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坟头上
早起，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对于风莫尘来讲，这一天绝不美好。甚至以后的几个月，也都不美好。
快速来到风门碑，风莫尘敲响山脚下的小屋。
这座小屋是风漠亲手建立起来的，为了表达敬畏之心，他没有动用一丝法力，而是一草一木的堆叠起来。
风漠，风门的守墓长老，年龄不详，实力不详，本人充满神秘感。
有传闻说他曾经也是风门的某代门主，后来退休了便来到这里守墓，不问世事。
有传闻说他来这里守墓，只是因为某位故人逝去，他伤心欲绝才做此决定。
总之……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这位也是个大佬，恭敬点对待就行了。
“来了……”
门被推开，风漠一身麻布素衣，拿着两个扫把走出来。看到是风莫尘后，他递出去一把。
“小伙子不错，真的去自首了。”
“额哈哈……风漠前辈，早上好。”风莫尘尬笑几声，行了一礼。
“早上好。”
风漠点点头，嗓音沙哑。
“扫吧。”
……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扫把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现在大概是凌晨四点，天还没有亮。
人在不同的环境中，心态也会不同。
风莫尘穿梭在一个个坟墓之间，心中少许早起的怨气消失不见。比起那些私人的情绪，现在更多的，是对逝去生灵的尊敬。
好像在这里扫墓，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冥冥之中，他有些顿悟。
“莫尘。”
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插入。
风莫尘没有回应，此刻，他正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
“莫尘！”
“啊！”风莫尘陡然惊醒。
“怎么了？”
“我可以出来嘛？在戒指里呆久了，会感觉比较闷。”
“你要是想出来就出来呗，别被人发现就行。”
风莫尘有点无语，这种事情还用问他的吗？
“那没事。在魔法大陆，我要想不被别人发现，谁也找不着我。”风自信满满的说道。
五分钟后……
“好无聊啊……莫尘，你就么一直扫下去吗？”
“别说话。”
风莫尘微微转头，说道：
“你得享受，享受这种宁静的气氛，你看这满山的坟墓，里面可都是值得尊敬的存在。”
我享受……我享受……
我享受你个头头啊！
坟头有什么值得享受的？！
爷去浪了！
“你扫吧，我去去就回。”
“啊？等……”
当他回头的时候，风早就不见了。风莫尘无奈地摇摇头，继续专心扫墓。
风门碑，一座大山。
这里埋葬着许多逝去的生命。
其中，有风门的历代门主和长老，有对风门有重大贡献的前辈，有让风门觉得有心中有愧的人……
而初代门主的墓碑，就在山顶上矗立着。
这里被视为风门的圣地，最严肃的地方，哪怕是风门门主亲自来此，也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当然这些，在风的眼里都不重要。
他只打算去山顶看看，那里是整个风门最高的地方，风景应该非常不错。
风幻化成了风莫尘的样子，这样能让他有种脚踏实地，安心的感觉。
一溜烟跑到山顶，他向远处眺望。
“哇，真美。”
从高处眺望，风门呈现规则的圆形。最外围是一个巨大的护山阵法，大阵内则是风门外门。
外门弟子最多，其居住地呈包围状，包裹着内门。外门和内门之间没有什么阻挡，只拥有一个象征性的草坪。
内门弟子的居住地则包裹着风门广场，广场中央是议事堂，其后拥有藏经阁，讲经阁，炼丹阁，炼器阁，执法堂六大标志性建筑。
最令人拍手称赞的，是一条从风门门口直至议事堂的大路，这条路贯穿外门内门，象征着平等。
整座风门，充满了和谐美。
风转了一下眼球，把主意打在了初代门主的墓碑上。这个墓碑是真的大，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字迹，写满了辉煌事迹。
要不……站上去试试？
他直接爬了上去，发现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哪怕是站在碑上和不站在碑上，看到的风景都不一样。
不站在碑上，最多能看清整个风门的全貌，站在上面，则能连带着看到风门外的城市。
就好像为这风门，又添了一抹颜色。
感谢初代门主……的碑，是它让我看到了更美的风景。
好人一生平安。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他感慨道。
风门碑所在的这座山虽然很高，但是由于施加了特殊阵法的原因，这里看不到一片云彩。
毕竟这个世界存在云族，如果风门碑上出现云彩，其所象征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风向下看去，在他的视野中，风莫尘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
“莫尘，快看我！”
心中响起风的声音，风莫尘抬起头，环顾四周。
“风？你在哪儿呢？”
“头再抬高一点，我在山顶上。”
哈？山顶上？
“我靠！”
风莫尘怪叫一声，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风漠:？？？
突然感受到背后一股杀气，他转过头，发现风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死要死要死，这下怕不是要连续扫一年！
他赶紧低下头。
运气不错，风漠看起来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你在干什么？赶紧给我下来！”风莫尘在心中疯狂呐喊。
“没事没事，反正没有人能看到我，当然你除外啦。”
这……这……
风莫尘的嘴角疯狂抽动，这家伙，都已经飘到这种程度了吗……
得赶紧把风拽下来。
他也没心思打扫了，而是偷偷摸摸往山顶的方向蹭。
然后……
“风莫尘！好好打扫！”
风漠使用法力传音，声音直接在他的耳边炸开。
啊，他脸都绿了。
“好的前辈。”
风莫尘又得一步一步走回去，把他刚刚胡乱打扫的地方重新扫一遍。
我TM......
他抬头，和风对上眼，眼神中透露着卑微。
大哥，我求你快点下来吧。
然而风不仅没有妥协，反而一脸享受的躺在上面，避开了风莫尘的目光。
最可气的是，他用的是风莫尘的脸。
“风莫尘！认真打扫！总往山顶看什么？”
风漠突然出现，将风莫尘拉回现实。
“啊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前辈，我这就认真打扫。”风莫尘赶紧低头，不敢再往上面看。
这家伙……
敲！
“莫尘，你刚刚是不是又骂我来的？”风传音道。
“没有，绝对没有。”
然而他此刻的真实心情是，我不骂你才奇怪吧……
“不可能？你上次就说没有骂我！”
“不，相信我，全是你的错觉。”
“是嘛……”风挠挠头。
可是我怎么感觉……这段对话这么熟悉呢？
……
风莫尘低头扫着，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坟墓。
“已经扫到这里了吗……”
他发出悠悠的叹息声。
“冷师妹，我又来看你了。”
“一般我是晚上来看你的，今天倒是早上来了。”
“没办法啊……被某个家伙坑了，被罚扫了将近半年的风门碑。可气的是，那家伙还用着我的脸。”
“不过最近没有发生什么事呢，风门的大家都很好，不知道你在那边好吗？”
“据说魔法大陆的下面，有地狱，炼狱和基狱，那些都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呢？”
“在那边也要开开心心的，如果某天我在哪里碰到你，我可是要当面道歉的。”
“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风莫尘轻声说道，仿佛冷风清就在他面前一样，聆听他讲自己的事情。
那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道伤疤。
“好了，我要继续扫了，拜拜。”轻轻扫走冷风清墓前的几片落叶，风莫尘走向别处。
……
“好！”
扫掉最后一缕灰尘，风莫尘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
“一些在地球上的习惯依旧保留着。虽然我对那个位面，也没有什么归宿感就是了……”
停止思考，风莫尘找到风漠，两人一同走下山。风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还朝风漠摆了个鬼脸。
当然，风漠看不见风。
“有没有什么感悟？”风漠突然开口问道。
“啊？”
风莫尘感觉有些诧异。
这位大佬，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
倒也是，毕竟我有什么小动作，他都察觉到了。
“嗯……有一点感悟，但是不太明显。”
“第一天就有一点感悟？”
风漠反问一句，有些惊讶的样子：
“总之，在这偌大的风门碑中，你可能会获得受益终生的道理，下次也认认真真扫吧。”
他很快恢复平静，拿起两把扫帚，慢慢走进小屋。
“前辈再见。”风莫尘连忙拱手道别。
……
“喂！莫尘！”
风莫尘到家时，风志成正向他挥手。
“来了来了！你等多长时间了？”他连忙用法力清理一下自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也没太久，差不多十分钟吧。倒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别提了……”
“我被罚扫风门碑，得扫五个月！”风莫尘吐出一肚子的苦水，一想到风，他就有点脑壳疼。
“那真是有够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