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草物药经(2)

只不过，在起初创建“清心观”的四百多年里，无为子所倡导的那一套“斩妖除魔”、“修仙得道”之理念，并不为当时的普通大众所接受。

尤其是在乱世不断、政权纷争、民不聊生的人族地域境内，诸多百姓就连自己与家人的衣食温饱等，这些根本的生存问题都很难以解决。

因此，没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地一直跟随着无为子，来踏踏实实、精益求精地炼就自身的修为和道法的。

更主要的是，只要和无为子“混”在一起，总是免不了经常与那些妖魔鬼怪之类的打打杀杀，不得不时刻面临着异常恐怖的生命危险。

直到，最近的三、五十年间，帝都名府终于改朝换代，渐渐地统一了这玄古大陆上七、八成的广域疆土。

征战讨伐越来越少，老百姓的日子也就是越来越安定，各行各业也出现了空前繁荣的盛世景象。

而，新一届机位的人族王权领导者皇甫嵩华，是一位对道学很感兴趣、甚至是颇有研究和独到见地的“明君”。

这个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根本质变的政治大环境，才使得无为子所掌管的“清心派”，得到了超乎以往数百年、可以飞速发展的大好时机。

尤其是在襁褓中的九小寒来到清心观之后的这二十年里，清心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名声，简直可以称之为是“与日俱增”、“称霸武林”的态势。

但是，久而久之，那部作为“镇观之宝”的《神草物药经》，也渐渐地招来了一些其他族系的鸡鸣狗盗之徒的“垂涎之心”。

来盗者中的大部分，他们或是道听途说了那些夸大失真的江湖传闻，或是自认为这部经书一定隐藏着什么“不老之术”、“起死回生之法”。

甚至，还有一些想要投机取巧之人，佯装着一番诚心诚意想要拜师学艺的模样，多次恳求无为子能够收自己为徒。

然而，当这种类似的情况出现得多了以后，以免再生出“监守自窃”不良事端来，无为子便将《神草物药经》封印在了藏书阁的地下密室之中，甚至就连他自己，也几乎不再去翻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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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小寒决定擅自潜出结界、独自为师父下山寻药之前的四、五时间里，她每次简单地用过晚膳之后，仍旧照常去藏书阁帮扫。

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她确实都是在十七师弟悟彦的主动邀请之下，才特意腾出自己的空闲时间、来陪伴他值夜的。

而且，不管是有旁人在，疑惑独处之时，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发生什么男女之间的“私事”。

他们俩，仅仅只是通过研习、讨论一些医术药理，来共同精进道法与修为。

以读书学习的方式，来顺便相互解闷、以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漫漫长夜，恐怕，在偌大的清心观内，再也找不到像“小十三”和“小十七”这样的第二对“神雕佳人儿”了吧？！

可，就在这四、五天里，九小寒自始至终都是带着另外一个十分明确的目的，和悟彦一起待在那藏书阁里面的。

这个目的，就连与她关系最为亲近的悟彦，九小寒也是半个字都不能讲出来的。

原本，九小寒没有那么迫切地，那么快地非下山不可。

她也只是初步计划着：

在每个晚上，趁着悟彦总是会为自己准备夜宵和清茶的空挡儿，她可以偷偷进入密室，将那部《神草物药经》分批次地默记背诵下来。

等到书中的全部内容熟烂于心之后，九小寒就可以踏踏实实地离开清心观、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那两天，师父无为子的病情突然恶化了，似乎已经撑不过三个月。

她这才将自己“破界出观”的计划，立即提前了；并且，还随身带上了那部她从藏书阁地下密室中“拿”出来的《神草物药经》。

一路上，带着它，自然是极为有用的；更是，极度危险的。

更何况，自古以来，不问而自取，皆可视为盗也。

——这也便是，此前，孟晓彤的意识，刚刚进入九小寒体内不久、让她感到十分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她还尚且无法左右九小寒的想法和行为。

当时，孟晓彤就相当于是那个全球著名的“海因兹偷药”两难故事的警察角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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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卒于八十年代的发展心理学家柯尔伯格，是认知结构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认为，使用“道德两难与心理困境”的故事问答讨论方法，可以帮助儿童从道德冲突问题中寻找正确答案，启发和提升儿童的道德认知能力、道德思考能力和道德判断能力。

海因兹的妻子患了绝症，生命垂危。主治医生认为，只有本城有一位药师新研制的药，才可能彻底治好她的病。

但是，那种药的市场销售价是2000美刀，可研制成本还不足200元。

海因兹想尽一切办法，东借西凑地，也才只借到了1000元。

他，真诚而卑微地恳求药师：

“我妻子快死了，您可以再便宜点卖我吗？我可以赊帐。”

但，药师如实地告诉他：

“我研制这药，就是为了赚钱。”

最后，海因兹不得不连夜潜入药师的库房，将药偷了出来。

与这个故事相关联的道德问题，主要是这些：

1、他应该去投药吗？为什么？

2、他投药的行为是对的吗？为什么？

3、他有责任或义务去偷药吗？为什么？

4、他竭尽所能地去挽救妻子的生命，很重要吗？为什么？

5、他应该为自己的投药行为，负有怎样的责任？为什么？

6、如果你是海因兹，你会怎么做？为什么？

7、如果你是警察，刚好看到海因兹从药师库房里偷出药来，你会怎么做？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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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孟晓彤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关键在于，在具备能够影响到九小寒决定和行动的能力之前，孟晓彤是“什么都不能做”，她“什么都做不了”！

九小寒从藏书阁里带走了那部《神草物药经》，孟晓彤的意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么做。

九小寒违反观规、擅自打破结界，孟晓彤的意识，也只能跟随着她一同离开清心观、走下清心山。

只有孟晓彤知道，当九小寒将那本镇观之宝“偷”出来的那一时刻，九小寒就已经知道，在对应未来的某一时刻，她自己会因为此举而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既然，九小寒已经做好了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全部心理准备，那么，在孟晓彤看来，有些事情的发展方向与必然发生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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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二十年来，清心派的弟子门生，已经数以千计。

排位在九小寒前面的那十二位，个儿顶个儿的，都是“御用猎卫”业内的金牌高高手。

清心观中，除了唯一的女弟子“小十三”九小寒、以及常年体弱多病的“小十七”悟彦以外，追随师父无为子的其他众人，日常修习的皆是斩妖除魔之法。

而，只有九小寒和悟彦，二人主攻治病、救人、防杜、康养、益寿、提升内在“天力”和“仙法”的药理和医术。

用那位最爱讲清心观内部之风月雅趣“梗”的大嘴巴八师兄悟戒，他常常说的这句话形容，就是：

“‘小十三’与‘小十七’，不是在九转清心炉那里‘炼丹’，就是在去往九转清心炉‘炼丹’的路上……”

其实，无为子在亲自指导和训练他们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主动向他们俩提及过，他所传授的知识，大部分都是来自于那部镇观之宝、《神草物药经》中所记载的内容。

可，谁让他们二人，都是那种天生聪慧、异禀过人的呢？

多少多少，很快也就能猜到师父的用心了。

“医药之学，既能救世，亦能灭世！”

在初教他们二人的第一堂课里，无为子就是这般原话，一字不差。

在无为子看来，这部《神草物药经》，既是救世之本，也是灭世之根。

无为子之所以只将《神草物药经》中的一部分内容暗自挑选出来，并且，只传授给“小十三”和“小十七”，自然是经过了他再三慎重考虑的：

一来，他们俩的天生资质和后天条件，最适合学习和传承《神草物药经》。

二来，两个人一同学习和传承，总是有一个可以用来“备份”另一个的好处。

三来，《神草物药经》中的内容博大精深、分门别类，就连无为子都花费了近五百年的时间来研习，也不能够说，自己已经全面掌握并且熟练运用了，更何况，他们俩如今也只是刚刚入门了十几年，而已。

只要九小寒和悟彦能够像无为子一样，岁数活得足够久，迟早终有一日，会将整部《神草物药经》吃透的。

因此，无为子从来都不急着想把《神草物药经》的原著拿到他们二人的面前。

或许，他是准备着，等到自己即将羽化、脱离人境、飞升仙界的时候，再当做最宝贵的遗物留给他们二人、或者只是其中的一人，也都是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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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小寒看来，那部《神草物药经》中一定记载着能够救师父无为子性命的药方和疗法，只是师父至今还没有来得及传授给自己和悟彦，就已经意识混沌、显现出了或将弥留之兆了。

但是，作为师父最信赖的两位徒弟，无论是九小寒，还是悟彦，都不会去当面向师父索要《神草物药经》！

这就好比是，人族王权的禅让与继位的尊卑有别之道，是类似的：

当“在位者”不给你的时候，你就不能自己张口去“要”、伸手去“抢”！！！

可是，时间不等人！再这么“默默无闻”地等下去，很可能师父就真的没救了。

最终，为了能够早点救活、治好自己师父的那一线渺茫的希望，九小寒还是用了“偷”的。

幸好，没有让她失望，她在《神草物药经》中找到一剂上古秘方，其中，记录了九九八十一位的奇物珍材。

——这，也正是她此次违规破界、私逃出山的唯一任务；更是，她未来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只要，师父还尚且有一口气在，九小寒就必须要在接下来的九十天之内，将那本《神草物药经》中所记载的这些奇药珍物，全部如数完好无损地带回清心观。

而且，她还需将这些药材研磨处理，先后放进那鼎九转清心炉中，再练就九天。

等到顺利制成那枚所谓的“百日九阳天力还魂丹”，还得必须恰逢是阳月阳日阳时，用无根之水喂师父服下，师父才可能会真的有救……

其实，在踏出清心观山门的那一刻，九小寒早就已经想好了：

倘若是，万一不幸，师父没有躲过这一劫，就这么心怀天下、身兼大任、却要带着些许抱憾地“走掉了”，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自己与师父一起同“葬”了。

“左右来说，在二十年前，自己的命，是师父给捡回来的……”

“如今，要是，真有这么一天，自己耗尽了所有的本事，也没能救得了师父的命……”

“那么，便只得用自己的命去祭奠亡师，也算是尽了我九小寒这最后一份，回报师父教养我二十年的孝道和恩义了……”

原本，往后余生，九小寒已经是再无所求了：

师父在，她定好好地活着；师父不在，她定好好地随他同去。

这样一来，不论是在黄泉路上，还是在下一世新生里，有她在旁的相伴相陪，师父总归是不会那么孤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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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九小寒对她师父无为子的那一份“愚孝”与“愚忠”，这一点，孟晓彤不置可否。

毕竟，孟晓彤是在燕北国际大学读了七年心理学的高材生！！！

——每一个人的内心情感，都是值得被尊重的；哪怕是已经被法律判定了的罪犯，他们的心声，也应该有人来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