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天意难违
鸠摩智败走。
洛长歌也舒了口气。
虽然最后赢得了战斗，但是洛长歌赢得并不轻松。
“这鸠摩智果然厉害，那火焰刀气已经臻至化境。若是他能领悟指尖刀气，恐怕不会弱于当年拥有六脉神剑的段思平。”
洛长歌暗道。
他刚才疯狂的施展剑气，就是想要验证自己目前的实力。
与鸠摩智一战，他气海之中的真气，也已经消耗了十之七八。
不过他仍旧全力输出真气，只因为他的气海之中还有一条灵鱼。
他知道，那条灵鱼体内，还有更为精纯的真气。
从刚才的战斗之中，洛长歌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与天境相比，他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洛长歌必须要用更多的真气与鸠摩智对抗。
他平均三道剑气，能挡住鸠摩智的一道火焰刀。
其中的差距，仍旧存在。
不过他终于是有了自保之力。
不会再如第一次见到鸠摩智一般，只能拼命逃跑了。
北冥神功，名不虚传。
洛长歌嘴角微微扬起。
“想来那左冷禅，该是比不上鸠摩智。”
“华山派，与自己，终归是能够拥有自己的底气了。”
洛长歌想到这里，心中渐渐有了底气。
他转过身，对本因方丈行礼道：
“华山洛长歌，见过各位大师。”
众僧回礼。
本因方丈道：“敝寺上下感激少侠出手相助。”
“少侠适才展示出我大理段家的一阳指法，曾言乃是一灯大师传授，可是为真？”
洛长歌道：“自然如此。”
当下，洛长歌简要叙述了先后自己诛杀四大恶人，救出镇南王世子段誉以及追杀段延庆然后遇到一灯大师的事情。
众僧听到段延庆被洛长歌斩杀，都是沉默不语。
在天龙寺出家的僧人，本因，本相，本参等僧人，都是大理皇族之人。
这天龙寺，乃是家族企业了。
寻常人等想进入天龙寺，那都是不能的。
他们对段延庆并不陌生。
当年段延庆父子遭遇奸臣叛变，也曾求助过天龙寺。
甚至本相大师，就是当年平灭叛乱之人！
只是他称帝不到一年，便退下帝位，入天龙寺为僧。
如今听到段延庆已死，本相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他神色暗淡，可是眼神中却又释然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因方丈低声道：“阿弥陀佛，延庆太子……”
“罢了，没想到少侠早已与我段家有恩，不仅救出了世子，还帮助我等抵住了明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只可惜少侠不是我段家子弟，否则凭借少侠的内力，想来已经是能够修行六脉神剑了。”
本因此话一出，众僧人均是既羡慕又可惜。
他们想练，却因为内力不够而无法练就。
而洛长歌功力深厚，却不是段家子弟。
这时，枯荣大师忽然开口。
“少侠对我大理国早已经有了莫大的恩惠，如今又帮我等保全了剑谱。”
“这六脉神剑虽然不能外传，但老衲也不忍让此神功蒙尘。”
“如今少侠只需入我段家，改为段性，便可修行六脉神剑。”
“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本因等僧人大吃一惊。
“师叔……”
他们神色颇为精彩，心中虽有疑虑，但是看到枯荣大师神色郑重，便沉默下去。
可是洛长歌自己，都没有想到枯荣大师会有此想法。
洛长歌暗道：‘看这样子，若是自己改为段姓，他就能名正言顺的传我六脉神剑剑谱了。’
绝世武功在前，洛长歌如何不心动？
他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忽然喊道：“晚辈愿意随段家名讳，日后生为段家之人，死为段家的死人！”
“还等什么？从了这老和尚吧！”
正当洛长歌犹豫之际，他忽然看到寺院的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
“万法皆空。”
骤然间，洛长歌惊出一身冷汗。
他忽然想起恒山之上那道一线天的峡谷。
一线天，和剑神传承一般，没有人不喜欢。
可是洛长歌知道，有些东西，不可强求。
为了学一门功夫，就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
那与骑师灭祖之人，有什么区别？
“无色无我，万法皆空。”
洛长歌忽然仰天笑道，“多谢大师美意，只是这六脉神剑，不学也罢！”
“将来有一天，我定然会创出自己的招式，拿了六脉神剑这天下第一剑法的名号！”
“放肆！”
“狂妄！”
本参喝道：“小子，此乃天大机缘，你怎不懂得珍惜？”
本因身为方丈，比师弟沉稳许多。
“既然少侠自有打算，我等也不可强求，不过少侠对我段家恩惠甚大，不若这样。”
“我等于一阳指一道，颇有修行心得，少侠若是不嫌弃，亦可讨论一二。”
本因方丈双手合十。
提出了要与洛长歌探讨一阳指法。
说是探讨，其实只是自谦。
其用意，乃是为了指点洛长歌一阳指。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多谢了！”
洛长歌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提升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一阳指本就是武林之中一流的点穴指法。
想要修行一阳指，不仅要求内功精深。
还需要修行者有足够的医学经脉知识。
华山一派，于此道并不擅长。
洛长歌虽然从朱聪那里学到了一些点穴手法，但是与一阳指相比，那是差的远了。
当下，洛长歌便留在天龙寺中，虚心请教。
除去枯荣大师，天龙寺共有六位高僧。
为表谢意，六人每人半天时间，指点洛长歌一阳指法。
木屋之中，洛长歌与本相僧人相对而坐。
二人探讨完毕，洛长歌忽然问道。
“请问本相大师，当年叛乱之时，是何情形？”
本相一愣，随后道：“阿弥陀佛，当年之事，实属惨烈，还是不要再提了。”
原来，洛长歌已经问清楚。
当年平灭奸臣叛乱的皇帝，便是如今的本相大师。
在洛长歌看来，这位本相与段延庆之间，定然有着极深的关系。
而且洛长歌更想知道，关于天意城的事情。
“那本相大师可曾听过，天意难违？”
“未曾听过。”
本相俯身行礼。
他的头颅低下，看不见神情。
“少侠若是没有其他疑虑，小僧便告退了。”
他正要转身，忽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木牌。
“大师当真不认得这牌子了么？”
本相看到木牌，身子一震，颤声道：
“你！你们！我已经出家为僧，还是不肯放过我么？”
“没想到你竟然是天意城的人！”
本相抬起头来，脸上震惊神色犹在。
“我早就说过，六脉神剑的剑谱，我是不会交出去的！”
“我已出家为僧，更无法指挥大理皇权，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洛长歌眉头微皱，看来这当年延庆太子的那场叛乱，果然与天意城有关。
瑛姑之子受到黑衣人袭击，令一灯大师无心参与叛乱。
奸臣叛乱之际，曾说过天意难违智宇。
本相僧人当年平灭叛贼，似乎也有天意城的影子。
如今段延庆又加入了天意城……
看来这场大理叛乱，其中颇有蹊跷。
本相如此表现，似是将洛长歌误认做是天意城中的人了。
洛长歌道：“大师，你莫要误会了……”
洛长歌待要解释，那本相却摇了摇手。
神色坚定，转身离去。
洛长歌摇了摇头，看来既然对方不愿意说，那他也不打算再追问。
关于天意城之事，日后留心便是。
本相之后，六位僧人已经全部指点过洛长歌一阳指。
洛长歌回到寺中别院，收拾行李。
明天一早，便要启程回山。
夜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洛长歌正要出门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听门外有僧人喊道：“莫要让这贼人走了！”
脚步声音与说话声音越来越近，竟是往洛长歌院子走了过来。
洛长歌一把抄起长剑，飞身出屋，
只见一道黑影，忽然从院门窜了进来。
那人蒙着面容，手中拿着一柄长剑。
他看到洛长歌出现，眼神一眯，一声不吭冲出，速度陡然增快，竟是轻功奇佳。
眨眼间，他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冲向后院树林之中。
洛长歌岂能让他如此走脱？
这人一身黑衣，却冲进自己的院子。
若是此人在天龙寺中做了什么坏事，到时候自己搞不好可要背锅！
决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留下吧！”
洛长歌长剑猛地出鞘。
剑光忽现。
这一剑并不快，也不狠。
这一剑，为的是圆满，只为了将这人阻挡在这里。
绝美的一剑，瞬间铺满整个院落。
但是剑光之中，洛长歌忽然看到那人伸出一根手指。
一股玄妙至极的气息，极其不和谐的出现在剑光之中。
然后，那绝美的剑光忽然停滞。
本来斩向黑衣人的一剑，不知怎地，竟忽然反了过来，将洛长歌困在其中！
无法再次出剑阻拦那黑衣人。
洛长歌现在要对付的，是自己刚刚斩出的剑！
见鬼了！
洛长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是对抗天境的鸠摩智，也没有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形。
此人到底是谁？
洛长歌长剑猛地竖起，挡在身前。
剑光犹如圆月之下盛放的桃花，将自己牢牢包裹。
“天意难违！”
洛长歌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吟。
剑光骤然消散。
但那名黑衣人已然不见踪影。
洛长歌正要去追，却听寺中僧人已经追了上来。
数根火把将这小院子照的明暗不定。
洛长歌回身看去，只见众人缓缓围了上来。
为首的两名僧人，乃是本观与本参。
他们脸上带着怒容。
他心中顿觉不妙。
因为这些僧人逐渐围拢的架势，竟是要将自己围在中间。
洛长歌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拇指已经摁在了剑柄处。
这个姿势很隐蔽，也很有效。
若是有意外发生，他瞬间就可以出剑。
“发生了何事？”
洛长歌皱眉道。
只见僧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愤怒与戒备。
“此人当真是狼子野心，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的询问发生了何事!”
“瞧他模样道貌岸然，白日里枯荣大师要给他六脉神剑，他还假惺惺的拒绝！谁料他晚上竟然杀害了枯荣大师！”
洛长歌心头猛地一突。
“枯荣大师死了？！”
怎么可能？
枯荣大师修行枯荣经，内力修为已经足以修行六脉神剑。
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有人轻易的杀死他？
忽然，僧人分开。
本因方丈与本相僧人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
只见本相身上血渍还在，明显是带着一道剑伤。
“本因方丈，这是怎么回事？”洛长歌问道。
“阿弥陀佛！”
本因方丈合十的双手微微颤抖：
“我天龙寺真心对待施主，施主竟然行此恶事！”
“你竟然杀害了枯荣大师，还废掉了他身上的修为！”
洛长歌对着本因等人拱手道：“我今日不曾找过枯荣大师，此间定有误会。”
“刚才我见到一名黑衣人冲进院中，向着后山树林奔去。此人武功极高，我也拦不住他。”
“枯荣大师圆寂，在下也悲痛万分。但此事定有蹊跷，还请诸位明察。”
洛长歌神态自若，朗声解释。
“放屁！”
“枯荣大师便是死在了华山剑气之下，难道我们连这点都认不出吗！”
“况且枯荣大师一身的功力都被废掉，难道不是你做的么？”
“我们早已经听过，你使用邪法，吸收无量剑派与神农帮的内功！”
华山剑气？
北冥神功？
洛长歌眉头皱起。
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同时施展这两门武功？
天龙寺群僧激愤，恨不得将洛长歌就地正法。
洛长歌自嘲一笑：
“诸位也太过于看中在下了，莫说我这几天没有去拜访枯荣大师。即便我去拜访了，那凭我的武功，又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杀害枯荣大师？”
本因大师沉声道：
“枯荣师叔死前并未挣扎，显然是有熟人拜访才会如此。枯荣师叔圆寂，剑谱也已丢失！”
“如今寺中，也只有可能是少侠询问六脉神剑之事！”
“洛少侠还是留下，与我等说个清楚吧！”
没想到连本因方丈也如此想。
可是洛长歌亲眼看到黑衣人逃走，又怎么会甘心留下？
“我已说过，我这几日并未拜访过枯荣大师。”
“而且贵寺的六脉神剑，我也没有放在眼中！枯荣大师送我，我都不要，又岂会再去动手！”
洛长歌冷哼一声，傲然道：“鸠摩智亦被我战过，凭你们当真拦得住我么？我大可一走了之，何必在此等候尔等！”
“哼！你若是走了，那华山派的名声，可就坏了！”
“你故作镇定，留在寺中，当我们想不透其中关节么？”
本观僧人猛地一指本相胸口的剑伤，厉声喝道：
“你瞧本相身上的剑伤，难道不是你华山剑法么！”
洛长歌向本相看去，见他剑伤横胸，看伤口深浅与角度，正是标准的华山剑法之中的有凤来仪。
只是到了洛长歌这样的境界，早已经随性自然，施展剑法又怎么可能如此标准？
只听本相说道：“那贼人蒙着面容，贫僧也不敢确认是何人。”
他顿了顿，叹息道：“只是瞧那人身形与剑法，却是与少侠相似。”
胡言乱语！
洛长歌眉头扬起，怒视本相。
他不明白，怎么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竟然有这么多的证据骤然出现，将自己变成了杀人凶手？
本因方丈道：“其中或许还有蹊跷，不过还要委屈少侠留下！”
说罢，天龙六僧同时出指。
六人各使六脉神剑其中的一路剑法。
小小院落里。
真力发于指尖，剑气纵横天地。
“留下吧！”
洛长歌拇指骤然一弹，剑光自长剑划出。
将他身前的天地隔开一道绝美的屏障。
“今日之事，定有蹊跷。待我查明真相，再来拜访！”
洛长歌闷哼一声，身子骤然飘出。
一片灰色的衣角从空中飘落。
院落里，洛长歌的身影已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