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的遗产
救市是短期行为，其特点往往是不计代价、不计成本，因而是一种相当理性却不够经济的行为。当危机结束并且远去，市场退出救市机制，理性和经济又恢复常态的时候，该怎样评价救市的“遗产”就显得错综复杂。这时候，人们往往对救市的最高领导人和政府机构持以质疑和批评的态度。100多年前，在大恐慌过去5年之后，摩根的救市努力几乎被全部推翻。他被形容为一个一手遮天的人，几乎垄断了整个国家的金融资源和商业版图，巧取豪夺，为所欲为。
摩根最后一次和公众见面是出席国会针对“货币托拉斯”（Money Trust）的听证会，那时候他已经75岁了。听证会的过程详细记录在《针对货币和信贷控制的集中程度的调查报告》中。因为时任银行货币协会主席普约（Arsene Paulin Pujo）负责此次调查和报告的提交，人们也将此报告称为《普约报告》（本书中统称为《普约报告》）。调查发现，几股力量形成了所谓的“货币托拉斯”，其核心成员正是救市过程中以摩根为首的最高决策层的3位总指挥。来自这个托拉斯的180名管理人员同时在112家公司担任341个董事职位。这些公司的总市值高达222.45亿美元，而当时纽约证券交易所的总市值也不过265亿美元。这项调查成为民众强烈抗议“大资本”的最高潮，舆论对摩根的抨击力度、深度和广度远远超过了大恐慌时期对其的赞美。
在听证会上，摩根与律师塞缪尔·昂特迈耶（Samuel Untermyer）的两处精彩对话，成为最经常引用的经典。当被问及股票市场能够做些什么的时候，摩根回答说：“股市能做什么？能波动。”在回答货币和信贷这个问题上，在听证会的数千页证词中，这段问答成了最著名的对话。
听证会后不久，摩根在伦敦病逝。他没能挽回曾经得到的公众对他的赞赏。他给公众留下的最后印象定格在普约听证会的最后一天。作为银行家，摩根对自由市场意志的捍卫成为他对世人最后的告白。100年后的今天，人们对他的回答也许会有更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