场死亡。”高贤边说边指了指报道旁边的照片,照片本来就小,加上已经过了19年,基本看不出容貌来。
“这两人是兄妹吗?”澄空努力想看清楚两人的面貌,最终还是放弃,直接询问高贤。高贤摇摇头告诉他们:“江汉城和江月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19年前那一晚,江月琳乘坐江汉城的汽车,按车辆坠落的山崖位置判断,两人很可能是要一起回老家。江汉城和江月琳当时都有各自的家庭,江汉城的妻子顾燕一直抱着1岁多的儿子哭哭啼啼。江月琳的丈夫梁晨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坦率地承认自己怀疑过妻子和江汉城的关系。也就因为他这一句话,让你们的母亲写下这篇报道。”
高贤更得意洋洋地告诉澄空和夏忆,为了收集到这些早已被人遗忘的资料,他几乎翻遍了报社的过期资料储藏室。不仅找到了19年前所有关于江汉城、江月琳交通事故的新闻资料,还找到了当年李芳采访梁晨生所做的笔录资料和录音资料。
“如果母亲写的都是她自己推想的,不是事实,梁晨生很可能对她产生怨恨。但问题是,这篇报道已经是19年前写的,梁晨生要向母亲实行报复,怎么会等到现在?”夏忆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意味提醒高贤。
高贤眯着眼睛,阴冷地笑了起来:“我已经说了,梁晨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杀人?他不敢的。但是他敢自杀。”高贤看到夏忆和澄空因为惊讶而张大了嘴巴,满意地笑着拿出另一份报纸。
一份时隔将近一年的报纸,江汉城和江月琳意外交通事故,两个家庭的伦理悲情故事已经被很多人遗忘。所以刊登梁晨生在家中自缢身亡的报道再也不是头版头条,可怜兮兮地被缩在一个容易被读者忽略的小角落。
“不难想象,你们母亲写的那篇带强烈主观色彩的新闻刊发后,梁晨生被全世界咒骂为杀人凶手。江汉城和江月琳青梅竹马的动人爱情非但不是婚外恋,还成了千古悲恋。梁晨生大概是承受不住来自社会和亲戚朋友的压力,才选择了自杀吧。所以,要说是梁晨生杀了李芳总编,那就成了怨灵复仇故事了。”高贤说着又露出戏谑的笑容。
“梁晨生自杀的时间,距离母亲那篇新闻也有一年时间,既然能忍受一年时间的误解和辱骂,怎么会在一年后才选择自杀?”夏忆对突然来访,告诉他们19年前发生的事情的高贤还是一肚子不信任,不肯放过任何一个难倒高贤的疑点。
刻意找出19年前和18年前的新闻资料,特意跑来告诉他们兄妹,母亲曾经不负责任地写下报道,甚至可能因此间接害死了梁晨生。高贤这种做法,在夏忆看来,与其说是想帮他们查出真相,倒不如说是抱着对母亲的怨念,想曝光母亲曾经的工作丑闻。
“舍不得才1岁大的孩子吧。有圆满家庭的人,不只是江汉城。江月琳也一样,交通事故的时候,诞下的女儿刚满1岁。”高贤说到这里,收起笑容,严肃认真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澄空和夏忆,“梁晨生的女儿,现在应该满20岁。你们试想下,要是她知道了父亲是被李芳总编不负责任的主观新闻逼死的,会有什么想法?”
高贤的推测,让陷入死胡同的澄空和夏忆看到追寻真相的新道路,澄空忙追问道:“你知道梁晨生的女儿现在在哪吗?”刚才还对自己掌握的情报感到得意的高贤,被澄空这么一问,表情有些沮丧地摇摇头:“本来基于保护法,那么小的婴孩就不可能曝光,别说是长相,就算姓名也一样。倒是一直跟梁晨生接触的李芳总编,很可能知道那女孩的去向。”
夏忆见哥哥一脸失望的表情,本来心里就对高贤提供的线索不抱什么期望,便安慰哥哥:“算了,杀害爸妈的犯人是18年前自杀的梁晨生的亡灵也好,是梁晨生的遗孤也好,只不过是高贤先生的主观推测。”
高贤敏感地觉得夏忆这么说带有讽刺意味,就像嘲笑自己不过也和死去的李芳总编一样,喜欢按自己的想法,主观去推断事件真相。
感到自己一直追求真相的态度被人质疑的高贤,情绪有些失控,一把抓起桌面的报纸塞进黑色公文包里,大声反驳道:“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和李芳不同!我拥有能够嗅察真相的天赋!我会让你们反过来求我帮忙调查真相的!”高贤一直坚信自己和李芳是截然不同的,李芳写不出自己笔下那样的真实震撼人心的报道,所以才一直以权谋夺自己的成果。
澄空和夏忆被突然发疯似的高贤吓得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个空隙,高贤已经夺门而出,离开宋家。既然高贤根本不知道梁晨生的遗孤在哪里,甚至是生是死都不能确定,那高贤对梁晨生女儿长大回来找母亲复仇的推断也就没什么可信度。澄空和夏忆这么想着,便不去找回高贤再作追问,由着他离开。
“该不会是个疯子吧?刚才那些话,我看没几成可信。”夏忆似乎还隐约听到高贤的怒吼声,不禁皱着眉摇头告诉澄空,下次还是别让高贤到家里来。
看高贤有些疯魔的样子,澄空也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不过刚才他拿出来的那两份报纸倒应该不假。也就是说,19年前发生的那起原因未明的交通事故,母亲确实做过相关报道。而母亲写了那样的报道,将矛头指向梁晨生后,梁晨生也确实承受了来自社会和家人朋友的多方压力,在事发1年后自杀身亡。
可是,18、9年前的事情,真的和父母被杀的事件有直接联系吗?澄空难以想象这两件相隔了近20年的事件之间能产生多深的联系。就像高贤所说的,仅仅是1年的时间,梁晨生自杀的新闻已经被放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人们对新闻的关注,永远追求新鲜感。所以高贤才会将梁晨生的女儿视为嫌疑人吧。只有和当事人关系密切的人,才会将一则别人过目即忘的新闻烙印在心底。
本来还打算在天亮之前稍微休息一下的澄空和夏忆,因为高贤的来访,再也难以入睡。高贤所说的那些话,就像无数颗石头一样扔向他们心中那片水面,泛起无数涟漪。澄空开始茫然不解,他们到底因为高贤的情报,离真相更近了?还是反而更远了?
一口气从宋家跑出来的高贤,终于筋疲力尽地摔倒在路灯下。倚靠着路灯灯柱,高贤大口喘着气。回想这些年来,自己辛苦采访得来的资料、熬夜写出来的精彩报道,都被李芳以总编辑的身份进行所谓“修改”后刊发。李芳根本写不出那种洞悉力深厚的真实报道!但所有人都必须称赞她,自己的名字永远都被放置她之后。
高贤清楚记得,自己辛苦调查的资料被李芳拿走、占为己有,还被李芳嘲笑:“你以为自己真的是侦探?警察?读者关心的不是现场的细节和破案的方式,而是引发这个案件的内情,多角恋、不伦恋,这些才是卖点!”公开说出这种话羞辱和否定自己的报道的李芳,根本没有对报道进行大幅修改,而是直接冠上她的署名便刊发出来。
“我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到凶手!让你后悔曾经说过的话!”高贤握紧拳头,站起来对着空寂的夜幕大喊。李芳已经死了,自己能够向她证明哪种方式才是记者之道的机会,只剩下最后一次,那就是亲自弄清李芳被杀真相。
高贤的声音在死寂的夜空中回响,泛着看不见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