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屋顶的诉说

因今日和雅阁有大筵席，所以，皇上晚间批折子的几率很小。祥云殿的人留了值夜的人，其他人都处于了懈怠状态。小蕊在书房看了会书，就让玉知和自己回房了。

刚梳洗罢，就听小关子敲门：“玉知玉知，朝若姑娘歇下了吗？”

玉知开门，见小关子手里拿了个剥开了的橘子，细看少了一瓣。

“这是皇上给姑娘的。今年送进城的第一批橘子。皇上尝了几块也没说什么，吃到这个橘子中的一块，只觉得甘甜异常，剩下的也舍不得吃了，让我送回来让姑娘也尝尝。

玉知笑着接下，进屋送给小蕊：“难得皇上这片心了。”

“我已经梳洗过了，懒得再去漱口，你吃了吧。”

玉知气得跺脚：“姑娘轻些说这个话，被小关子听到了说给皇上听，你这不是戳他的心窝子？这哪只是一个橘子的事情？别说九五之尊的皇上，就是一般的人家，就是在戏文里，也没见得哪个男子能如此记挂一个女子的。”

小蕊缩进被窝里：“我不想吃。”

玉知恨恨叹了口气，将橘子放进一个玉碗里：“这全天下人，哪个不想得到皇上的半分青睐。莫说女子，就是哪个大臣，朝堂之上，皇上多看了他一眼，回家也要回味个半日。而你，竟是如此糟蹋皇上的一片真心。”

“我不需要他的真心，就像我现在不想吃这个橘子。他给我，我就必须要吗？谁要，谁就拿去。”

“你这就是恃宠而骄。”

“我才没骄。我恨不得他把我关起来，谁也不要来探视我，两个月后给我放去出。”

“皇上前些天和你生着气，你也是不明白？”

“他冲我生什么气？”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让他去后宫，说明你心里根本不在意他。他一心在你的身上，却被你完全忽视。他生气这段时日，你也从未想过安慰他，同他说句好话。还是他自己想明白了，巴巴地又来找你。”

“玉知，你想多了。他知道我心里住着别人，还因为他去寻死，你们都明白的。我从没想过同他有什么。所以，他与谁在一起，或者对我与他的无视，是不是生气，对我来说的，都与我无关。譬如，皇上去哪个女人那里，跟小关子有关系吗？我对皇上，就跟小关子对皇上是一样的。他要留我，我没有办法。我能将他当做朋友，甚是可以成为生死知己。但他不能要求我对他有男女之情的回应。”

玉知叹道：“你既知感情的苦，也自然明白他的苦。你何苦折磨他，他这么一个骄傲的九五至尊。”

小蕊再不回话。

“昨日我听小关子对我说，昨日伺候皇上洗澡，竟发现皇上胳膊上有一块淤青，问皇上是否需要上药，但皇上只是看着淤青痴笑。小关子说从未看见皇上这副模样，所以猜想是你弄的。”

小蕊转过身去，拿被子蒙上头，玉知只得出去。可想着玉知的话，小蕊辗转反侧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间有人轻声问：“阿若睡着了吗？”

“睡下好一阵了，也没听见有啥声音，应该是睡着了。”

听见有人进来，小蕊赶紧闭上眼睛。来人应该梳洗过，带着一阵宋临特有的熏香味，但还不能完全掩盖住身上的酒味。宋临坐在她床前的地下，似乎在打量自己。

宋临靠近问道：“还没睡啊。”

“被你吵醒了！干嘛进我的房间？”

“不知道，就是被一股子劲拉我进了这里。我非常地想你。今晚的盛会我全在想你，想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接受外邦来贺，百官朝拜。你让我明白，没有你，所有的荣光都黯然失色，所有的荣耀都了无生趣。若儿，你可明白我的心。”

小蕊坐起来：“你曾说，你以前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坐在高高的房顶上看宫城，看月亮星星。今天晚上月色明亮。带我上去好不好？”

宋临异常高兴：“好。”

于是让玉知取来长袍，将小蕊包了个结实。两人出了门，宋临飞身带她上了祥云殿的屋顶，又往高处走去。宋临紧紧拉着她，不让她有丝毫的害怕。

两人坐定。小蕊抱着膝头看着月亮，说道：“宋临，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认真听我说。”

“你说，我听着。等你说完，我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我第一见你的时候，你不怎么讲话，一身的傲气。你救起我的时候，站在我身边，那样的威严，可你现在变了。我以为是我们已经成为朋友的缘故。你知道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人。我为他生，为他死。我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任何的人。你是皇上，要什么就有什么，看中谁，就能得到谁，不要浪费精力和时间在我身上。如果你觉得你已经不由自主，趁早放了我走。我知道感情的苦，自作多情地说，我不想你也尝尽这份苦。”

“不是我变了，若儿，我还是那个我。只是我爱上了你，于是你面前的那个我变了。我是一国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我容忍你心里装着他，因为，他比我更早遇见你。但我相信，不管你心中装着谁，我也会将他给你拔出来。”

“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他扎根在我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拔不出来了。拔出来了，我也活不了了。除非我死了，这颗心全然灭了，他才会灭。这就是我为什么寻死，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救了。我即便离开了他，我的心和脑子还是离不开他，我没有一天停止想念他。虽然我无数次地告诉我自己，不值得，别去想，但我每时每刻都停止不了去想他，我再也看不进书，品尝不了美食，因为我和他的过往，就像块石头压在我的胸口，这种苦，你能理解吗？”

“可他负了你！”

“在我心里，在他负我的那一刻前是一个他，之后是另外一个他。之后的那个他不过是占着他的身体，我连见都不愿意见。我爱着之前的他，此生不渝。”

“你这是胡闹！”

“我与你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你也根本不是爱我，只是因为我不爱你，这激发了你的占有欲，千万不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