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境魂村24
河边静谧,唯有河水潺潺。
苏南亦背着手站在河岸上,静静地望向前方,河流的最中央。
余夏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无聊地捡起地上的石头,打起了水花。
她打出的石头可以在水面上弹跳很多次,溅起一长串的水花,直接蔓延到黑暗的尽头。
一串接着一串,看起来很漂亮。
过了许久,余夏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有点酸了,苏南亦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回去吧。”
“咦,你看完了?”
“嗯。”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
余夏想着苏南亦一定不会隐瞒,没想到却听到他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余夏微微一愣,低头轻笑出了声,说,“苏南亦,我一直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小心眼的一面啊。”
她才刚刚卖了个关子说明天,他就回报了一个关子说过几天。
这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苏南亦的唇抿了抿,一丝柔和的笑意在黑暗中闪现,又快速地消失于无形。
回到茅草屋的时候,大个子和庄焱已经没了动静,不知道是已经睡下了,还是还未入睡。
但余夏和苏南亦都没有想去叫醒他们的意向。
再一次同房,比起前一晚来,有点微妙。
前一晚毕竟只是短暂的休憩,而今晚的夜还很长。
现在这个时间,如果是在现实生活里,夜生活才刚刚要开始。
余夏先苏南亦一步推开了门,点亮了屋内昏暗的蜡烛,很自觉地拖过椅子说,“我坐椅子你睡床。”
苏南亦的唇抿了抿,径直朝床铺走去,没有说话。
余夏对着他的后背,小脸皱成一团无声做了个鬼脸,最后不满地瞪着他。
真是根木头,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只不过是客气客气,他居然就真的就这么默认了。
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她跟川剧变脸似的,立即换了一张笑脸,只不过眼里的小情绪还来不及完全收敛,被苏南亦抓了个正着。
苏南亦垂下眼眸,掩盖其中一闪而过的笑意,然后和衣躺在床铺上,把一张小床占得严严实实。
余夏不死心地又看了看,见他闭上眼睛,已然没有她想要的动静,这才不甘不愿地趴在桌上,捡了根稻草,无聊地玩起了烛火。
她没有一点睡意,脑中一直想着这两天打听到的信息,想捋出一条线把这些串联起来。
河流、村子、山林,这三个看似完全没有联系的地方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连接上了。
但这条线到底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快要抓住了,只差那么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又差在哪里?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学起了苏南亦,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了起来。
苏南亦的眼睛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地睁开,看到她指尖的动作时,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意味不明。
突然,她手指一顿,挺直了后背,眼睛变得异常明亮。
她急切地转过头,然后整个人毫无预警地撞进他幽深的暗眸之中,微微一愣。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苏南亦,你说善魂心会不会就是指村民的民心?”
苏南亦从床上坐起,思索了一下,说,“有可能。”
余夏托着腮,“是或者不是,明天到村里一看便知。”
苏南亦往里侧挪出了一个人的位置,“休息吧。”
余夏的笑容立马闪现,“哎哟苏南亦,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啊。”
苏南亦的唇抿了起来,看着身侧的位置,想着自己是否不该心软,是否占回来。
余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想法,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床,“诶,我来了,你不许反悔。”
她再次捡起地上的一根稻草,朝着烛火射出,火光瞬间熄灭,屋内归于黑暗。
床铺实在太小了,两个人并排躺下的时候难免会触碰到。
当两个人垂在身侧的手臂再次产生摩擦时,苏南亦背对着她翻了个身。
“苏南亦,你不用这么嫌弃我吧,我长得又不差。”
余夏的长相何止是不差,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个美人。
她在河边的时候认认真真端详过自己的长相,水中美人的五官跟她现实中一模一样,可能因为装束的关系,看起来比她之前还要美上两分。
“你再多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黑暗中,苏南亦淡淡地开口。
余夏才不怕他的威胁,继续说,“人生苦短,你大可以放开一点。你看看我,其实我以前跟你一样的,整天都戴着面具。
然后呀,我发现我之前二十余年的人生居然还没有来到这里的短短几天痛快。
如果我们能够走到最后,出去之后终会回到自己的轨迹,互不打扰,有什么好担心的。
万一不幸中途挂了,好歹还有一段真实自我,恣意潇洒的人生。
你说是不是?”
苏南亦安安静静地侧躺着,没有任何回应。
在淡淡药香的包围中,余夏缓缓地闭上眼睛。
等到身边的人传来轻缓绵长的呼吸,苏南亦才略微放松了一点,小心翼翼地由背对她转为面对她。
他不懂,她这样刀里来枪里去的人,为什么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在他身边睡得这么坦然?
难道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想要恣意地过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人生吗?
刚刚听到她说,出去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轨迹,互不打扰。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点点异样,不是那么舒服的感觉。
伴随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苏南亦竟然也察觉到一丝困意。
他揉了揉眉心,不知不觉地,他也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的呼吸不自觉地交缠、纠缠,最后分不清谁是谁的。
隔壁的大个子和庄焱早已呼声震天响。
幸好这一夜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觉睡觉天将明。
余夏先醒了过来,她刚想伸个懒腰,手臂就碰到了苏南亦。
她立马顿住不敢动,侧头看到他还睡得很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手臂的动作,慢慢地收回。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慰的一个觉竟然是在这危机重重的环境之中,在一个谈不上熟悉的男人身边,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头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