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要做真正的赵高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本来杀气腾腾的嬴政，在殿外听到赵昆的那翻话后，整个人容光焕发。
心说什么逆子，分明是孝子好嘛！
赵高这狗东西，居然敢污蔑朕的孝子，简直岂有此理。
刚才就应该多踢他两脚的……
此时此刻，嬴政站在楼台上，眺望着赵昆离去的车队，若有所思。
半响，又忍不住喃喃自语：“朕做了这么多事吗？怎么好些都不记得了......”
“想不到那小子这么了解朕，看来平日里没少关注朕啊！”
听到这话，蒙毅一脸古怪的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着实搞不懂这对父子的感情，刚才还拔剑准备砍儿子的人，现在居然像个宽宏大量的慈父。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明明大逆不道的儿子，一转眼，竟然成了孝子。
想到被一纸诏书赶出咸阳的扶苏，蒙毅更是忍不住暗暗摇头……
同样是儿子，做儿子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过，赵昆的那番话，确实有点东西。
他的言语精辟干练，论断直达要害，总结震撼人心。
这真的是一个十五岁少年说出来的话？
蒙毅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嬴政的一生竟然被赵昆几句话说了个通透。
难怪陛下会临时改变主意.....
这就是帝心吗？
果然帝心难测啊！
就在蒙毅无限感慨的时候，嬴政突然回过头来问：“蒙毅，你对赵昆的话如何看？”
蒙毅反应了一下，拱手道：“陛下功盖三皇五帝，自然当得起千古一帝。”
“朕问的不是这个！”
“那陛下问的是？”
嬴政皱了皱眉，然后平静的道：“朕问你，朕是伪君子吗？”
蒙毅：“………”
听到‘伪君子’三个字，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嬴政带着众人刚走到殿外，就听到赵昆跟扶苏谈论自己，不由心生好奇，于是停步偷听，结果赵昆一句话就将他打懵了。
气得他‘呛’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剑，就要冲进殿门教训赵昆。
还好自己和赵高及时制止，不然指不定要上演一幕‘父慈子孝’的戏码。
不过这话赵昆敢说，他却不敢答。
沉吟了一瞬，蒙毅浅言浅语的道：“公子年纪尚小，说的话，陛下不必当真。”
嬴政：“照你这么说，那小子夸朕的话，也是假的？”
“这........”
蒙毅面带犹豫之色，心说陛下不给自己活路了吗？这话让自己怎么接？
正当蒙毅左右为难的时候，嬴政却忽然一笑，摆手道：“好了，朕不为难你了，说说东巡的事吧！”
听到嬴政询问国事，蒙毅立刻正色道：“此次东巡，主要是为了震慑齐赵之地的旧国余孽，臣已经将路线规划好了！”
嬴政微微颔首，随即霸气侧漏的冷哼道：“那些六国余孽，不是造谣朕快死了吗？朕就让他们看看，朕活得好好的！”
“陛下受上天庇佑，自然能得享万年。”
“万不万年且不说，说说你规划的路线吧。”
“诺。”
蒙毅应诺一声，拱手道：“臣规划的路线是，从咸阳出发，直达辽东，然后途经琅琊，沙丘等地，再返回咸阳。”
嬴政沉吟了片刻，道：“大方向没什么问题，但朕会在频阳和九原多待一些时日，所以准备要充足些。”
蒙毅：“臣明白。”
咚——
就在这时，皇城内蓦然传来一道浑厚的钟声。
蒙毅轻声提醒道：“陛下，卯钟响起，您该歇息了。”
今日的嬴政，遇到了太多事，以至于他一夜没睡。
可就算一夜没睡，他的精神却非常饱满，完全不像个快满五十岁的病人。
“朕不想睡，你陪朕去趟上林苑。”
嬴政面带笑容，如沐春风的说道。
上林苑？
大早上的去上林苑干嘛？
蒙毅心中诧异，一脸不解的看着嬴政：“陛下打算狩猎？”
“是啊，好久没狩猎了，朕想猎几只鹿带给王贲！”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背着手朝楼梯口走去。
“.......”
蒙毅看着嬴政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信你个鬼，你明明就是看赵昆吃光了琼瑶殿的鹿肉，才想去上林苑猎鹿的。
还说什么带给王贲，别人王贲都快绝食了！
公子昆说的没错，陛下果然是个‘伪君子’。
虽然看穿了嬴政的小心思，蒙毅也不敢多言，只能老实的跟着嬴政去了上林苑。
………
与此同时。
赵高正一瘸一拐的前往议政殿，传达皇帝今日不上早朝的旨意。
他只感觉自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先是被赵昆暴打了一顿，而后又被嬴政踢了一脚，实在是欲哭无泪。
我做错了什么？
不就是替陛下传旨，维护陛下威严吗？
陛下踢我也就罢了，一个黄口小儿凭什么打我！
就因为我是宦官？
就因我是嬴秦的奴仆？
太特么欺负人了！
“赵昆，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赵高越想越委屈，乃至于怨念骤起，目光森然的盯着前方的议政殿。
那里是帝国权力的核心......
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站在最高的位置，做真正的赵高。
………
议政殿内，一众朝臣大眼瞪小眼，窃窃私语。
他们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嬴政到现在都还没露面，实在让他们揣揣不安。
“肃静！”
眼看朝堂乱哄哄的，身为右相的冯去疾不得不板着脸呵斥道：“尔等身为我大秦的栋梁，为何如此浮躁？”
此话一出，朝臣们的议论声嘎然而止，纷纷望向沉默不语的李斯。
李斯身为左相，在朝中的地位不比冯去疾弱，所以大家希望李斯站出来说两句话。
但李斯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自从扶苏那件事之后，嬴政就再也没召见过李斯，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宠了。
莫非扶苏跟陛下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这样想着，门外突然传来赵高的声音：“诸位臣工，陛下偶感身体不适，今日不上早朝了，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
李斯更是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妙。
若是陛下突然驾崩，那扶苏有很大的可能即位，自己之前才得罪了他.....
不可能，绝不可能，扶苏出了名的宽仁，他绝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怪罪自己。
想必是自己想多了，陛下的身体虽然一日不如一日，但还不至于突然驾崩。
想到这里，李斯将目光投向了赵高，忽然发现，赵高也在看自己。
嗯？
莫非他也有事？
想了想，李斯决定向赵高打探一下嬴政的病情。
“赵府令，可否有空一叙？”
赵高微微颔首，然后在众臣疑惑的目光中站直了身体，躬身说道：“李丞相邀请在下，必然是有空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径直出了议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