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灭门
程颖气道：“你们鸠占鹊巢，欺负一个孤女，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怎配得上长辈的二字。”说着，拉起芙蓉：“走，我们去县衙。”
大伯喝道：“你敢！”
程颖道：“你们敢做出这样的丑事，我们又有何不敢？”拉着芙蓉就就出门。
大伯赶紧冲他们大家挥手：“跟上，快跟上！”
程颖和芙蓉两人饿着肚子，骑上马又奔波到县衙。县官方文袁已经是第二次见程颖了。上次是几个月前，丰玉之战刚结束，郡王带着她来的。可方文袁眼里只有郡王，哪里顾得上看跟着他的姑娘，所以根本不记得她。
等她们说明了缘由之后，黄家人也赶来了。他们劈哩叭啦说了一通：宅子和田地本就是黄芙蓉的爹靠着黄家的本钱积攒来的，本就是黄家的，这份家业也是兄弟们一起打拼下来的，云云。而且各位叔伯兄弟也愿意共同照顾侄女。就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从侄女身上分钱财，侄女没见过世面，不懂人情世故，哄的侄女和一家子骨肉打上官司。
说着几个婶婶抹起了眼泪。一家人哀叹黄芙蓉不识好歹，痛斥程颖心术不正。
方县令最近被战后的各种公务心烦不已，大体听了听。就让他们自己把侄女带回去，好好管束。
程颖急道：“大人，你明辨是非，明明是他们侵占了黄芙蓉的家产。”
方县令问：“我看你一个姑娘，懒得理你，还没问你，你到底是何人？他们黄家的事，你掺和什么？”
“黄芙蓉以前是我同窗，现在是我好友。我眼见过芙蓉生命垂危之时，无人过问。”
芙蓉接着说：“是的，若不是她收留了我，我已经被他们赶出家门冻死了。”
方县令不耐烦说：“本官不听你这些。黄家人将黄芙蓉领回去，好生相待，若有苛刻，本官定要追究。”又对程颖说：“别人家事，与你无关。就这样，退堂吧。”
黄芙蓉死活不肯：“大人，我是要回自己的财产，若在他们手上讨生活，必不被善待。大人，求你……”
黄家女人们就上来拉扯她回去。程颖将她们分开。这些女人虽然有些力气，但程颖是习过武的，稍用点招式这两个女的都趴下了。
“官老爷，这个女子当堂打人了！”
方县令拍桌斥道：“你这女子，我已经警示过你了。见你一个姑娘家，不同你计较。我的案子断完了，你们画了押，各回各家去。若要再惹出事来，别怪本官不客气。”说着就退堂了。
程颖拉着黄芙蓉就走。黄家人还要上去拉，黄家大伯给大家使了眼色：“出了大堂再说。”
两个女子出了门，程颖道：“罢了，这种县令我在王府里也见多了，他们根本不管事，更不想惹事，不可能替我们做主。黄家人多势众，今日若是继续纠缠，不是我们两个能对付的，我们先回去想好对策再说。”
正说着，两人突然被两个麻布袋从头顶套住，程颖挣扎起来，被人隔着袋子一棍子拿下来，晕了过去，装进了马车后头。
程颖出门的时候交代过舒秋，最晚第二日她们就会回来。第二日上午，没见人影，舒秋有些慌。到了午后实在担心，就到了王爷院子外禀报。可行知说王爷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舒秋问行知，可否知道王爷去哪里了。
行知讥笑：“呦呦，连你都敢打探王爷去哪里了？这郡王府是无法无天了。”
舒秋只好回身，忽然想起陆臻恒。陆臻恒和姑娘在山上是有共事之情的，他肯定会出手相帮。
陆臻恒今日刚好负责王府的守卫，在府中，听到舒秋的话，心中十分紧张，立刻找付东进说了情况，换人值守。
付东进跟施澜生禀报的时候，陆臻恒已经往玉丰县赶去。
黄芙蓉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一层薄薄的棉絮，底下垫着的还是竹席，冷的浑身发抖。她非常担心程颖，但房间被死死反锁住了，任凭她如何敲打都没用。
程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脏兮兮的屋子里，臭烘烘的味道混在一些烂泥之中，原本应该是装牛羊的。冬天的夜晚寒气逼人，脚已经冻僵，身子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沮丧的念头包裹着她的脑子。她还是那个渺小的程颖，若是不借着施澜生的名号，她半点事也成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认为自己即将冻死的时候，忽然门被人推开。火光里，她看到了施澜生。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澜生。”她轻轻喊着。
施澜生解下袍子，将她抱在怀里。她仰望着施澜生那张好看的脸，充满了愤怒和…疼惜。
这一定是梦里。这里太冷了。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梦。
施澜生将她放进马车，转头又回了黄家大院，黄家人已经整整齐齐的跪着了。
“是谁将人关起来的！”
大家害怕如筛糠，没人敢回答。
施澜生抽出身边付东进的剑，一剑便刺死了离得最近的一个人：“不说，全部都得死！”
说着把剑扔还给付东进：“杀了，全给我杀了。”毫无半点耐心就要出去。
黄家人一片哀嚎：“是他，是我大哥啊。是他。”各种声音充斥于耳，但施澜生已经不想再听。
施澜生回到马车，用帕子给程颖擦拭脸上的眼泪和灰尘。然后给她捂冰冷的手。她才真实反应过来，这一切不是梦，赶紧抽出手，转过脸，坐得离他远一点。
“怎么了？”
“我身上脏，还有股味道。”
程颖不得不承认，她这一刻涌上来的念头是自卑。她身上脏污，沾染上了牲畜粪便的味道，他那么高贵又爱干净。
施澜生却把她脸转过来：“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
“那你别哭了，没事了。”
程颖却哭得更厉害：“施澜生，我好难过好难过。”
“怎么了？”
“你说的对，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曾以为，出身再低，能力再小我也会很努力地提高自己。将来我会站在你的面前，尽自己的力量，和你同生共死。我在贵秀山，拼尽全力，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了。可你说的，我离开也是行的。今日，我更发现，我什么都做不到，连他们都对付不了，芙蓉的一点点嫁妆都讨不回来。我怎么能…怎么能与你同进共退，还大言不惭地说替你遮风…”
施澜生一把紧紧抱住她：“没事，别哭了，有我在。我不要你再为我做什么，从此我替你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