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再去皇城
雁落云找的车夫,是经常雇他的车去高县分店的,所以对他十分放心。三人这几天吃的都是干粮,车夫更是晚上最多休息两三个时辰,终于在二十九号晚上到达皇城,找了个客栈住下,梳洗一番,吃了个饱饭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雁落云把钱给了车夫,让其不用等她们先回去,车夫拿着沉甸甸的荷包,这一路虽然累,可一趟跑下来,一年的银子都赚回来了,真是够本,于是笑着收下离开,想着难得来皇城,一定要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带回去。
禾怀拄着拐杖去了禾府,哪知道禾府门口贴着大大的封条:“大娘,禾府怎么了?”
“禾家啊,嗞~惹了皇家人,被抄家了!!你是外地人吧,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那禾家的人呢?”
“听说都发配远疆了,怎么,你是他家亲戚?”大娘看着禾怀,心想要是禾家亲戚不知道去衙门举报会不会有奖金。
“不是,是他家二少爷欠银子还没还我····”
“那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到了中午禾怀回到客栈,雁落云问:“找到进宫的办法了吗?”
“没有,禾家出事了,全家被发配远疆,怎么会这样?”
雁落云听了一阵沉默,幕的不痛不痒的说出句话:“季晴也是被你逼回来的”
禾怀看了她一眼,脸上的冷漠冰的吓人,那眼神和上次在雁宅止退下人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出了城她好像就这样了。她又想起那晚出城门时,问雁落云,你这样走了,要是祈钰去找你了怎么办。她回答,如果他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来找自己,那一定不是他最清楚的决定,日后还是会时刻担心。如果非要这样,她宁愿自己亲手了解这一切,省的两个人都痛苦。现在想来她这样是真的果断,还是别有他心。
“你丢了什么在宫中,非要去找。”
“等我找到,你不就知道了。”雁落云淡淡的说:“对了,我听说皇君后天就要下葬了,你不快点可赶不上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禾怀还是没找到肯帮她的人,官场的人情世故,她找关系时就信心不多,谁知道禾家还出了事,这下更没戏了。
不过雁落云却在街上遇到个熟人——沐落,她竟然是当朝大将军沐兰兰的女儿。好久没见,她的脸上多了一道淡淡地疤痕。
当时雁落云在宫门口瞎转悠,心情不好与别人拌了几句嘴,沐落从宫中出来,觉得声音十分耳熟,多瞧了一眼。
雁落云得知她的身份当即提出让她帮忙进宫,沐落没有立刻答应,问了她住处说迟点给她答复。到了晚上,两人在客栈一楼吃饭,沐落穿着便服进来:“你什么时候吃完。”
“随时可以。”雁落云立刻放下碗筷。
“落云,他是谁?”
“可以带我们进宫的人”禾怀看着她,沐落同时也看着她。
“你没说要带两个人,何况还有个残疾的。”沐落早就注意到禾怀身边的拐杖:“我不是故意说你短处,我准备让雁娘子装成我的下属带进宫去,你这样,恐怕装不了。”
禾怀本就没抱希望于是说:“我明白,小云你进去了,记得帮我看一眼,看那人走的可安详。”
雁落云起身跟沐落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走了。祈钰的、姐姐。”
禾怀听见姐姐以为是幻觉,从黄丹那里,自己叫她小云开始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弟妹,可是她都是直呼自己全名,就这事蓬莱还跟嘀咕过过,如今她这一声姐姐,听着不像是对自己的承诺,反而像是某种道别。
沐落本来就是要去皇城寻亲,在途中遇到君儒男发生了些事,再加上失明,寻亲之路就此耽搁了。雁娘子他们走后半个多月,她的眼睛突然就好了,虽然这一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当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去皇城找母亲,给爹亲,自己一个交代。等她到了皇城,又发生了很多事,自己也不能再离开了,至于季晴的事。唉,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要进宫干什么?”路上她问。
“当初去禾家时,我在皇君宫中住了几天,丢了件东西在那里。”雁落云换好衣服跟着他往皇宫走。
“灵堂设在皇君宫中,每晚我都会去巡查。”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黑白的祭奠之中,皇君的尸体至于宫中正殿,沐落把她带到那里。“半个时辰之后我会再绕回来接你,你放机灵点,找到东西后就回这里等我。”雁落云应声点头。
“对了,有事叫我沐将军即刻,千万不能叫我沐落!”走时沐落严肃地对她说。然后两人分开,刚才带雁落云换衣服时,看见她右手手臂内侧的肉痣,她真的是雁凝的女儿。也许她要入宫不只是找个东西那么简单吧,但是无论如何,沐家欠着她雁家的债。
那个沐落到底身居何位,穿着她给的衣服不但出入自由,而且太监宫女见到了都要行礼。雁落云先去了当时她住的兰亭院逛了一圈,又回到正殿,一路上如此,唉,别管这些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为了保存尸体。屋子里放了大量冰块,偌大的屋内只有几只冥烛,一副漆黑的棺木放在屋子正中,除了门口站着的两个宫女,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主子死了他身边跟着的那两个个奴才呢?况且他是后宫之主,怎么连个给她守夜的子女都没有?
雁落云想着从棺木边走过,王书尧穿着明黄的宫服,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安静的躺在里面。“禾怀让我来看你,现在看过了,该去做我的事了。”
准备离开时,听见外面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哼哼,来的正好,雁落云收回脚步将身形藏在黑暗之中。
雁皇到门口,然后独自进到屋内,留在门口的人顺势将门关了起来。
“我一直无子,皇君这个位置还是给别人吧!”他私自出宫,被禾怀支回宫中,还没问他的罪,他居然跑来要卸下皇君的头衔。
“雁落云的夫人是禾怀的弟弟,你交代的事她可不一定会倾尽全力,不如交给我来做吧!”后来又一次为交换,换他离开皇宫,他想的多,连王家的人都安排好了
雁羽俐绕着棺木,最后捏住棺中人的冰冷的脸:“书尧啊,你就这么想离开这个皇宫吗?后宫之中最好宫宇,最高的地位都是你的,你为什么总想着离开呢?”
放了这么久脸还如此有弹性,你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雁皇甩手放下王书尧的脸,随手拿起案台上的烛台,将上面烧着着的蜡烛随手拍掉,尖锐的金属泛着寒光:“明天你就要入土了,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你记住,只要我在位一天,雁国的皇君只会是你,这头衔你到死也别想逃脱!”一声闷响,烛台被毫不留情的插到王书尧胸口。
“你连死人都不放过吗?”
昏暗中雁羽俐看到一双闪着光的眼睛:“谁在那里!”
雁落云看她的行为走出来站在门口。
“你没死?”是她?跟过去的人明明说她没气了,怎么还活着?
“我也以为自己死了,后来想想,好像有个东西丢在这里,不拿回来我死不瞑目。”雁落云整个人靠在门上。
“什么东西?”这里毕竟是皇宫,一扇木门,她的人要进来分分钟的事,所以雁皇一点都不慌张。
“我的,人生!”雁落云举起手,看着掌心的血液一滴滴落下。
“你的人生?”雁羽俐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根本召唤不出青狼的,为什么要把手割破?
“是,我的人生,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就失去所有的家人,还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
“皇上,里面怎么了?”守在外面的两个奴才听到里面有声音,靠在门口询问。
此刻沐落逛了一圈回来,那两个奴才是贴身伺候皇上的,看来皇上在里面,正殿门关着,里面还有谁吗?“皇上,里面有什么情况吗?”
雁皇听到小沐将军的声音更加放心,她走向雁落云:“沐将军,你暂且守在门口。”
“是。”沐落守在门口,屏气聚神去听屋内的声音。
“国难当前,牺牲她一个,活下来的是千万民众,再说雁凝擅娶他人,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雁羽俐听她的话,应该是为雁家报仇来的。
“是啊,但本来只是流点血而已,明明可以不用死的!是你命人杀了她,还有雁宅的一家老小。”
“谁告诉你的?”这件事只有雁皇和沐蓝,难道沐蓝真有异心?
“你想知道吗?那我让你见见它。”说完雁落云转身打开大门,将手掌挥向空中,漆黑的夜晚,一道鲜红,温热的血向空中挥洒出去
“嗷~~呜~~”狼吠声在四周此起彼伏。
什么东西?!沐落跑到庭院中间四处巡望,一阵疾风从屋顶上飞来,接着一头青狼一跃而下把雁落云护在身前。
“是妖狼啊!!”一个胆小的奴才瞬间吓得晕过去,沐落再像四处看去,屋顶上还站着几只。
雁皇听到声音出来,立刻被两道目光锁定,一个是雁落云还有一个是雁落云身后的那头狼,它的背毛已经全部炸开,喉咙里传出低沉的怒吼,森白的牙齿露出来,像是要把一切全部咬碎。
“外面的禁军呢!这么大动静还不过来。沐涵快去····哈,你们沐家果然要造反!!”外面灯火通明,雁皇着时候才看见雁落云的打扮,身着的衣服分明是沐家军的专服。
“是谁,让你们沐家造反的!!”雁羽俐怒吼,这样的局面沐落百口莫辩:“来人,来人!!”雁皇大声嘶喊,院外有脚步声接近,宫中的禁军全都朝这过来。
“嗷呜!!!!”又是一声狼吼,屋顶上又下来三条青狼分别落在三个门口:“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想你死。”雁落云看着身后的狼径直向雁皇冲去,不断冷笑着。
“护驾!护驾!!”雁皇抓住边上发抖的太监顶上,被狼爪一下拍飞,接着又是一下拍过去。
沐落及时冲过去将雁皇推走,接着一剑在青狼脚上划过:“请皇上相信,我们沐家绝无二心。”
禁军已经进来,三只狼被分别被围住,也有人尝试向雁落云靠去,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她手腕的动脉毫不犹豫地戳下去
“我娘流了半身血招了十只青狼,如今我费劲全身血看看能招出多少只,哈哈哈哈,不知今晚过后要便宜谁了!”雁落云已经癫狂了,她来时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现在正是解脱的时候。满头青丝倾泄而下,鲜血溅在银色的衣服上开出朵朵红花,更别说手上不断滴落的鲜血,四周的禁军都被她吓住,只是将她围住,谁也不敢上前。
沐落与眼前的青狼纠缠着,她听了雁落云的话,好奇她怎么知道雁凝的事,她这样用不了多久血就会流干的,看来她真要至雁皇于死地了!
挨了几剑的青狼又回到雁落云身边保护她,靠近的人不像沐落武功高强,几下被全部扫到一边,有的直接命丧狼口。
雁皇躲在一旁,身边也已经有禁军过来保护,沐落与雁落云隔着青狼相对。“雁落云,再怎么说他也是雁国的皇帝!你要做什么。”
雁落云摸着青狼受伤的地方:“沐落,一朝皇帝一朝臣,皇帝代代更换的,但是每个人只能活一次。我问你,他夺了我的前半生,又毁了我的才开始的人生,我不杀她怎么对得起自己!”面对她的咄咄逼话,沐落听不懂,于是不语。
雁家的事就他母亲做的,一切都为皇命,但是爹亲也因为这件事与娘决裂,更是带着她远走他乡。爹的后半身都活在愧疚中,他甚至潜入雁宅,去偷雁家人的画像供奉,也正因被他发现了异处。一年前,爹怀愧而死,弥留之际让她去皇城,他说雁凝的女儿可能还活着,雁家画像上的小女孩右手上有颗痣,当时杀掉的那个却没有。他希望沐落回到皇城,劝说母亲帮忙寻找雁家的女儿,洗清她的罪孽。不过等沐落回到沐家,也明白了爹的心愿是绝对不可能完成了。
回忆在脑海中划过,现在的沐家也是一团乱,他干涩的笑了,人生啊?这问题真的太深奥了。“事已至此,不能放下吗?”
但是雁皇听到沐落这个名字时,死命的盯住他,“沐家果然造反了!来人!!把他拿下!!”大量的禁军从门外涌进。
沐落见状苦笑一声,若能放下,她自己又在做什么呢,此情此景只能自保了,然后离开这里去看看那个想着的人。
雁落云煞白着脸,全靠身后的庞然大物撑着,四周不断有青狼跑出来。
“活捉那个女的!!!”雁皇依然被困院墙之内,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起十七年前的那场战役。雁家抗旨全家被捕,杀了雁凝爹娘后,她才说出以血引狼的办法。
沐蓝做事虽然可靠,但是雁皇始终不放心,所以雁北一直留有眼线,皇君处理了雁落云之后,便将人撤走,谁知她居然没死,到底是谁从中做了手脚啊!!她愤恨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不能一刀杀死,捉住后还要先替她止血,如果流血身亡,这些有妖怪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什么时候才离开···雁皇夺过侍卫的刀自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禾怀在宫外的茶楼喝茶,这里离皇宫只有一墙之隔,是最靠近他的地方了。突然听见楼上人群躁动,说什么皇宫有妖怪出现!!她手脚并用的快速爬上去,宫内屋顶上真有的有形似狼高大于马的妖兽。那个方向是,是皇君宫中!!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小云在那里面吗?
再看楼下,路上大批军人列队向皇宫跑去。禾怀用最快的速度下楼,往宫门口跑去,往里冲的军人,往外逃的老百姓把她夹在里面,拐杖也被挤掉,单脚撑着身体摇摇欲坠,一双有力的手在身后把她扶着,回头一看,是椿祈钰,后面还跟着蓬莱!“啊钰,你终于来了!!”
“云儿?!”椿祈钰问
“在,在··宫里”禾怀激动的说不出话,手指向皇宫。
“照顾好她。”椿祈钰把禾怀推到蓬莱那里,施展轻功像皇城跑去。
再说宫内,放棺木的正殿突然浓烟滚滚,火光四起。是雁皇打掉的蜡烛,点燃了棺木边上的白绫,由于屋内温度过低,火光太小烧的慢。此刻院墙外已经被禁军围死,有人死掉,外面有又新的走进来,已经出现了十一只青狼,但是有些青狼也受了伤。
又来了两头狼,其中一只狼背上有人,是黄丹,她跑到几近晕倒的雁落云身边怒吼:“你在胡闹什么!!!”
“黄大夫··”雁落云发出蚊子般的声音。
“别说话了!”黄丹拿出药罐帮雁落云止血。
雁落云躺在黄丹怀中摇头:“别救,活着、没、意义··”黄丹加快手上的动作,把药丸塞到她口中。
椿祈钰打晕了个士兵,偷换衣服后,顺利进入皇宫,他朝着人流涌进的方向寻找。“这是··这是狼?”终于到了皇君宫中,见到了传说中的青狼。
“云儿,云儿!!”他疯狂的寻找着,见到两只妖狼围着,好像再保护什么人,于是一路冲过去,靠近时一只青狼顿时做出攻击的姿态,另一只胸口有白毛的,朝他嗅了嗅鼻子,让出缝隙示意他进来,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跑进去,“云儿!!!”里面果然是她。
“云儿!!云儿,你怎么了!”他跪下,把雁落云从黄丹怀中抢过,“云儿,我错了!那晚、我在城墙看着你离开,心中还想是你先走的。后来雨傲把你的信给我,我才明白你的苦心,是我懦弱,犹豫不决,我该相信你,相信我们可以解决一起的!云儿,你看看我啊!”怀里的满身鲜血,脸色苍白,眼睛紧紧的闭着,任他怎么呼喊,都没有一点反应。
这个时候,院外的禁军里又发生新的情况,本来是一起的士兵,靠在最外面的部分人突然脱掉盔甲露出里面黑色的夜行衣,接着从怀中拿出黑色方巾将脸遮住,从外圈暗杀其他士兵,这是捡便宜的人到了。原本保护雁皇的一圈士兵中,看到有黑衣人冲进来,其中两个出其不意的向雁皇挥刀,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雁皇背后已经中了一刀。
“到底谁要反我?”雁皇忍着伤痛喊道,他的喊声在吵闹宫内没有一点回应。冥儿已经到了边疆,难道是晞儿,但晞儿没这个胆子啊!那两人被捉住,其中一人即刻咬舌自尽,另一人被雁皇拦下:“快说,否则要你生不如死”
“呵呵,你注定活不过今晚,啊!!!”雁皇听到这句,拿过身边人的刀,把叛军的手臂直接砍下:“等手砍完了就是腿!”跪在地上的人尖叫着,痛苦的缩成一团,然后又是一刀,另一只手臂也随之而下。
沐落看着雁皇手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下,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更别说站在最高点的皇帝了。
雁皇身后的禁军也被皇上的凶狠分散了注意力,不断偷瞄那个断手断脚的人,“嗖嗖搜~”几只箭羽划过夜空直接穿透雁羽俐的身体。谁都没注意这个时候会有人放冷剑!雁皇看着穿过身体的箭头,她摇晃着转身,看着墙头上的人:“冥儿!是你!”
“皇母,是我。”抽箭搭弓,又是一只飞羽箭呼啸而出,同样射中胸口,不同的是这次瞄准的是心脏。
雁皇看着箭尾,一脸的不甘中又透露着丝丝慰藉:“果然是你!”说完颓然到下。
沐落呆滞的看着宫墙上的人,她亲眼看母亲带着雁冥离开皇城,怎么,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