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粮价风暴，暗局初启
秋老虎的毒日头晒得河县稻田泛黄，蝉鸣声里藏着焦躁。崔四躺在东间竹床上，小手无意识地攥着方梅缝的布老虎，眼珠却盯着窗外——自打赵天禄的轿车碾过村路，他夜间啼哭的节奏便变了，时而急促如鼓点，时而断续如暗语。秀红每晚将他的哭声记在袖口布片上，渐渐拼出一串数字：“三、六、九，囤粮！”方梅忧心忡忡：“娃儿这是要折腾咱家底啊。”崔老六却将旱烟袋敲得啪啪响：“四儿有神机，咱信他！”
九月头，粮站突然传出消息：省城粮价一夜涨三成！乡邻们扛着布袋涌向县粮库，却被告知库存不足，需“凭票限量”。崔家院外，窥探者更多了——有人嘀咕老崔家早几日便悄悄运粮入窖，定是得了神童的“天机”。秀红将崔四裹进厚被，压低声音对三妹秀霞道：“去把埋在地窖的玉米粒再挪半窖到西屋炕洞，记住，别让爹娘瞧见。”秀霞虽不解，却麻利地钻进地窖，黑影中忽传来她惊呼：“姐！这玉米粒竟比埋时多了半袋！”秀红心跳如擂：弟的“重生之力”竟能催物生长！
县府的压力如暴雨前乌云。周志刚第三次登门时，公文包里夹着“神童顾问组”的红头文件，语气却冷硬：“老崔，上头催得紧，若再不让孩子‘指导生产’，那五千补助可要收回！”崔老六烟袋锅在掌心转圈，方梅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秀红从门帘后闪出，将一沓手抄的“稻瘟防治手册”拍在桌上：“顾问不急，先让刘站长把这份手册发各村——稻瘟要来了，若救不好田，顾问组岂不成了摆设？”周志刚眯眼打量这少女，忽觉她眉眼间竟有股子与年龄不符的锐气，只得收起文件悻悻离去。
粮价风暴席卷全县。赵天禄的商队却在这时悄然入村，他西装上缀的金扣子在日头下晃眼，袖口露出一截银表链：“老崔，听说你家囤了三百斤粮？不如卖给我，一口价，二十块一斤！”崔老六呸了一口烟沫：“粮是命根子，卖给你奸商，全村人饿死咋办？”赵天禄阴笑：“拒我，你家神童可要‘去省城见世面’喽。”方梅吓得跌坐在门槛上，崔四在襁褓中忽发出一阵尖啼，啼声节奏竟似在骂“黑心肠！”
秀红连夜召集三妹和二姐秀娥，将崔四最新的“哭声密码”译出：“借粮，联村，设暗市！”她摸出藏在炕洞的布册，指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弟早料到粮价暴涨，咱得趁各村粮未绝，借粮周转，再暗设集市低价售粮，稳民心！”秀娥怯声道：“这……这算私通粮商，要蹲笆篱子的！”秀红眼如淬火：“弟是神童，咱是代天行善！且粮商囤粮抬价，官府却不管，咱若不救，全村老幼怎活？”
次日，秀红将发髻梳得格外齐整，拎着一筐晒干的玉米粒直奔乡公所。周志刚正为粮荒焦头烂额，却见这少女不卑不亢递上计划：“崔家愿牵头联村借粮，各村有余粮者记账，待秋收后以粮抵债，再设暗市平抑粮价。”周志刚半信半疑：“若出事，你扛得住？”秀红将胸脯一挺：“神童弟在，天塌不下来！”周志刚思量片刻，竟批了条子：“准！但若有差池，拿你家抵罪！”
借粮行动在夜色中悄然展开。秀红领着三妹走村串户，以“神童护村”之名说服农户借粮。崔四在襁褓中竟似知晓大局，哭声渐缓，小手不时指向地图上的村落。秀娥心惊：“弟莫不是真能‘看’到各村粮仓？”半月间，三姐妹竟凑出千余斤粮，藏在崔家西屋炕洞与地窖深处。秀红又托王校长从县中学借来黑板，在村口老槐树下设“暗市”：粮价压至市价一半，卖粮者需以暗语“槐树三枝”接头。乡民们半信半疑而来，见粮袋上竟印着崔四的“神童符”（实为秀红画的歪扭字符），纷纷抢购。
赵天禄的商队嗅到风声，他派爪牙混入暗市，却遭秀红识破。她假借“神童显灵”之名，将那人捆了送交周志刚，周志刚借机扣押商队车辆，勒令赵天禄“配合平粮价”。赵天禄咬牙暗骂，却不得不将粮价压下两成。县府见状，竟将崔家“神童护粮”的事迹上报，崔四的名字首次登上了省报边角。
然而风暴远未平息。省城传来消息：铁路粮运受阻，粮价再度暴涨！崔四夜间啼哭如沸水，哭声节奏汇成“南、北、换！”秀红彻夜难眠，忽忆起弟前世提及的“跨省粮调”策略，次日便拉着秀娥直奔县邮局，发电报至南方粮仓。此举惊动邮局，局长却认得她是“神童姐”，竟免费发了急电。三日后，南方粮车竟真绕道而来，河县粮价暂稳。
方梅在灶房熬粥，忽见秀红将崔四的襁褓往炕洞挪，急声道：“大娃，你弟可不能藏那阴湿地！”秀红压低声音：“娘，弟在炕洞啼哭的节奏变了——他在‘催粮熟’！咱埋的玉米粒半月便长满半窖，弟的哭声有造化之力！”方梅手颤如筛糠：“这……这莫不是仙家手段？”崔老六在院外垒荆棘篱笆，烟袋锅在篱笆桩上敲出闷响：“仙不仙的咱不管，只要护住四儿，护住粮，便是祖宗保佑！”
赵天禄的阴谋却在暗处发酵。他买通县粮站会计，得知崔家暗市方位，又勾结刘站长诬陷“私粮牟利”。某夜，黑影窜至崔家院墙外，欲掘地窖取证。崔四忽在襁褓中大笑，笑声节奏竟如报方位：“东、三、挖！”秀红早料到有变，她率三妹设陷阱：地窖中埋假粮袋，内藏蛇蝎。黑影中计惨叫，反被秀红擒住，竟是赵天禄的爪牙！她连夜押人至周志刚处，周志刚震怒，将爪牙关进拘留所，却对赵天禄无可奈何——商人狡如狐，早备了“雇人探粮价”的幌子。
粮价僵持中，崔四的“神机”愈发显露。他啼哭指路，令秀红在村南荒坡掘出古井，井水竟甘如蜜；又令崔老六将稻秆堆于院角，秋霜后秆中竟生虫蛹，腌渍后成救饥的“蛋白粮”。乡民们视崔四如活神仙，崔家门槛几乎被求卜者踏破。方梅终日惶惶，崔老六却将烟袋抽得更凶：“四儿这是要扛全村的天啊！”
县府的“神童顾问组”终在十月挂牌。周志刚亲自送来铜牌，上刻“农科神童指导站”，却无人知那八仙桌后，真正运筹的是秀红。她将崔四的哭声译成“植密度表”，将前世学的“杂交育种法”简化成农户可操作的口诀。刘站长来视察时，见稻苗竟按“三角排种法”长得齐整如棋盘，惊得烟都掉了：“这……这比省院的法子还灵！”秀红抿嘴一笑：“神童弟的造化，凡人岂能尽解？”
粮荒渐缓，但崔四的重生之力却引来了更诡秘的关注。省农科院陈景明再次来信，信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纸，上写：“若真重生，当为国士。”崔老六不识其意，方梅却觉纸上有股子药味。秀红将信藏进炕洞，夜间忽闻崔四啼哭如吟诗：“陈、赵、井，连环计！”她心头一震：弟竟要借陈研究员与赵天禄的恩怨，破粮局死结！
深秋某日，赵天禄的轿车又碾过村路，却未停崔家院，径直驶向县粮库。秀红跟踪至库外，见他与刘站长密语，忽闻“井水投毒”“粮库火”等字眼。她冷汗透衣，闪身回村，将崔四的最新哭声译出：“救井！毁库！联官！”三姐妹连夜动员村民护井，又借周志刚之手查粮库，果然在库角发现赵天禄私藏的“火油桶”！周志刚怒不可遏，联合省城查封赵天禄商队，粮价应声跌三成。
崔家院内，崔四躺在方梅怀中，小手忽指向院外。秀红抬头，见陈景明风尘仆仆而来，身后竟跟着省报记者。陈景明将崔四抱在怀中，指尖轻点其额：“若你真知未来，当助国士之策。”崔四竟咯咯笑，笑声节奏汇成“陈、赵、井、稻！”秀红心头豁然：弟要借陈之力，破赵之局，护井之命，兴稻之业！她附耳爹娘：“弟的棋，要下到省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