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逢
昆仑山脉巍峨耸立,直插云天,半山腰闲云飘渺,仙气弥漫,周山灵气涌动,静谧安详,忽而飞过几只青鸟,传出几声袁鸣。
昆仑山上,矗立着一座辉煌壮观的宫殿,大门前散着熠熠金光的仙匾,俨然写着“苍梧宫”三个字。
苍梧宫的广场正中央,摆着一尊高大的石像,石像的五官栩栩如生,屹立在此,巍峨磅礴。
平兰今日刚刚到了昆仑山下,抬头望着绵延千里直冲青天的石阶。
平兰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时间思绪万千,绛唇微启,嗓子却发不出声,身子微微颤抖。
她在妖界临幽落天谷被封印了整整两万三千八百一十三年,她看东荒妖界,水泽流云都已看到了尽头,数过了妖界两万载春秋,今日终于,终于回到了家,她做梦都想回的地方。
石门前,出来了两个仙童。看见这站在这样貌极美的女君,前来询问:“敢问仙子,缘何来苍梧宫。”
平兰受了目光,敛了思绪,背过手,静静说道:“你去禀报诺元上神,故人归来。”
苍梧宫前殿。
女子一身鹅黄的广袖轻纱裙,领口荦荦珠花点缀,高挑的身段,于前殿之上,端庄大体,气若幽兰。
女子容貌虽不惊艳,却温柔宛如秋水动人,纯净不敛半分凡尘。
仙童到了前殿,鞠身禀报:“神君大人,殿外一位青衣女仙让小仙前来禀报,故人归来。”
诺元听闻,浑身一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诺元的模样,委实把小仙童给惊住了,他这几千年来,还从未见过诺元如此乱了心神。
诺元顾不上那禀报的仙童,径直冲向殿外。
从前殿的阶梯下来,到广场上,诺元看到了一个青衣女子,正望着中央的石像出神,眼中带着幽怨与伤情。
诺元颤声唤了一声:“阿兰……”
平兰回头,四目相对。
“师姐。”平兰没有敢过去。纵使她不在意外人如何说,可她在意诺元如何看。都传闻她灭师背叛,她怕师姐没有相信她。
诺元向平兰走来,愈走愈快,过去一把将平兰拥入怀里:“两万年了,我的阿兰终于回来了。”
平兰听到师姐温柔的声音,竟还是没忍住落泪。她抱紧了诺元:“师姐,我好想你。”
两人分开。诺元拉着平兰的手,飞向阳翎殿的方向。
被诺元温热的手拉着,平兰竟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到了阳翎大殿。诺元拉着她进了庭院。
庭院一点也没有变样。假山伴清池,梨花四季不落盛开,以及,师父给她从东海水晶宫里换来的水晶屏风,一样都没变。
“师姐,我……”平兰想说些什么。
“阿兰,你何须解释,我和染钧从未相信过外面那些污言秽语。只是,这两万年,你在妖界,受苦了。”诺元心疼地看着平兰,抹掉她的泪珠。
“当年师父突然陨落,苍梧宫上下动荡不安,若是我与染钧这时候去九重天……”当时越湘也早已结案,不容任何人在妄议此事,只很快宣布了止廪的丧期,天地同悲。
“我知道师姐,我只是怕……”平兰有些抽噎:“能够弑神的,确为天神所为,我此番出来,便是要寻回我的神力。一旦我神力大成,找到阳灵天神,就能为师父报仇。”
诺元听后,有些迟疑:“平兰,我知你报仇心切,可你要杀阳灵天神,他是与你地位相当的天神,就算你神力大成,他的实力与你也是不相上下,难决胜负,师父,他一定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平兰摇摇头,有些怒火:“他杀我师尊,害我蒙受冤屈,被封印在落天谷两万年,他欠我的,我该全部讨回来!”
诺元是看着平兰长大的,太过了解平兰的脾性,至情至性,有恩必报,有仇亦必报。师父也料的不错,若让平兰从封印中出来,她定会大修神力,去找阳灵天神报仇。
两万年前,诺元在笠修殿发现了止廪留下的最后的书信,他将平兰本是阴武天神的事写下,止廪早已知道自己会陨灭与天神之手,临幽落天谷他早已去看过,灵力充沛,空谷传风,漫山梨花,乃一方洞天福地,封印平兰,也是为了保全她,这是止廪的决定。并交代诺元,若是日后平兰出来了,也绝不能寻仇,此事就此作罢,止廪还交代了她,此事也不要告诉染钧,依照染钧的性子,定会将平兰放出来,再一同去向阳灵天神寻仇。她是师姐,定要照顾好师弟师妹。
平兰跪在止廪的笠修殿内,看着那灵位‘上古大神昆仑止廪之神位’。
临幽落天谷却乃一方洞天福地,可是师父,七万年的恩情,我又怎能弃之不顾?
平兰是天神,生来是主宰六界的命格,她的使命是维护天下太平,保护天下苍生,若有一天平兰修炼神力,止廪希望,是因为天下大义,天神的使命与责任,而非个人私怨与仇恨。
天神,听上去拥有尊贵的地位,受万人膜拜敬仰。可若是对这天地没有半分功德,又何来尊位。先神造世,万般不易,混沌之气初起,阴阳两气流窜,常常令天地不稳,日月失辉。而天神,便是承了这流窜的阴阳之气,形成的灵物,令天地得以稳固,日月生辉。时过境迁,才渐渐有了天神的真身降生在上古洪荒台。尊荣与责任往往都是并存的。她既承了神位,有些责任无法逃避。
平兰起身,行起了隆重的稽首拜礼。
两万年落天谷中的安逸,却让她日日不得安心,每日梦到师父陨落之时的场景,她都后悔万分,没有早一点修炼神力,而眼睁睁看着师父灰飞湮灭。纵使师父是为了她好,可有些事情平兰只想自己决定。
“平兰身为天神,定会肩负起苍生的责任。但师父的仇,平兰永生无法释怀。”
从笠修殿出来,便看见一个火急火燎熟悉的身影,向这里赶来。
男子看到笠修殿门前矗立的平兰,便逐渐停下了脚步。
平兰轻笑:“染钧,好久不见,毛头小子竟飞升了上神。”
染钧忍住了眼底的泪花,又恨又爱地说道:“本上神才不像你,在落天谷每日玩乐。”
染钧和她年龄相仿,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他俩的感情更是十分深厚。
染钧看着平兰,虽嘴上丝毫不让,却还是一把抱住她,压低声音问道:“在那过得可还好。”
平兰亦抱住她的师弟:“就是特别想苍梧。”
“想怎么现在才回来!”染钧放开她,责怪到。
“也没见你去落天谷看过我啊。”平兰像从前那般,推攘了染钧一下。
“那是师姐不让,不然我早就去打破那臭封印,接你出来了。”
“是上神了,说话的底气就是不一样啊,越湘的封印也敢说破就破。”平兰笑笑。
“哼,天帝那厮,现在倒是和他那个宝贝天后,过得逍遥。”染钧是个极为护短的人,说起越湘便没什么好脸色。七万年前,越湘在大婚之日,竟与那花族的公主茗月睡在了一张床上,被诺元捉奸在床,这简直就是对诺元的羞辱。
“本以为越湘收敛了沾花惹草的性子,却不想让师姐蒙受奇耻大辱,还不分青红皂白将我封印,我真是看错他了!”
“哼。对了,你如何从破天结界里出来的。”
“不瞒你说,那新任的妖界少君可有听说过?如今,他也拜倒在本神的石榴裙下,就是他给了我一个金蝉脱壳之法,还有,我还新收了一个弟子,他叫本末,说不定未来就会是除了你和师姐,第三位后古的上神……”
姐弟俩,多年未见,一见面,藏了一肚子的话说。聊起三界八卦,那染钧亦是没完没了。平兰将落天谷的故事都告诉了染钧,染钧不禁摇头,他真是白替平兰担心了这么多年。
一万年前,染钧带兵平叛了北海鲛人族的叛乱,解救一方众生,立了功勋,虽遭受了劫难,却也因祸得福,飞升上神。受了重伤之际,遇见那北海公主,竟生出了情意。
“为何不娶她进苍梧宫?”
染钧说到这却是不愿说了。平兰看染钧那困扰的样子,她以前从未见过。男女之情竟如此令人心神不宁,困扰万分。
“你知道我来苍梧宫的路上,还遇见了谁?”
“你能遇见谁?”
“夜丘林的那位冷冰冰的上神,帝洵。”
“什么!你竟然进了夜丘林,你见到了帝洵神尊本尊吗?”染钧十分兴奋地抓住平兰的衣袖。看不出来,染钧竟如此崇拜帝洵。
“不错,他请我喝茶,奉为上宾。”平兰那吹起牛来,是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