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孙玉楼修建了河堤,安顿了灾民,顺利治理了水患,回到了京城。
朝堂之上,皇上龙颜大悦,“孙玉楼不愧是孙阁老的儿子,做事雷厉风行,颇有几分孙阁老年轻时的风采,后生可畏啊!”
“一切仰仗天恩!”孙玉楼起身跪拜。
“谢皇上体恤,不过老臣更要谢谢一个人……”孙逊说着眼睛望着朝堂之中的梁京冠,话中之意不言而喻,“若不是梁太师举荐,我儿也没有机会大展宏图啊……”
梁京冠眼中一惊,盯着孙逊。突然间,一旁的贾逢源出列,众人皆知他乃孙逊门生,他上前奏道:“皇上,臣要参梁太师一本。梁太师所报灾情不实,朝廷拨款与实际所需出入颇具,当初若不是孙寺丞机警筹得善款,险些酿成大祸。”
梁京冠慌忙跪在了地上,抬眼间,与贾逢源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两人心中皆知,此刻是让贾逢源获得孙逊信任的绝佳机会。他假装恐慌,“皇上恕罪!是老臣疏忽,并未核实灾情真假,都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弄错了灾情误报,致孙寺丞身处险境并非老臣本意,老臣也是不知情啊!”
“梁太师,你可知你的一时疏忽,险些毁了朕的一方领土?万千百姓?毁了孙阁老的爱子……”皇上猛然提高了声音,怒不可遏。
梁京冠立刻磕头认错。
皇上思索了半刻,说道:“念在梁太师昔日有功,又是朝廷重臣,罚你半年俸禄,下不为例……”转瞬间,皇上又看向了孙玉楼,仪表堂堂,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次灾情险峻,幸好有玉楼力挽狂澜,否则必有灾祸累及京师。玉楼功在社稷,应当大力褒奖,朕本想给你加官晋爵,可昨日贵妃说你有个请求,说吧,究竟是什么请求,只要朕能办到,必定让你如愿。”
孙玉楼心中一喜,对大姐姐感恩,没想到给大姐姐说的事情,大姐姐记在了心上,他跪在地上,大声说道:“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求皇上赐婚,成全臣的姻缘。”
孙逊身子一震,心中了然,沉着脸望着自己的儿子。
“哦?也该是娶妻的年纪了,是哪户人家千金啊,朕替你们做主。”
“是已故户部侍郎林远道之女,林少春。”
“林少春……”皇帝笑了,“这林少春朕也略有耳闻,据说灾民汇集京城的之时,是她散尽家财筹办义舍,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你们二人一个在前方赈灾,一个在后方救助,想必早已情投意合了,如此良缘,怎么能不成全?朕赐婚你二人,并赏赐黄金百两,绸缎百匹!”
孙玉楼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立刻叩首,大声答道:“谢皇上恩典!”
皇上望着孙逊阴阳不定的脸,盯着他说道:“孙阁老,你对这门婚事可还满意?”
孙逊出列,向皇上行礼,“皇上赐婚,乃我全家之福,老臣叩谢天恩。”
贾逢源和梁京冠心中冷笑着,这林少春在京都如今也算个人物,这次水灾,林少春令人将两万两白银送到了烨城,竟然许了孙玉楼,真是白白便宜了孙家。
皇上赐婚是无上的荣耀,孙家上上下下喜气洋洋,孙玉楼瞒着林少春,想着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第二日圣旨就到了林府。
林少春和常嬷嬷拿着一张地图,一同坐在正厅内,“嬷嬷你看,义舍的这间屋子,可以腾出来给灾民的孩子们当学堂。”
“是啊!”正在此时,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姑娘,快!快!快接旨……”
随着小厮,胡公公进来,身后跟着一众抬彩礼的小太监。胡公公唇红齿白,望着林少春笑得讨好,“林姑娘,您的好事近了……”说着,胡公公高声喊道:“皇上有旨,林少春接旨。”
林少春和常嬷嬷见状赶紧上前,匍匐于地。
胡公公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已故户部侍郎林远道之女林少春,克娴于礼,性秉温庄,朕躬闻之甚悦。首辅孙逊之子孙玉楼赈灾有功,且未婚配,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合二姓以嘉姻,敦百年之静好,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意,钦此。”
常嬷嬷听得心中激动,忍不住握紧了林少春的手。
“谢皇上恩典。”林少春叩首,可是刚刚那一瞬,她还是有点恍惚,她那么努力,那么精心,那么用尽了全力,终于得到了今天的结果,她缓缓接过了胡公公手中的圣旨,手指却微微颤抖。
“恭喜了,林姑娘,快起身吧!”常嬷嬷扶着林少春起身,老眼中却全是泪花,她慌忙拿了一锭银子交给少春,少春双手呈敬给胡公公,“今儿多谢公公跑这一趟。这点小意思请公公收下,全当给底下人买茶吃吧。”
胡公公哟了声,笑着接下了,“那我就替猴儿崽子们,谢林姑娘赏了,告辞!”
林少春笑道:“胡公公慢走。”小厮殷勤地送胡公公离开。常嬷嬷抹着眼泪,拉着林少春的手,叹道:“姑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林少春握了握常嬷嬷的手,点了点头,“但愿自此天遂人愿,白头偕老”。
突然,小厮又跑进门,“林姑娘,府外有人找,说要单独见一见姑娘。”
林少春和常嬷嬷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嬷嬷,我去看看!”林少春一人走到府门口,便见到孙府的马车等着她。她原以为是孙玉楼来了,可是抬眼间却发现孙逊一身便装负手而立,立在马车旁。
当林少春走近了孙逊,听到脚步声,孙逊转过身,目光犹如针芒,“林姑娘,老夫是玉楼的父亲,孙逊。”
林少春急忙行礼,“孙大人好。”孙逊抬了抬眉,“皇上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吧?”“是,已经到了。”林少春低垂着眉眼,恭敬有加。
“不知能否与林姑娘谈一谈?”孙逊说着率先上了马车,林少春迟疑了一下,转身跟着上了孙府的马车。
马车缓缓驾驶在街道上,马车中的物件格外精致,孙逊撩起了帘子,借着天光,林少春看到了街边一对少年夫妇在摆摊卖书,来来往往的百姓却无人问津。
男子看起来斯文有加,与在街边吆喝的行为十分不相符,“卖书了啊,卖书了啊,快来买。”坐在一旁的妻子长相姣好,默默地整理着书籍。
孙逊看着那对夫妇,“你瞧见前面的书摊没有?”他转过头望着林少春,“那卖书的男子本是巨贾家的公子,自幼颇有才识,也曾在朝中任职。这样一个前程大好的人,却偏偏娶了个寒门女子,以至身后无人支持,遭人排挤,最后辞官离朝,回到家中又遭父母嫌弃,只好出来做个无本生意。你看看,一个本该拥有大好的前程的男人,最终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这究竟是何人之过?”
“孙大人是在告诉我要引以为戒,不要连累玉楼吗?”林少春轻轻拂着自己的衣袖,一双眼清波流转,带着笑意。
“大丈夫当有精忠报国之心,鲲鹏图南之志,纠缠于眼下的儿女情长,只能沦为庸常无能之辈。”
林少春眉眼间的光芒令孙逊微微动摇了,“孙大人这话,恕我不能赞同。大人凭什么说我嫁给玉楼之后,玉楼便会不堪造就,日暮途穷?”
孙逊却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女子以三从四德为重,像你如此抛头露面,又擅经营的女子,入了我官宦门第,自然要受人冷眼。”
林少春秀眉一挑,清泠的话没有任何退缩,“何为三从四德?未嫁从父,父亲在时,我恭顺孝敬,从未忤逆父亲;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尚未婚配,无夫无子,自然也无人可从。再说妇德,家下遭难后,我迫于生计在百戏班栖身,但父亲冤案昭雪后,我深居内宅,鲜少露面。妇言,我与大人说了这半天的话,大人应当知我谨言慎行,并无莽撞不妥;妇容,我自诩容貌端正,身不垢辱。妇功,我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不逊于大家闺秀。近来玉楼频频遇险,我尚且能助他一臂之力,还有哪里不合大人心意,大人只管言明。”
孙逊愣住了。
车帘外,卖书妻子笑着给丈夫擦汗,那明亮的双眼像是最清澈的河波,两人相视一笑,美得让人心动。林少春望着那对夫妇,会心一笑,缓缓道:“人人羡慕锦衣玉食,我倒以为粗茶淡饭,相敬如宾,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人生苦短,何必辜负大好时光,我知道大人的意思,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我怕是要令大人失望了,我只会迎难而上。”
孙逊放下了车帘,看着林少春美好的面孔,突然间,明白了儿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么一个女子,“本来以为你流落江湖多年,难免会有些不妥,今日同你畅谈了几句,倒也令我刮目相看。你固执己见,究竟是对还是错,他日自有分晓,眼下暂且不提那些,你预备起来,放心嫁入孙家便是了。”
林少春一愣,随即垂下眼,“多谢孙大人。”
孙逊微微一笑,“你现在可不能再叫大人了。”
林少春抬眸,眼中有着笑意,“礼不可悖,等大婚礼成,我自然给大人敬茶,恭恭敬敬唤一声父亲。”
孙逊哈哈大笑了起来,“是个妥帖的孩子,玉楼很有眼光。”
林少春望着孙逊开怀的笑容,轻轻道:“我仰慕玉楼的才华与能力,更感激他为我父亲洗清了冤屈,如此大恩,我一辈子都记得。”
一瞬间,孙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中突然升出了寒意,他不知道让林少春进门,到底是对还是错。
马车继续跑着,犹如命运之轮悄悄开启。
孙玉楼和林少春按照婚礼习俗完成了问名、纳彩、纳吉、纳征、请期等习俗,按照二人的八字推算,将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三。迎亲前,除了孙家的聘礼,林府收到了京城显贵的诸多贺礼,堆满了正厅,这些都是林少春积累的人脉。
常嬷嬷清点着贺礼,“这是张夫人送的梅花琉璃钗、双凤纹鎏金银钗和白玉玛瑙耳坠一对。这是李夫人送的织金彩瓷瓶四对。这是赵夫人送的沉香木镶玉如意和岫玉如意各一柄。姑娘快看,这些都是好兆头好寓意的东西,各家夫人们可是费心了。”
林少春心不在焉地随常嬷嬷清点。
突然间,常嬷嬷发现了一张被红带子绑起来的纸张,打开来看,“欸?哪里来的一张图?姑娘瞧瞧是什么?”常嬷嬷说着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林少春,上面画着孙逊和刘赢、吴相等人的官员级别图样。
常嬷嬷疑惑地盯着林少春,发觉她皱紧了眉头,“姑娘,可是哪家的礼单?”
“是国库官员的任免图册。”林少春心中大惊,这国库官员任免图清晰地说明了父亲林道远蒙冤的那年,刘赢和吴相虽负责军粮调度,但一切听命于上宪孙逊,难道父亲的死和孙逊有关?林少春望到了纸张的最下方竟然写道:“欲知实情,城外废墟夫子庙相见。”
一瞬间,林少春握紧了手中的图纸,几乎捏碎了它。傍午的时候,林少春独自来到了成为的一座林少春独自走到了夫子庙废墟前,发现四处无人,“我前来赴约了,还请赏脸一见。”夫子庙在一片树林旁,整座林子静悄悄的,突然林少春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林少春猛一回头,发觉一个黑衣男子带着一副怪异的鬼怪面具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你是谁?有什么实情要同我说?”黑衣面具人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姑娘,都曾被孙逊害得家破人亡。姑娘还蒙在鼓里吧,当初害你父亲蒙冤的就是孙逊。孙逊贪墨粮饷栽赃令尊,事发后把刘赢和吴相推出来顶罪,那二人不过是他的替死鬼罢了。”
“证据呢?”“刘赢临死前留下了与孙逊往来的书信,这算不算证据?”黑衣面具人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林少春。
林少春打开信,被里面的内容震惊了,里面是一封孙逊亲笔落款的手书,上写:此次押送军粮滋事,是绝佳时机,林远道素与吾不睦,务必将林道远置之死地。林少春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
“你现在还未嫁入孙府,现在知道总比以后知道要好,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黑衣面具人冷哼了一声,随手递给了林少春一个药瓶,“把这个放在孙逊的茶水里,你的仇就报了。”黑衣面具人说罢转身而去。
“你到底是谁?”林少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厉声喊道。“孙逊死后你就知道了。”黑衣面具人停驻了脚步冷笑道,随即消失在树林中。
林少春突然女扮男装出现在孙府令孙玉楼吃了一惊。孙玉楼试着大红的礼服,如玉的一张脸在铜镜前如此地不真实。
“欢郎,替我瞧瞧这身怎么样?明儿我就要迎娶少春了,这会子还像做梦似的。我心里又忐忑,又欢喜,明儿见了她,怕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头一回成亲的人,可都是这样的?”孙玉楼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没有听到回应,转头一看才发现竟是林少春站在身后。
林少春忍者笑意,“是,头一回都是这样。”孙玉楼拉着林少春到卧房,四周看了看,“你怎么来了?”
林少春脸上飞起了红霞,喃喃道:“我想你了。”
孙玉楼拉着林少春的手笑道:“明日之后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今儿就等不得了?”
林少春瞪大了双眼故意说道:“一刻都等不了。”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令孙玉楼沉沦了,他俯下身子,双唇刚要落在林少春的双唇之中,林少春突然用手挡住了孙玉楼嘟起来的嘴巴,“还没成亲呢!我来找你,是有一件顶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情?”“新媳妇进门要给老爷太太还有兄弟姐妹们预备见面礼,太太那头我预备了亲手绣的彩缎衾褥,兄弟姐妹们的是古玩字画和珊瑚首饰,可到老爷这里就叫我犯了难,不知老爷喜欢什么,怕预备得欠妥了,叫老爷扫兴。我是想,老爷笔墨精妙,我若是临摹一副他的字画,想必能讨老爷欢心。只是我没见过老爷字迹,只好来托你,带我去老爷书房走一趟。”
孙玉楼迟疑了一下,“这……”
林少春双眉一挑,“明日成亲定会手忙脚乱,我可不想新婚之夜还在练书法。”
孙玉楼宠溺地笑了笑,“难为你有心,明日进了门,父亲母亲定会喜欢你的。走吧,我带你去看。”孙玉楼偷偷地将李少春带到了孙逊的书房。
书房中,孙玉楼拿出了一副孙逊的字展示在林少春地眼前,“你看,我最欣赏的就是父亲的字了,笔墨横恣,力透纸背。”
林少春呆呆地看着白纸上的墨字,顿时愣住了。她双手止不住有些颤抖,这字和那封手书为何会一模一样?
“少春,少春,你怎么了,是不是父亲的字不易临摹?你不要担心,你送他什么他都会高兴的。”孙玉楼望着发呆的林少春,安抚性地揽住了她的肩。
“不是不易临摹,应该是极易临摹。”林少春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她心中有了主意,抬起手春整了整孙玉楼的衣领,“或许想着明天要嫁给你了,有些紧张了。”
“你别多想,明天一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孙玉楼甜蜜地笑了,握住了林少春的手。
“我知道。”林少春垂下了眼睑,明白自己必须要去面对,他轻轻道。
孙玉楼与林少春成亲的这天,天气特别好。整个京城几乎都染上了喜气。孙家迎亲的队伍洋洋洒洒,布满了整个长街。孙玉楼如玉临风,大红喜袍迎风招摇,他骑在白马上,笑得灿如春日。
整座孙府红幡一片,到处都是喜庆红火。孙玉楼迎了林少春,来到孙府喜气洋洋的大门口,他将马鞍放在地上,亲自从花轿中牵出了林少春。
“少春,要跨过马鞍……”林少春白皙如玉葱的手指牵在他的手心中,一瞬间,孙玉楼的一颗心被感动挤满了,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握紧了林少春的手。林少春在新娘盖头下,任由孙玉楼牵着手,一双红色镶嵌珍珠的绣鞋稳重端庄地跨过了马鞍。
厅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仪仗队和鼓乐队演奏着。孙逊和沈氏坐在正厅之上,身边立着丁管家和绣橘,梅姨娘、吴月红、孙世杰、苏映雪、许凤翘、孙金阁坐在两旁,身侧立着各家的丫鬟,所有人带着笑望着即将进门的新人。
孙小仙穿着鲜艳,一人站在门口蹦跳迎接。“四姑娘,快过来,别碍着新郎新娘进门。”梅姨娘提醒道。
“我不,我就要等新娘子进来,我要看新娘子!”
孙逊微微一笑,“由她去吧。”梅姨娘看着孙逊点点头。
沈氏感慨道:“可算了了我一桩心事,我玉儿终于成亲了,我心里的大石头也可放下了。”孙世杰笑道:“男人先成家,后立业,如今四弟也算大人了,往后自会愈发老成练达的。”
被孙世杰接回来的吴月红心中对她这个相公本就十分依赖,孙世杰服个软,吴月红立马化身孙世杰的小迷妹,“是啊,屋子里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二奶奶说是吗?”
苏映雪端起手中的茶杯,心中伤怀,自己也是孙家明媒正娶来的,可是自己的夫君就像空气触手皆无,连个影子都没有,她笑了笑,“去年府里多了一个我,怎么不见得热闹些?”
吴月红安慰地说道:“你也别触景生情,二爷迟早会回来的。”苏映雪敷衍的笑笑,点了点头。
许凤翘俏脸笑得花枝乱颤,她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依我看呐!咱们的四奶奶可是脂粉堆里的英雄,登得了戏台,进得了公府。往后咱们这些人可要仔细些,没的哪里不周全,惹四奶奶笑话。”
沈氏脸色一沉,心渐渐偏了林少春,“哼!你说得什么话?林少春和玉楼是皇上指婚,孙家危难之际林少春也出过银子,如今是奉旨完婚,你又有什么可挑唆的?”
许凤翘连忙赔笑道:“太太误会媳妇的意思了,我是有意捧高四奶奶呢!瞧瞧我,心里一欢喜,连话都不会说了,该打该打!”许凤翘假模假样,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敲锣打鼓的声音近了些,院子里即刻传来了欢笑声。
孙小姐蹦跳了起来,“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欢郎连忙跑进厅内为孙玉楼和林少春引路。
孙玉楼牵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林少春在媒人和众侍女的陪同下缓缓进了孙家的大门,二人携手,众人瞧在眼里,不由得心中惊艳,这一对儿玉人天造地设,仿佛天地初开的仙华,款款走到堂前。
在主持高昂喜气的声音中,两个人温情地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
媒人高声喊道:“礼成,敬茶!”,这一声响彻了孙府,孙玉楼和林少春不由得心头缓缓定了,这一生定了。孙玉楼和林少春跪下一同敬茶。
林少春随着孙玉楼一起敬茶,改口轻轻喊道,“老爷,太太。”孙逊郑重地接过林少春手中的茶后,端着脸,缓缓地喝下了茶。沈氏高兴的不住地点着
头接过林少春手中的茶喝了,“好好好,愿你们夫妇和睦,早些开枝散叶。”
林少春缓缓答道:“是,太太。”林少春话音未落,孙逊坐在位置上突感晕眩了起来,手抚上了胸口,几乎不支,猛地吐了一口血水。
“老爷……”随着沈氏的尖叫声,在堂的所有人皆震惊,全部围拢了孙逊,唯有林少春一人跪在地上。
“老爷,你怎么了?”
“父亲!”
“父亲,你怎么了?”
孙逊已经没了力气,瘫倒在了地上。
沈氏扶着孙逊,高喊着:“老爷!老爷!快去请太医。”丁荣寿背起孙逊就往外跑。
许凤翘俏眼圆睁,“老爷喝了茶水就成这样了,茶水定有蹊跷,快把这林少春绑起来!”林少春缓缓站起身,冷冷道:“不用你们绑,我自己会走。”
吴月红吓了一跳,“真的是你?”
孙玉楼扶着父亲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震惊地望着林少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沈氏哭了起来,“先把她押下去,我去看老爷!”
林少春猛地一把掀开了红盖头,一张美艳的脸苍青地没有了颜色,她看了一眼孙玉楼,那一眼仿佛刺在孙玉楼的心上,孙玉楼向前一步,抬起了手,停滞在半空中,一张脸苍白得没有颜色,那双一直万分明亮得眸子暗了许多,他眼睁睁地望着林少春任由小厮捆绑了手,望着林少春毫无留恋地被小厮们押走,几乎一口鲜血堵在心头。
孙府已经乱做了一团,房内丫鬟们端着水盆、药碗、饭食进进出出。
苏映雪携琴心正好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焦虑地往里看去,沈氏和绣橘面容忧愁地从屋内出来,迎面撞见了苏映雪,“太太,我担心老爷的安危,所以过来看看,老爷醒了吗?”
沈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下毫无起色,得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那齐太医是怎么说的?”
沈氏摇了摇头,“齐太医也束手无策,不过据说有个叫朱无忌的神医,医得怪病无数,我已经差人将他请来,现在已经到了大厅,一定要让他治好老爷!”
“那就好。”苏映雪说着,陪着沈氏在大厅去接朱无忌神医。
那朱无忌那么大的名气,竟然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蓝袍四方脸,朱无忌身上的气息让沈氏觉得奇怪,没有大夫的温婉气质,反而多了冷厉和说不出的怪异。沈氏并未多想,领着朱无忌来到了孙逊的床前。
沈氏在一旁焦虑地看着,“都说朱大夫是华佗再世,还请大夫想法儿治好我家老爷,回头必有重谢。”
朱无忌为孙逊慢慢把脉,神色中有一某难言的古怪,他仔细端详着孙逊的面容,扒开眼睛开了看,“此毒不难解,只需银针刺入,放出淤血即可。”朱无忌说着抬眼看了一眼众人,“不过此针法是我祖传的秘方,不便与外人看啊,还请太太屏退左右。”
沈氏想了想和所有丫鬟侍女退出了房门。朱无忌一瞬不瞬地看着房门关上才转向孙逊,猛然间,一双眼精光四射,露出了杀机,他拿出了一根银针,轻声道:“孙逊啊孙逊,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不过我好心,留你在阳世多活一刻,你要是立时死了,我就没法子逃脱了。”
朱无忌说着,正要将此针扎入时,孙逊猛然睁开了双眼,一把擒拿住了男杀手的手腕,丁荣寿从床下翻身而起,一把匕首横在了朱无忌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