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当立者乃公子胡亥也
陈胜和吴广并杀两尉,顺便清理了县尉的死忠。
足足七八个人被吊死在了粗壮的大树上。
如今,这支队伍已经是一支铁杆的造反队伍了。
这支队伍中,大部分都是陈人。
陈,曾经是楚国的都城,这里的百姓,全部心怀楚国。
平日里天下太平,他们一个个都是安顺良民。
一旦有人带头,他们的血性也被激发了出来。
谁愿意做亡国奴呢?若要楚国亡,除非陈人死!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谶谣,能在这里广泛传播,足见当地的民心。
如果说底层戍卒是被动参加造反的话,作为中层的百将、屯长更多的是主动造反了。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楚人,都不会甘心一辈子做秦人的奴仆。
他们早就想反了!
军中重要的人物聚集一起,共同商议大事。
他们开会的地点,选择在了吊死人的大树下面。
下面开着会,上面荡来荡去,十分的诡异和恐怖。
陈胜是想以此威众,让众人全都恐惧他,臣服他。
这支队伍之中,可以说是人才济济。
比如说百将周文,他是陈县人,他曾经当过春申君的门客,担任过项燕军队的视日,自称饱读兵书。
比如说百将武臣,他也是陈县人,天生神力,力能扛猪,号称打遍全村无敌手。
比如说百将葛婴,智勇双全,自诩有大将之才,只可惜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
当然,这里面还有我们的老熟人张耳和陈余。
当陈胜和吴广开始造势的时候,他们两个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一直在静观其变。
当陈胜和吴广造势完成,积累了足够的声望,杀掉两个县尉之后,他们两个几乎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支持陈胜的。
这让陈胜印象极其深刻。
这次会议是陈胜召集百将、屯长一起议事,他们两个作为拾长和伍长,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但他们得到了陈胜准许,跟随着上司百将武臣,得以列席会议。
一支队伍一定要有个一个主心骨,有一个目标和愿景,不然队伍就散了。
尤其是他们这种特别不稳定的队伍,急需统一一下思想。
这次会议就是干这个用的。
......
吴广环顾四周,最先发言:“诸位,凡事都讲究师出有名。如今,大家伙儿就要起事了,没个名头可不行,你们说咱们搞个什么名头好呢?”
周文点了点头,“说得好,师出无名,必败。依我看,咱么就以清君侧为名。皇帝还是圣明的,就是身边有坏人。咱们这是出兵帮助皇帝清理坏人。”
一位屯长追问:“清君侧,也行,不过咱们怎么知道皇帝身边谁是坏人?”
周文鄙夷一笑,“你是不是傻,谁是坏人还不是咱么说了算?依我看,就是丞相冯去疾了,这个老小子不像好人。”
众人哈哈大笑。
武臣砸了砸嘴,“这个注意不好,咱们就是要反皇帝的,怎么还能说是给他清理坏人呢。咱们不如宣称皇帝昏庸,咱们要换一个皇帝。”
葛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个注意也不好,我这有个好主意。咱们就说始皇帝还没有死,就在我们军中,号召天下人都来投奔我们,一起杀向咸阳,事成之后,每个人都给一个大官做。”
一位百将附和道:“这个注意好,我,秦始皇,打钱!哈哈哈哈。”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出了许多惊世骇俗的点子,每一个都能让人惊掉下巴。
众人坐在地上有说有笑,气氛渐渐变得和谐融洽了起来。
他们来自五河四塘,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了一起——推翻暴秦的统治。
当九百人同心同德的时候,那一定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大家都是坐在地上的,只有陈胜一个人站着。
这让他看起来高人好几头。
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了,怕了怕了。
反复研究了众人所说的话之后,陈胜终于开口了。
“吾闻二世虽长子,不当立。扶苏以数谏故,被始皇帝讨厌,将他外放监军,已经丧失了皇位继承权了。”
“当立者乃公子胡亥也。公子胡亥是始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始皇帝儿子众多,只有他两次跟随着始皇帝巡行天下,众多的臣民都见过他,知道始皇帝最喜爱的就是这个儿子。”
“今闻胡亥无罪,而二世杀之。天下百姓大多知道始皇帝喜爱胡亥,还不知道胡亥已经死了。”
“项燕为楚将,有很大的功劳,他爱惜士卒,楚国人都很爱戴他。现在有人说项燕已经死了,有人说他还没有死。”
“以我之意,咱们就谎称公子胡亥、项燕,向天下人倡导一起进攻二世皇帝,应该会有很多人响应的。”
本来大家在集思广益,如今最高的“头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大家自然都拍拍手,称赞“高,实在是高,咱们就这么办吧。”
哪怕是一个临时拼凑的团队,一旦形成了等级的体制,就无法避免体制化的一切弊端。
权力,从来只想着讨好更高的权力。深处权力漩涡中的人,还曾有一日是一个自由人呢?
......
口号已定,接下来就是封官了。
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
像撒米喂鸡一样,各种官职被陈胜随意的封赏了下去,几乎每个人都官升了官。
现在,队伍中已经没有普通士兵了,几乎每个人都是军官,最小的也是个百将了。
真豪横。
反正也不要钱。
在犒赏军士之后,在酒足饭饱之后,陈胜开始派兵遣将。
造反这件事情,可真是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陈胜命令葛婴为前锋,武臣统帅左军,周文统帅右军,他自提中军,吴广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大泽乡。
大泽乡中本就没有什么守兵,如何能够抵挡这支将近千人的大军呢?
陈胜的军队达到之后,将大泽乡的三老、啬夫、游徼、亭长、里正等秦国的基层小吏全数杀了。
这还不够,他们还对大泽乡乡民进行了劫掠,无论财产多寡,悉数被抢。
各种该干的事情,不该干的事情,这支军队都干了。
亡命之徒,谈何纪律?
大家都知道,造反是什么下场,如今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此时不疯狂,更待何时?
于是,所有人开启了狂欢模式。
大泽乡中火光冲天,各种哭喊声尖叫声交织成了一曲悲壮的挽歌。
士卒们怀中揣满了财物,到处游荡,所过之处,家破人亡。
一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士卒,刚从一个富贵人家离开,他憨厚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
在他身后,一个俏丽的女人无力的躺在地上,眼角挂着泪珠。
他的衣衫破烂不堪,漏出了大片洁白的肌肤。
这样的女人,是往日他在梦都不敢与之对话的。
如今,却——
战争,总是将人性中的恶无限的放大。
这支乱军,在大泽乡整整肆虐了一夜。
第二天,他们携带者财物、粮食杀向了蕲县。
算上被裹挟在军中的乡民,这支军队的人数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三千人。
以后,还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而大泽乡,则成了最为悲催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