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随笔25 《麻雀自述》

我是麻雀，一只自给自足的麻雀。

我没有凤凰高贵的身份，也没有孔雀美丽的羽毛，更没有黄鹂悦耳的歌喉，但我有我自己的快乐。

我飞不高，我的翅膀决定我只能在几千米之内飞翔。但足够了，只要能飞就行。

我喜欢乡村，喜欢田野，喜欢炊烟。

我和我的同伴们叽叽喳喳地说话、聊天，有时也唱歌（但实在不好听）。

我虽然貌不惊人，但孩子们却很喜欢我，他们看见我的时候总是露出无限的惊喜的表情，我在他们的身边蹦来跳去，他们错误地认为我不会飞得太高，于是就想要捉住我。其实我还是能飞上枝头的。

我有时也会受伤，比如刮风下雨时，我没来得及躲，就会丢了我的几片羽毛，或是被雨打湿了羽毛，飞不动了，但只要理一理就好了。我害怕风雨，但彩虹总在风雨后。

我也有觅不到食物的时候，也会很饿，但那样晦暗的日子毕竟很少，只要努力还是能吃饱的。

我是麻雀，一只容易快乐的麻雀。

我表现快乐的方式，就是叽叽喳喳的唱歌，不管有多难听。没有人会在意一只麻雀的吵闹，只要没有黄鹂在，就没人会说我是鹂门弄喉。

我是麻雀，一只在麦田里和稻草人谈心的麻雀，稻草人是守职的，但它很孤独，我常常飞在它的肩头，告诉它我所看到的一只蝴蝶的舞姿有多美。它快乐地摇动着它的双臂，它却不能离开田间地头。我告诉它我所看到的许多有趣的事，我和稻草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它不再介意我吃的那几粒麦子。

我是麻雀，我最骄傲的是我拥有一只更小的麻雀，她是我的宝贝，如果有谁想要伤害她，我会竖起我所有的羽毛，发出我尖锐的嘶哑的嚎叫，拼了命也要保护她，就像屠格涅夫笔下的麻雀一样，面对大狗而毫不畏惧。

有人说我可以飞得更高，但又有人说高处是鹰的领地，我得摆正我麻雀的位置，才能幸福。于是我相信我的位置绝不在高处。

你记住我是麻雀，是崇尚自由的麻雀，别试图想要把我关在笼子里，像养鹦鹉一样养我，我不接受你的食物，不接受你的水。我不会因为你的馈赠而背叛天空，宁死不屈。

可是现在，我一不小心来到了都市。到处是钢筋水泥，我丢了田野，丢了乡村，丢了炊烟，丢了我心爱的稻草人朋友。

我不知所措，我去觅食，只看见一块块飘香的汉堡堡，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叫玻璃。我决不像苍蝇一样傻，一头扑上去只听见自己坠落的声响。

我是麻雀，一只流落在都市的麻雀，我必须学会忘记从前，学会做一只在都市里也能生存的麻雀。

2010-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