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2 情路真是费人心神！
“那里看景色有何特别之处吗？”
巽儿低头，看见一张笑脸。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起身沿着树干走下来。
来到萧弇身旁，巽儿告诉自己笑一笑会好，但是唇角像被黏住似的难以拉开。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巽儿心想他可真爱笑！昨天就笑吟吟的，今日也是。
“我叫巽儿。”
“巽儿姑娘好。”
“你，你也好……”
萧弇见面前女子望着自己言语吞吐，知她有话要说，便噙笑等着。
“对不起，我昨日……没有信任你。”
萧弇摆摆手道：“你是出于兄长的安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们商议完事情了吗？”
今早巽儿带着小猪去毋梧依那里时恰好在路上遇上了他，毋梧依说要去商议事情，因此巽儿才带着小猪又去了药田，忙完以后又坐到昨日坐的地方。
“嗯。商议完了。”
“……你要走了吗？”
“不走，要住上几日。”
听到他不急着离开，巽儿心生欢喜，面色也柔了下来，这一柔下来便显出喜色。
“怎么，你希望我留下来？”
巽儿点头。
“为何？”
巽儿脸颊微红，笑道：“……人多……热闹。”
“你喜欢热闹？”
巽儿点头。
“那你同兄长在一起时岂不是很无趣？”
巽儿想了想，摇摇头。
“不无趣吗？兄长可一点也不‘热闹’。”
“他忙。”
“你的话也像兄长那般少吗？”
巽儿羞赧地抿嘴笑着摇摇头，“熟，熟悉了我的话很多。”
“这样的话……”男子故做思考状，“望我能快些同你‘熟悉’起来，因为我的话很多。”
巽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昨日已经详细询问过。兄长的安危胜于他的性命，即便他知道这里审查的苛刻，他仍要问过了接触了才能安心。不料她的名字可以被轻易说出，可是问及她的身份，职位，都是缄口不言。
“缄口不言”也是一种回答——她是兄长身边的人！且身份不一般。
今日商议过事情后他便直接问了兄长，没想到兄长直接以“妻”冠之！兄长口中的“妻”，绝不是外在的身份地位，而是他心中的地位！故此，他非要在离去前和她“相处相处”。这么个小人儿，究竟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两次见你你都神情凝重，身处此等湖光山色，还有何忧心之事？”
“瞎想。”
“好吧，反正暂且无事，能同我说说你都‘瞎想’些什么吗？”萧弇几步跨上树，步履矫健地在树干上行走，坐下后笑盈盈地对巽儿拍拍身旁的位置。
别看巽儿常来，她离“步履矫健”还差若干层级。交代好小猪卧在树下别乱动，如果卧烦了只能在近旁走走跑跑不能跑远后巽儿才小心走上树干。
待她坐下后萧弇放眼前方，轻叹道：“多少次也看不够啊！”
巽儿深以为然，正是这里景色太美了，她才更惦念外面惶惶不安的人。
“你觉得呢？”
突然被问，巽儿赶紧松开不知何时又蹙起的眉头，客气地笑着回答：“很，很美。”
“究竟是何事如影随形，令你挂怀至此？”
巽儿想的事情又杂又乱，因此她想了又想也不知从何处开口。
“无妨，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巽儿又捋了片刻思绪，开口问道：“你在汉军里吗？”
萧弇点头。
“汉军……军纪严明吗？”
“你是想问我们是否会滥杀无辜？”
巽儿点头。
“天下一统后都是汉的子民，何苦种下仇恨？但是一定有枉死在大汉长枪下的人，你死我活之下做不到一一分辨。且对于有些人，有些地方，羁縻怀柔无效，只能镇压！怎么，南楚有你挂怀之人？”
巽儿摇头，“……就是希望能少死些人。”
“这也是我们所想。”
“你们是皇族，你也见过汉的皇帝吧？”这是她向第三个人探寻汉的皇帝。
“见过。”
“他是怎样一个人？”
“你想见他？”
“不想，就是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若仁善，便是天下人之福。
“那你先说说都听过关于他的哪些传闻？”
巽儿想了一阵说：“很多人说他是圣主，是上天体恤苍生疾苦，派来救民水火的。也有人说他是始皇帝转生，会立下千秋功业，可也会使百姓苦不堪言。”传言很多，但也大致不出赞颂贬损这两类。
萧弇沉吟顷刻，双目闪着光亮道：“他会是后世君主的典范！”
巽儿相信令萧弇敬仰的，令萧拓和毋梧依甘心效命的人应该是这样一位圣主！
“你如何看待兄长？”
“他……很厉害！”话题急转至此，巽儿一时脑中只能想到这个词语。
“我兄长！当然厉害！”
言语笑谈间可窥见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亲厚。
“你爱慕兄长吗？”
“……”巽儿耳根发烫。可萧弇望着她，似非要知道答案。末了，巽儿羞赧地点点头。
萧弇笑噱道：“那就赶快给我添一个小侄子吧。”
巽儿脸臊得没地方放。可是想到萧拓无法生育子嗣的病，又猛地心疼起来。他的病连弟弟也不能告诉吗？不过现在他眉色已黑，发色也黑多于白，是否意味着疾病快要好了？届时……
“怎么突然难过起来了？”
巽儿苍白地笑着解释说：“没有难过，他会和中意的女子生下可爱的子嗣的。”
这话再明白不过，原来是吃味了。萧弇促狭心起，想趁此逗她一逗。
“也是，想嫁给兄长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兄长难免会挑花眼。不过，你是兄长第一个迎娶的女子，而且还是正妻，地位难撼，无需担心太多。赶紧生一个孩子要紧。”
“你误会了。他娶我是因为……因为别的原因。等我任务完成了，就会离开。”
“任务？什么任务？和兄长的身体有关？”
他的病表象那么显眼，作为他的弟弟他肯定知道他的兄长得了怪病的事，想到这里巽儿点头承认。
听闻此回答萧弇心头大颤，像出生时就长在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低头沉吟了片刻，面色才稍好些。
巽儿注意到了萧弇面色的变化，不过她以为那是因为兄弟情深。
“你打算去哪儿？”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最后肯定会秉师父遗志，找一座庵堂落发为尼。
萧弇见巽儿回答地平静，心下晓然她要离开兄长一事一定在她心里盘桓许久了。
“可是你不是喜欢兄长吗？离开喜爱之人会难过呀。”
“……当，当是一场劫。过去了，便能超脱一个等级。过不去，是我修为不够，该受此劫。”
巽儿受难般的小模样甚是惹人心疼，但想到事实并非如此，萧弇又想笑。
“可是若兄长娶了别的女子，却又不放你走，你该如何？”
“不会的，我们当初说好的。”
萧弇心想一定是兄长的不言语被她当成了默认。萧弇直摇头，兄长心中好不容易走进去一个女子，这女子却时刻抱着一颗伤心离开之心……
看来这情路真是费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