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仪式
“其实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连着两个半杯的红葡萄酒，让卡洛微微有了些醉意，他打起精神，看向一旁的金发少女，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这才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圣事部的人？我觉得你们身上的气息很是相近。”
“当然不是。”
卡洛明白少女的意思，立刻笑着摇头。
在君士坦帝国，对一个贵族最恶毒的诅咒不是“你会下地狱的”，而是“你就要和亚特兰多教廷圣事部的家伙谈论教义了”。
这是一个如同幽灵和死神一般飘荡在帝国版图上空的部门，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它的名字，但他们的顶头机构的名字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教皇审判厅。
一般来说，如果有哪位贵族受到了教皇审判厅寄出的信件，那么他大约还会有三天的时间来收拾收拾自己，然后干净地去世。
当然，他还会有另一个选择，就是逃走，然后让他的整个家族陪着他一起去世。
“好。”
金发的少女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有关于你说的那个案件，其实我有一个猜想。”
一面说着，她一面伸手指向了不远处挂着的日历：“今天是图兰历七月十二日，如果向前推算五天的话，七月七日，其实是一个...神祗的诞辰。”
“诞辰？”
卡洛放下酒杯，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可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一位神祗的诞辰在近些日子，也见过任何教会举办什么庆祝仪式之类的。
“哎...”
金发少女叹了口气：“我们认知中的‘神祗’，好像并不相同，在超凡者的世界里面，一般能够达到序列4以上的，就已经有资格被称为神祗了，而序列4，则是神与人的分界线。”
“这样。”
卡洛挠了挠头，只是并没有太相信少女的话——一个从出生开始酒杯禁足在庄园里面的超凡者，她懂个屁的“一般”！
“我说的这名‘神祗’，是一名‘女巫’途径的序列3——糖果女巫。”
金发少女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她是出生在马泰港，并且长期在这里活动，传说在她生日的这天以鲜血向她献祭，她将会向献祭者展现‘神迹’。”
“什么样的神迹？”
卡洛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金发少女朝着卡洛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向她献祭过，不过我猜如果是糖果女巫的话说不定会回馈一些甜甜的糖果给他们。”
“好吧。”
卡洛叹了口气，将高脚杯放在一旁，准备离开，回到‘代行者’部门里面，让他们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一下看看。
“等等，你说那一家四口的死亡时间有多久了？”
金发少女一边收拾起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正如你所猜测的，就在7月7日，六天前。”
卡洛将黑色的礼帽重新戴好，忍不住低声叹息：“冷血的家伙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金发少女没有挽留卡洛，只是淡淡的开口：“一般来说，通过通灵的途径来调查案件，如果超过1天，那能收获的信息将断崖式变少，超过15天，则只能得到较为粗浅的东西。若是1个月以上，通灵本身都有极大概率失败。”
“通......灵？”
卡洛用他那有些昏沉的脑子思考了一下：“我记得这不是‘亡灵’与‘女巫’两个下水道序列的特有能力么？”
“是啊。”
少女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值得叹息的是，我恰好也属于这两个‘下水道’序列之一。”
她将“下水道”三个字咬的很重，显然对卡洛的描述非常不满。
“开个玩笑而已。”
感受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卡洛打了个机灵：“不过我记得，你好像并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庄园。”
少女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落寞，不过下一刻立刻被她很好地掩饰住了，她笑着对卡洛说道：“我没有办法离开，但是他们可以进来。”
“好的，我明白了，那我们一会儿见，柯蒂斯小姐。”
卡洛扶住帽檐，对少女微微颔首，第一次在“小姐”这个称呼前面加上了少女的姓氏。
没期待得到任何回应，他旋即转过身来，往古堡的门外走去。
他非常有礼貌地关上了门。
但也正是因为关门的缘故，卡洛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脚步刚离开黑天鹅庄园的瞬间，在他身后的那方巨大的古堡中爆炸式绽放出光彩，一条贯穿了整座城堡的红色的闪电不知从何而来，在空中疯狂地扭动着。
与此同时，在古堡内，一片浩大圣洁光芒如瀑布般从大厅顶端的法条橙穹顶泻下，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厅。
柯蒂斯家族的少女在光芒中静静地坐着，她的眼角有着鲜血向外缓缓流淌，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死死地按在座椅上面，此刻她的耳中只能听到两个字：“救赎”。
这是只有在宗教裁判所高阶审判时的专用术语，没有哪个主教胆敢去代替主轻易说出这个神圣词汇。
少女缓缓地闭上眼睛，在她的周围，无数黑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却又在与耀眼的光辉触碰的瞬间融化消失，就像是冬天的雪遇到了烧开的水。
在安德鲁走后，她知道，将会有一场“审判”到来，甚至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卡洛的临时到来，让“审判”的时间向后推了很久，她也借着这个机会积攒了不少力量，试图对抗这些的审判。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严苛的圣事部突然变得人道起来，但就眼下来说，说卡洛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片刻后，大厅中的光辉如潮水般庄严缓慢地退散。
柯蒂斯家族的少女重新睁开眼睛，此刻她的视野中，是一个瘫痪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魁梧男人，丧失了大部分生命迹象，只是偶尔抽搐一下，那头最醒目的黄金色长发几乎全部被“圣光”烧灼干净。
“安德鲁先生，您的手段一如从前般让人敬佩。”
少女没有去管地面上男人的死活，而是径直地看向远处紧闭着的城堡大门，冷声说道：“不知道我父亲临死之前，被您炽热的光芒所照耀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