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年CD市因为人口增长和住房的改善,建设用地极速扩展。为了确保民生和环保,东郊的工厂被要求搬迁,尤其是大型企业限期一律迁出。市政府专门划出了高新区,龙泉山也要搞工业开发区。
作为副市长的佟思英代表市政府负责统一安排,佟远斌的蜀都集团带头搬迁。这天两人刚说完,佟远斌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他对佟思英说,“曾健爱上一位年轻女歌手白灵,居然是陆怡萍的女儿!”
佟思英听完觉着太不可思议了。
两个人一见面就开始争论。佟远斌觉着他有点离谱了,喜欢谁也不能喜欢陆怡萍的女儿,让人觉着不怀好意,他让曾健立马打住!
“凭啥要打住!我俩最初谁也不认识谁,这是自愿在一起的。”
“就算你两自愿,可相差了二十来岁,你觉着是为了爱!我觉着是钱。”佟远斌看着他问,“你们才认识多久?你除了有钱,还有其它啥地方让她爱上了你?!你好好想想!”
佟远斌说完走了,曾健这才觉着除了钱好像也没啥吸引人的,可这事已经箭在弦上,要敢说不干了,骆晶华能接受吗?!
陆怡萍回家一说,陆家立刻就乱了套了。袁丽贞骂她昨教育孩子的,这不乱伦了!陆伯康说也没那么严重,就怕晶华看上别人的钱,不和曾健好也会找别人。陆可维说,“不要怪晶华了,处在那样的环境,她是会受到诱惑的。”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说这以后见了曾健叫啥呀?一家人一时都不知该咋处理了。
曾文珏和佟远斌态度惊人的一致,让曾健立刻撒手,还骂他是缺德!只有曾由美支持,她的理由只有一个,“以爱的名义,恋爱自由!”
听她是这个歪理,曾文珏生气了,“真不该叫你回来,让你回家是劝他的,你竟然火上浇油!”看自己也说服不了,就吓唬他,“你可不要胡来,晶华小你一辈!她刚出生的时候,我们说好是打亲家的。你要跟波儿争吗?小心他不认你这个舅舅。”
“你们无论用啥理由来劝我,都没有用。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以女婿的身份面对怡萍。”
就在曾健给自己找台阶,准备后退的时候。谁也没料到,骆晶华来了。陆怡萍骂完女儿,还把她和曾健几十年来的事都告诉了她,让她自己拿主意。她觉着有必要来见曾家人说清自己的态度。骆晶华走到曾健面前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是把你当成一个老板,为我捧埸的老板中的一个。以后跟你在一起,我感到你与其他人很不同,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男人,我真的动心了。我不否认,钱也是一个因素,加上你和我妈的故事。我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痴心的男人。我们的相遇是老天爷让我来弥补的!不管你昨想,反正我会不顾一切的!除非你不要我!”
她说完,连招呼都没打,捂着嘴扭头朝外走去。曾由美叫了起来,“好哇,太精彩了!”冲着她的背影说,“晶华,舅妈给你加油,我也绝对站在你这头!”
曾文珏恶狠狠地瞪着她说,“你还嫌不乱是不是?!滚!”
她不但不走还过来对曾健说,“哥,这次你可要抓住机会呀!曾家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呢!”
最后这句是说给姐的,曾文珏听了再没吭声。
二十一世纪刚过五年,星光厂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经市政府协调,星光股份的资产全部出售给蜀都集团。在佟思英的主持下,佟满堂和佟远斌代表双方签定了合同。
签字仪式是在星光厂的会议室举行的,听到消息的职工们都来了,把行政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为了保证安全,派出所长李刚专门派人维持秩序。佟思英先宣读了市政府的决定,当轮到签字时佟满堂走到桌前缓缓地坐下,钢笔好像重逾千斤,他的手在打颤。佟远斌看着他,佟思英和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抬眼看着儿子,心里却想着要是早让你坐在我的位置,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他闭眼似乎在运气,长叹一口气,重重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起身离去。
晚上佟远斌见他说,“爸,你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遵守,签完字手都不握一下,就扬长而去。”
“当时没想别的,只想签字拿走星光厂地的就是敌人。”
“星光仍然还在,不过重生了!”
佟远斌的这句话说到了老头的心坎上了,他憨厚地笑了。
佟满堂当时出来,看黑压压一片哭泣的工人,当时就忍不住了。他嘴唇颠抖,眼泪纵横,刚说了句,“工人同志们,我……我对不起大家……。”他倏地跪了下来,跟出来的干部流着泪上前扶起他。“工人同志们,我和你们,一起在这儿干了四十年,今天,厂子垮了,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他捏着拳头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脯,佟满堂哭着,干部们哭着,许多工人都哭着……
曾健的奔驰车就停在大门外,他默默地看着工厂的铁门缓缓地闭上。第二天,通过佟思英牵线搭桥,曾健和市政工程管理处签署了《在星光厂址上建设东郊文化公园的协议》,曾健后来把星光厂打造成了《东郊记忆文化公园》。小时候他和佟远斌等小伙伴们经常偷扒的火车车厢就一直停放在公园里,如果读者有时间,去看看那一帮老人。佟满堂一到出太阳,就拿着小马扎在月台上晒,嘴里唱着,“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踩着祖国的大地……。”
同一天,蜀都集团创新开发研究中心,聘任陆可维为医疗电子项目经理,给他项目的百分之二十五股份。陆可维有了新的平台更加不知道给佟远斌叫啥了,他问,“晶华和曾健的事,你啥态度?”
“我没态度,咱们大老爷们管那婆婆妈妈的事干嘛!”
陆可维想想当年和曾由美的事,曾健也没阻拦,他说,“对,我也不管。”
别人可以不管,当妈的陆怡萍不能不管,可她又说不过这个大学生女儿。
“妈,你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幸福,你为爱情选择了爸爸,可你幸福吗?到头来还是离了婚,不管你说是真离还是假离,爸爸离开家后没有一点儿音讯,你不能否认这不是幸福吧?”骆晶华就像教授在上课,在陆怡萍面前走来走去,边还边比划。“很多人在年轻时恋爱结婚,并没有能白头偕老,但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那是人生的宿命。我现在选择健哥,也可能将来是失败的,但起码现在我的感情是真实的,是我自愿的!”
陆怡萍不能不承认女儿有道理。她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在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大了,也能够独立考虑问题,也敢面对问题。她感到了自己的懦弱与无助,她说,“你爸不在,我无法代表他,如果你想这样做,那就照你的想法做吧,人生谁也无法预测未来……。”
白灵上前抱住坐着的母亲的膝头说,“妈妈,我不是一种冲动……。”
“我知道。而且,他也不是冲动的人。”这是陆怡萍对女儿也是对曾健最后的答案。
当天陆怡萍把曾健约到河边,这是二十多年后,她们再次相约沙河岸边,江山依旧,物是人非。
“晶华跟我谈了她的想法,我觉得我无法阻止她。我来见你,是要告诉你,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决定权在你们手上。”陆怡萍多希望他说不,可他没说话,她就继续说,“如果你们真要在一起,希望你要真心诚意地待她,毕竟她比你小。”
“对了,我再告诉你,晶华跟我说,她今晚要上电视。”
陆怡萍说完转身顺着大沙河向下游走去。曾健没听出她是赞成还是反对!是的,晶华比是小孩,自己是成年人,咋能犯小孩子的错误呢!他突然听出了其中的道理。
晚上四川电视直播节目《心理学家与大学生的座谈》,骆晶华在前排就座。
吴教授说:同学们好,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跟大家交流。刚才主持人谈到理想两个字,我以为:对于你们来说,理想包括了很多方面的东西,有事业,爱情等等等……
有个男生问:我想问问吴教授,如何处理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吴教授:这个问题问得好,理想与现实肯定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时,特写镜头给到了白灵。
吴教授:所以,要缩短这个距离,就是我们需要努力的……
主持人:还有谁要提问的?
白灵站起来:我想问吴教授一个问题:爱情有年齡和距离吗?
吴教授:应该说没有。
白灵:我喜欢一个年龄比我大很多的男人,最初跟他认识的时候,并不是一见钟情,并且……坦率地说,是他有钱让我动了心。可很快发现他是一个很有奋斗精神,吃了很多苦,并且……并且对爱很执著的人,我就更喜欢他了!
吴教授:你的爱是成立的。
白灵:他年轻时爱上一个姑娘,那姑娘后来跟别人结了婚,他的爱却一直没有消失,而且直到现在还独身……
吴教授:这是个值得尊敬的男人。
白灵:但是…她似乎不好往下说。
主持人鼓励地:我们这是在交流思想,请大胆地讲。
白灵:好,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就是我妈妈……
全埸哗然!
主持人:呵,你的遭遇太有戏剧性了!
白灵:我想问问吴教授,我可以坚持我的爱吗?
吴教授:我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不过我想说,爱情是两颗心灵的燃烧,是两颗心的相互交融。只要你真的喜欢他,他也真的喜欢你,这跟任何人是没有关系的。从这种意义上讲,你妈妈已经是局外人了,她没有理由反对你们。
白灵:谢谢!
全埸鼓起掌来。
吴教授:不过,我觉得这中间还有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感情因素。那就是这位男士,他究竟是在喜欢你,还是把你当成了你妈妈?换句话说,在他心灵深处,你不是你妈妈的替代者?
白灵登时愣住,她那可爱的萌照定格在屏幕上。
节目结束时,主持人说作为歌手,能不能演唱一首歌献给屏幕前的听众。白灵走上台说:我给大家演唱孟庭苇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歌声还没有起来,曾健关了电视已经开车出门了。与此同时,远在海南的骆一鸣也关了电视,他买了第二天最早一个航班,回成都去向妻女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