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魇
林慕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有些疑惑“妈,你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刘绫也不搭话,只是把手里的保温饭盒拧紧之后放进袋子里,走之前还嘱咐林慕早点休息。
夜里林慕辗转反侧,别人都说她是命大才活了下来,可是她心里总觉得是跟那个梦有关。
梦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真实经历过一样,连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都清晰的令人发指,可关于车祸的记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很快交通事故认定书出来了,交警部门勘察现场后确认罪魁祸首陆丰涉嫌违规驾驶,迫使后面四车连撞,造成四人死亡一人重伤的特大交通事故。
四位受害家属都拿到了相应的赔偿,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五周后林慕出院了,她恢复的很好但还没有行动自如。
医疗期满后单位辞退了林慕,林慕也知道以它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负担工作,拿了补偿金在家养伤。
刘绫以出差为由送林慕回晋安村老家养伤,林慕的父母在林慕十二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两个人是和平离婚的,两人分开以后刘绫带着林慕去了城里,而林父依然守在小村庄,两个人几乎没有联系,就连林慕车祸受伤这么大的事,刘绫之前对林父也是只字未提。
这些年他们父女还有有些联系的,刘绫知道也并没有横加阻拦,林慕回到老家之后林父才知道林慕出了车祸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几天林慕在老家过着令人羡慕的老年生活,喝茶,看报,晒太阳,舒适且安逸。
林慕也向父亲询问过小三子,不过得到的回答都是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开村子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慕知道后也就不再追问。
傍晚夜色深沉,林慕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极不安稳。
窗外大雨滂沱,在一片喧嚣的雨声之外,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响,像是指甲挠玻璃的声音,吱吱咔咔细碎且尖锐的声响传进林慕的耳朵里。
床上的女子没有动。
她不知道,在这没有光亮极致的黑夜中,窗外的玻璃上附着着一个巨大的绿色影子,它有着肿胀的浑身充满粘液的身躯,像是一个在水里泡肿的人,用卷曲锐利的指甲一下一下的刮着玻璃。
贪婪而又饥渴地看着熟睡的林慕,很快绿色的粘液顺着窗户的缝隙流进屋子里慢慢汇聚,就在粘液向林慕身旁靠近的时候。
黑暗中林慕的后颈出现了暗红色的诡异光芒,很快雪白后颈出现了一个如同眼睛一样的红色暗纹。
怪物不敢触碰林慕,只能退回窗外,发出不甘的怒吼声。
窗外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中探出一点头,周遭树影斑驳,朦胧的夜色中少年雪白的衣袍极为明显。
怪物看到萧三仓皇逃窜。
少年微微抬手,凭空出现的红色法阵挡住了怪物的去路,怪物被法阵灼伤,附着在屋顶发出凄厉的尖叫,突然法阵中央的眼睛睁开,露出红色的竖瞳,一只蛇首鱼身披着红色骨鳞的巨鱼自法阵中跃出将那只肿胀怪物一口吞下。
亡灵界与人界是重合在一起的两个空间,两个空间的人与亡灵是互不可见的,普通人肯定是看不见这些,可林慕向他献祭过自己的灵魂,深度睡眠时灵魂薄弱会吸引亡灵来争夺她的肉身。
法阵光芒消散,少年雪白的衣角显现出红色鳞片的纹路。
林慕陷在一个奇怪的梦魇之中,血红色的残阳自天边洒落,周围是被风沙掩埋的的断壁残垣,狂风卷起浮沙如同收割灵魂的镰刀折磨着疲惫而脆弱的神经。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跪在地上对着前方不停地跪拜祈祷,林慕也在其中,突然她站起身来,朝着前方那一处光亮奔去,狂风遮住了她的视线,沙砾磨破了她的脚掌,即使是这样也没能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像是和这坚硬荒芜的沙漠对峙,又像是前方能迎来希望之神的洗礼,她艰难前进,眼前的光芒越来越盛,她张开嘴却喊不出声音。
终于她精疲力竭地倒下,黄沙掩埋了她半个身体,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跪坐在地举起双手,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向神献上她最后的祭品。
手中的小小的青枣滚落,直至被黄沙掩埋。
林慕睁眼,视野渐渐清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打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几张画稿散落在地,画上是一个穿着宽大衣袍的短发少年。
她有些疲惫的起身,拉开窗帘,捡起地上的画稿扔进垃圾桶,不过又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林慕洗漱完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回来的时候,少年就伏在床边翻看她刚丢进垃圾桶里的画稿,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的白袍镀上一层金光。
林慕楞楞地站在原地。
他弯起嘴角看向林慕时,眼底波澜起伏。
还没等林慕回过神来,顷刻间少年来到林慕面前,递给林慕一只在阳光下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手上是她的画“画的是我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她能看到少年鼻尖上的红色的痣,瞳孔里的微光剪影,让她一时分不清此时是现实还是梦境。
少年身上微寒的凉意让林慕打了个寒颤,林慕浑身僵硬,她伸手去拿对方手里的画,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画纸的那一刻,画纸不见了,只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林慕的微微颤抖的指尖。
逆光而立的白袍少年刺痛了林慕的双眼,好像梦里她一直追逐的光,只不过梦里的光她握不住,而面前的人握住了她手……
他说:“林慕,我来找你了。”
林慕站定在原地,目光呆滞。
萧三看着林慕,手掌不自觉开始握紧,无论过去多久,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便觉得时光从未将你我抛弃,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林慕显然无法理解凭空出现在自己卧室的萧三,张大嘴巴下一秒就可能喊出一声流氓。
萧三开口。
“林慕,你记得我吗?”
林慕心头一震,在梦里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问的。
林慕讷讷地说:“我该叫你萧三,还是该叫你山神?”
萧三伸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脑袋,神情温柔的不像话“你可以叫小三子。”
这一刻林慕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就好像刚入口的奶油,细腻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