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雪中送炭
“二位曾经留学过加拿大,都是大海龟,如今又相聚在花卉园区,应该说是缘分。二位若是情投意合,我愿意从中做大红媒。”云小芳说。
金小小在沉思,田宁娴也在沉思……云小芳见到两个人在沉思,觉得有门儿。过一会儿,田宁娴的辣脾气就上来了。
“金小总,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模样儿比我长得好点?本姑娘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说呀?”田宁娴质问金小小。
“金小小,你回答呀?”云小芳也跟着凑热闹说。
“田宁娴,咱俩话归前言。你如果能在省城插花技能大赛上夺冠,哥们豁出去了,就把一百来斤交给你了。”金小小发狠说。
“你等着,本姑娘就要你的一百来斤。”田宁娴喝杯茶水说。
云小芳从“一壶茶楼”回来,到了半夜,她就起来了,摸黑穿好衣服出了门,就来到鸵鸟场南面的围墙前,攀上围鸵鸟的杆子翻出围墙。云小芳拦下一辆夜班的出租车上了车,当出租车来到了“一壶茶楼”约半里地的地方,云小芳下了车,徒步来到了“一壶茶楼”。云小芳戴上头套,沿着早已踩好的路线,躲过摄像头来到衣湘竹办公室的门前,用特制的钥匙打开了门。云小芳进门来到了保险柜前面,熟练地打开保险柜,拿出那本相册一页一页地拍照……
田宁参加仲芳、马尔金花店开业典礼回来,心里有点酸楚。仲芳与马尔金的爱恋过程发展得真快,开业时的那股亲热劲儿,田宁说不嫉妒也嫉妒。田宁说三十过头就三十过了头,立业不立业的,是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了。花卉园区究竟哪一个姑娘比较合适?这方面女人的心细,田宁要汲取田宁娴的意见,田宁娴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亲妹妹哪有给哥坏道走的。田宁想立马见到田宁娴,这才想到田宁娴去了省城,去参加插花大赛了。田宁给田宁娴打手机,田宁娴没有接,而是金小小接的。
“金小总,请我妹妹接手机?”田宁说。
“田总,田宁娴在化妆,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开赛了,花好人的形象更要好。田宁娴说了,希望哥哥能亲临赛场,有哥哥在身边助威,她会更加心灵手巧,插出来的花会更加锦上添花,一举夺冠。”金小小说。
田宁打完电话打开窗户望着窗外,凉风渐紧,厚厚的云层从西北方向压上来。田宁见到天要变脸,怕蝴蝶兰冻着,就到实验楼工地来见金宝。
“金总,天气凉飕飕,是不是要有寒流来袭?”田宁问。
“扯什么淡?这是什么季节,哪里来的寒流。”金宝扒拉炉盖子上黄豆吃着说。
田宁听金宝说完心里有了底儿,他来到停车场启动了车,发现油不足兴,来到高速公路服务区加满了油,满心欢喜的向省城驶去。田宁赶到插花大赛的赛场,田宁娴在金小小的陪同下,正在做赛前的最后准备。田宁欣赏两只漂亮的花篮,似有所悟。
“小妹,这样的作品获不了奖。”田宁说。
田宁娴听了有点不乐意,把嘴撅的老高,望着田宁、金小小不说话。金小小拿出图册翻到一页,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小妹,纸上谈兵,决不能打胜仗,要推陈出新。”田宁强调说。
“田宁娴,火虽然烧到了眉毛,当哥的该说也得说,哥说是对的。”金小小说。
“蝴蝶兰名贵是名贵,千姿百态是千姿百态,花团锦簇是花团锦簇。但要从名贵中看出她的价值,从百态中看出她的傲骨,从花团锦簇中看出她的奇特……”田宁说。
“田总,整得太深了不好,直来直去才好。”金小小不耐烦截住话头说。
“哥,我也听不懂,最好示范示范。”田宁娴说。
田宁几下子把花篮挑了,不是一株一株地插,而是一把一把地摆,雏形很快就出来了,但显得凌乱不怎么打眼。田宁拿出纸笔临摹花型的图样,然后把花型图样交给了田宁娴。田宁娴看看时间够用,就细致掰纹地插花。田宁抿着嘴,不时的指指点点。花插好了,两只花篮摆在面前。田宁让看左边的花篮,金小小、田宁娴没有看出什么。田宁让看红色花的图案,金小小看出来是一个“花”字。田宁娴看出来是一条红龙。田宁娴立刻就来了兴致,就不用田宁指点了,就去看右边的花篮。右边花篮里黄色的花,田宁娴看出来是一条吉祥飞舞的凤凰。金小小还仔细地看着就看出来了,这只花篮里不是一个字而是两个字——图腾。
“妙妙妙,妙极了!”金小小拍巴掌说。
“老土帽,不怎么稀罕人。”田宁娴还是不服气说。
“那边花篮是“花”和“龙”蝴蝶兰的造型,这边花篮是“凤凰”和“图腾”蝴蝶兰的造型,龙、凤凰、花、图腾,这样的排兵布阵称得上妙妙妙。”金小小说。
“咱们看得出来,评委们恐怕……”田宁娴担忧说。
“除非评委是瞎子。”金小小说。
六只花篮两个一组摆在终评评委的面前,是各有千秋,让评委们看得眼花缭乱。金小小对田宁娴耳语,田宁娴举起大拇指。在金小小的怂恿下,田宁娴借身大会服务员的服装,换好来到了花篮前面,把蝴蝶兰花篮摆在中间,把草花和郁金香的花篮摆在两侧。现场的大会服务员看着田宁娴的一身打扮,以为是大会赛事的同行,既然是赛事的服务员有这样的举动,她们也不好过来说什么。
“红花、黄花、花朵,走向,韵味儿!”田宁娴提醒评委说。
面对着评委田宁娴怕整露馅了,说到这儿溜进了人群。评委们顺着田宁娴的话音儿仔细地看着蝴蝶兰红花、黄花,看着看着直眼了,有的高兴地站了起来,走过来围着蝴蝶兰的花篮仔细地品味着。金小小在人群中拍起巴掌,田宁娴在人群中高兴地跳起来,几乎是骑在了金小小的背上。
“龙腾飞跃,凤舞吉祥。”一位权威评委说。
另外一个权威评委的手指蘸着吐沫在手心上画着,画着画着长寿眉耸了起来,接着嘴角动弹几下。
“设计布局简直是太巧妙了?这边的红花组成个‘花’字,那边黄花组成是两个字‘图腾’。‘花图腾’,妙妙妙。”一位权威评委说。
听到了妙声,金小小的掌声更加热烈。田宁娴推一把金小小,金小小怕挤倒身边的人,就往田宁娴的身上靠靠。田宁娴顺势抱住金小小的腰,下巴颏动作不断,弄得金小小想笑又不敢笑,不敢笑又想笑,只能是憋着,动作就不断了。大会保安人员来到金小小面前,制止金小小的鼓掌动作。评奖的现场再也没有掌声音了,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出来,连空气点把火就要爆炸了。现场投票开始,不但评委们要投上一票,二十位临时观众也要投上一票。投票的结果很快揭晓,田宁娴的插花作品“花图腾”,以绝对的票数获得本次大赛的金奖。整个会场欢呼雀跃起来,在为田宁娴祝福。田宁更高兴,因为这次金奖的作品将拍摄成数码片子,在省城花卉大市场大屏幕上滚动展播一年,广告效应可想而知。田宁在欢呼声中走出大赛现场,望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天空……而此时的颁奖台上,金小小、田宁娴共同举起了金色的奖杯。
田宁蹲在赛场门外的台阶上,拿着手机看着天气预报。云层压得更低了,气温开始陡崖似下降,冷雨已是纷飞。田宁穿得单薄冷得直打颤儿,心里在颤巍巍地骂金宝。手机的铃声就响了,是花静纯打进来的。花卉园区大雪已是铺天盖地下起来了,地面上的雪足足有一指厚了。到了晚上,阳光玻璃暖棚的温度要是降到二十度以下,花虽受不到严重的冻伤,在预期内就不能开放了。田宁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到时马尔金的六万株花不能如期供货,就有可能压垮了花卉园区。救花如救火,田宁急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撬开锅炉,给玻璃暖棚马上升温。”田宁在手机里喊。
“巧妇难饮无米之炊,花卉园区里没有存煤。”花静纯说。
“你们等着,我这就从省城往回赶。”
田宁撂下电话从省城出来上了高速公路,大雪铺天盖地漫下来了,气温急速下降,能见度也就十几米了。高速公路上的交警在分流,田宁被分流到了省级公路上。
“田总,你在哪里呀?”花静纯在呼叫。
田宁感觉到了,花静纯急的嗓子都要喊哑了。田宁心里急,手脚也跟着急,车速在雪地上加快了。路面上连雨带雪实在太滑了,田宁稍不留神撞在路边的护栏上,车里的气囊撞出来了。田宁卡在车里动弹不得,手机铃声在急速地响着……
在花卉园区总经理办公室里,云小芳以副总经理的身份召开着紧急会议。与会人员有云小芳、花静纯、康蕊。本来还应该有康康参加,可康康的手机关了,独钓寒江雪去了,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现在气温在急速地下降,蝴蝶兰随时有冻伤的危险,情况万分的危机。田总不在,花助理,康副助理,你俩谈谈具体意见吧?”云小芳说。
“立即启动锅炉,靠水暖来缓解玻璃暖棚的温度。”花静纯说。
“还等什么?启动啊!”康蕊说。
“目前花卉园区里没有储备煤,拿什么启动?”花静纯说。
花静纯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养花女打进来的。花静纯接完手机,脸色阴沉下来,许久没有说话。
“花助理,寡妇脸呀,你得说话呀?”云小芳说。
“该回来的不回来,不该来的却是来了。”花静纯说。
“谁来了?”康蕊问。
“一公一母,两只老虎。”花静纯说。
花静纯的话音一落,云小芳、康蕊就知道谁来了。三个人来到阳光玻璃暖棚,见到了仲芳和马尔金。马尔金急得是又蹦又跳,嘴里嘀里嘟噜像是在骂人。仲芳在旁边劝解着,嘴角上都已冒出了白沫子。
“云副总、马尔金先生嚷嚷要面见田总。”仲芳说。
“田总不在,我是副总,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
“花儿冻完蛋了,我跟花店的朋友签订的合同怎么兑现?如果兑现不了,我的损失就大了,不是几万几十万,而是上百万。”马尔金咆哮。
“你急,我们也急,请不要在这里捣乱。请马尔金先生到田总的办公室歇息,那里有热水,想喝茶自己沏,我们没有工夫伺候马尔金先生了。”云小芳说。
花卉园区的锅炉工接到电话赶来了,锅炉已经启动。云小芳、花静纯、仲芳、康蕊、马尔金从阳光玻璃暖棚里出来见到锅炉房冒烟了,都来到了锅炉房,见到锅炉前散落着几小堆碎煤,锅炉工拿着平板锹攒着,心里都瓦凉瓦凉的。
“锅炉工师傅,这点煤……”云小芳问。
“只能烧上两个小时,水刚温乎就没有了,得赶紧拉煤。”锅炉工说。
仲芳、马尔金走进田宁的办公室,沏上茶水喝着,欣赏着窗外天上飘下来的大雪花。云小芳、花静纯、康蕊来到总经理室,急的额头上冒出了汗。三个人知道,到矿上去拉煤,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是花卉园区头等大事儿。可是,三个人也知道,这样的大雪天,到矿上去拉煤随时会发生危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三个人同时又这样认为。三个人跑回玻璃温室暖棚,搬着现成组好的两盆花,来到送花车上准备出发。云小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司机启动了车,花静纯、康蕊跟着上了车。
“云副总,车往哪儿开呀?”司机问。
“到露天煤矿去拉煤救急。”云小芳说。
“大雪泡天,你们不要命了?”司机问。
“人要命花可就没命了。”花静纯说。
“得得得,给多少钱我也不去。”司机说。
“你现在可以下车了,下了车可以走人子了,走前到会计室去结账,你被花卉园区炒鱿鱼了。”云小芳说。
司机没有做任何辩解下了车,一边走一边叨咕,不知道叨咕什么?云小芳坐在驾驶的位置上,车启动了,开始在雪路上滑行。
仲芳、马尔金探出头来看着送花车远去了。马尔金在前面,仲芳跟在后面,两个人走出办公室在雪地上走圈儿,粘在鞋上的雪很快化掉了,在地上留下一趟水印儿。
“闹心,闹心,闹心。”仲芳说。
“仲芳,我这双骆驼皮的鞋,尤其怕沾水。”马尔金跺跺脚说。
“你到车上去把画笔、染料、宣纸拿来。”仲芳说。
“雪中作画,别出心裁,或许能出精品。”马尔金说。
马尔金冒着大雪拿来画笔、染料和宣纸,把老板桌收拾好将宣纸铺开。仲芳推开窗户,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开始挥笔作画,马尔金袖手旁观。仲芳作出来的画说雪花不是雪花,说是蝴蝶兰不是蝴蝶兰,细看创意的雪花缠绕创意的蝴蝶兰,创意的蝴蝶兰缠绕创意的雪花,纠缠在一起就说不清是什么东西了。
“意境非常的深远,绝佳的作品横空出世了。”马尔金点赞。
“那就抱抱抱。那就亲亲亲。”仲芳说。
马尔金抱着仲芳亲开了,把口香糖都粘在仲芳的脸上。外面的雪越下越猛,漫天皆白。锅炉的烟囱冒着黑烟,虽说与洁白的世界不协调,但仲芳、马尔金透过黑烟仿佛看到一线的希望。仲芳拉着马尔金的手向着洁白走去,嘴里叨念着乾隆皇帝作的《飞雪》诗——
一片一片又一片,
两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八九片,
飞入芦花都不见。
仲芳和马尔金来到锅炉房,炉膛里烈火熊熊,冷水在升温。仲芳看着几小堆煤双手合十,默默地为云小芳、花静纯、康蕊祈祷,盼着三个姑娘能够完成雪中送炭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