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若现
一天风雨交加,女人蜷缩在床上,两只失了神的眼睛看着桌上结了霜的汤,颤抖的牙齿和呼出的气雾,都显得她冷。
她好像在等一个人,一个能让她立马温暖的人,但那个人再没有出现。
一天后,女人被屋外吵闹的锣鼓声惊醒,她慢慢爬起来,透过窗户,好几十个人在她家门前,为首的男人抱着一块大大的照片,后面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扛着一口棺材。女人看到照片瘫坐床上,双手捂着嘴,眼睛被泪打湿,却说不出什么。
一个胖胖的大妈轻轻叩响门,见没有人回答,就推门进来,女人惊恐的往后退,心里五味杂陈。
大妈裹着一身素衣,端着青兮走进来,女人慢慢伸出颤抖的手,摸一会剑后将它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随着送葬队伍来到山丘,当棺材就要入土的时候,女人抱着沉重的剑,道:“这…剑,是他的传家宝…可…可不可以和他…放一起?”
众人看她可怜的眼睛,也因为这把剑曾救他们水火,虽然木板早已钉上,但还是撬开。棺材板撬开以后,女人却躲得远远的,始终不愿意再往前一步,直到要定上钉子时,女人才扑过来,奈何钉在已经落下,她就抱着棺材哭了几分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绝望的看着埋上土。
————————————————————
院子围墙上的砖瓦有响动,夕蓝回头一望,梁熬就已经冲上去,将正在爬墙的女人给拽出来,女人边走边叫,还时不时敲打梁熬,梁熬面无表情。
女人头发凌乱,衣服也破破烂烂,眼睛里满满的害怕。
梁熬把她推到宇文殊面前,女人没站稳,夕蓝箭步冲上扶住她,女人抬起头,原先失意的眸子里冒出光,他一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女人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夕蓝任由她怎么弄都不介意,直到女人翻到她身后,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卡住他的腰,夕蓝也一动不动。
宇文殊又看一眼殊瀾,自从白瀾下凡以后,她的佩剑宇文殊便拿来使,算是一种情感。
宇文殊道:“这女人是你救的那个?”
“嗯,她……”
女人捂住他的嘴,对她傻笑,唐秋羽坐在地上,抬起头一看,指着女人看着宇文殊道:“她脑子坏了,而且泪腺也有问题,她哭不出来,大概是夕蓝死后哭的时间太久了把泪腺给哭烂了。”
夕蓝轻微转头看着女人,女人嘻嘻嘻的,好像没听懂。
唐秋羽又说:“大概是经历两次打击脑子坏掉了吧。”
夕蓝道:“有没有办法疏通一下?”
唐秋羽说:“人都疯了怎么疏通嘛,又不是外伤,除了她的泪腺,其它的我真的没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多陪陪她,至少能让她不那么疯。”
夕蓝道:“那你现在能治她的泪腺吗?”
唐秋羽看着宇文殊,宇文殊沉在殊瀾里无法自拔,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梁熬上前问,他才说:“唐秋羽你在这治,夕蓝你和我进房。”
房间里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谁放你出来的?”
“我不知。”
“你这等级的邪鬼,若是没有有心之人的领导,怎么会爆发如此强烈,当然除了南宫那样的。”
“我只知道,我睁开眼的第一想法就是杀了那些人。”
“嗯,这是正常的,人和实体鬼是可以和睦共处的;你杀了人,那就要下地狱,这点我知道你知道,既然是这样,和你那女人分别后,随我去吧。”
“……”
“你不会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现在这有点……”宇文殊指指太阳穴,摇摇头。
夕蓝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但眼睛里多了一些担忧。
见其不语,刚想打开电脑,夕蓝说:“我只听到了敲击声。”
“什么样的敲击声。”
“很清脆,而且频率很不整齐,有时时间很长,有时很短。”
宇文殊暂时也没想到什么,道:“去看看唐秋羽帮你的女孩弄好了吗?”
夕蓝转身离开,撞上了迎面跑来的唐秋羽,唐秋羽捂着头,嘟着嘴,一蹦一跳的到宇文殊前告状,宇文殊斜着眼,不想理她。
夕蓝说:“这女鬼的怨气不是很强烈,但法力极高,什么来头?”
“路上捡的。”
“……”
“你愿意与我一道?”
“好处?”
“不会下地狱,你可以问问唐秋羽,地下是什么样的。”
唐秋羽的头跟着二人的话来转动,听到说着自己,立马跳起,想要一展雄风,马上就被宇文殊压下去。
夕蓝没有回复他,只是来到女人前,撩开粘在脸上的头发,他轻声道:“苦了你了,对不起。”女人躺在红毯上,莲叶正在帮她擦拭皮肤,夕蓝接过毛巾,亲自上手,女人好像舒服的安逸,伸伸腿,打着鼾。
宇文殊背着手走来,宇文叶两眼放光,跑过去抱住爸爸的腿,宇文殊扯住她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抱着,看见唐秋羽正在拿着一束梨花挑逗板着脸的宇文莲,她哼一声,推开梨花,唐秋羽也没有不耐烦,轻轻放下梨花,扮着鬼脸,这可是她最拿手的了,她信手捏来,不出所料,宇文莲被她弄哭了。
宇文莲两眼汪汪抱住宇文殊的裤腿,用他的裤子擦拭眼泪,宇文殊用同样的动作把她抱起,安抚几句后,宇文莲才停止流泪,转而抽噎。
夕蓝抱起女人,在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跑出阳府。
梁熬带人追,又被宇文殊拦下,道:“他会回来的。”
—————————————————
十几年后,在一个亮堂的房间里……
“你还要弄到什么时候?”这个女人明显不耐烦。
“哎呀,你不要催嘛,快啦。”这个女人的声音较为娇气,带些羞涩。
“你有这闲工夫刻印章,倒不如去想想该怎么把你男人哄好。”
听到这话,女人放下刻刀,靠在椅上:“他不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当初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当初就劝过你了,你硬是不听,这下好了,伤的还是你自己。”
“那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打掉,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把那人渣的孩子生下来?”
“我不知道,我周围的人都说生孩子很痛,是鬼门关,可我总感觉是一件胸有成竹的事。”
“她们又没生过,怎么会知道。”
“对了鹊蓉,你什么时候也找个男朋友啊,你爸妈就没催过你吗?”
“我找不找对象关你什么事,你现在要管好你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现在……”
“我现在什么样?你一样管不着,说破天,不就是你着臭脾气,长的好看又如何,身材好又如何,有钱又如何,谁受得了你这样子,一天天板着个脸,好像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一样,别人说你一句都不行,你说别人倒是爽了,对,我是没听你的话,可我也没义务听你话,至少我不像你,一上来就和别人硬碰硬。”
鹊蓉两只粉红的眼睛里有些生气,握紧拳头,道:“白瀾,你够了……我没有…管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吃亏而已。”
“我吃不吃亏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我们是好闺蜜,从小到大我们什么时候不是在一起,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到现在上大学!我都没有和你分开过,就因为关系好,你也不能总在旁边扑我的冷水!”
“可你每次的投资,每次的生意,我哪次不在支持你,既然你这么厌烦我,好啊,我走。白瀾,我可从来没有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她拂袖离开。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捂着肚子暗暗落泪的白瀾。
早晨,一晚上都没睡好的鹊蓉醒来,下床拉开窗帘,窗外是整个柳都的景色,绿柳垂堤,水面波光粼粼。
她拉拉肩带,套上衣服,走到桌旁,泡了杯茶后就去卫室洗漱。当前一切都整理好后,茶水温度正正好好,一口喝光,细细品味一番过后拿上手机出了门。
———————————————————
宇文殊来到地铁站,他要去机场,乘坐班机去天界,天界派人下来通知他,他的徒弟郝晓辉四十岁飞升成仙,他要去天上参加册封大典,此次随同的,有梁熬还有夕蓝。
他们使用特别证通过安检,可以直接拿着兵器进站。
在下楼梯的时候,宇文殊对后面的夕蓝说:“你和你老婆说什么了,能让她放心你出来?”
夕蓝冷冷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哄骗了一会,还有再次重申一遍,她不是我老婆,我没那么傻的老婆。”
“噢?那是谁昨晚上喝多拉着人家不让人家走了。”
“昨天那是……哼,反正她不是我老婆。”
“别吧,快三十年了吧,不会真的让人家等你这么久吧,给人家一个名分都不愿,道长还真是片叶不沾身啊。”
虽然在嘴上夕蓝从不愿意输给宇文殊,但打心里是承认宇文殊老大的地位,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娶人家,完全是因为他觉得一活一死结婚有些不和常理,不想拖累那可怜的女子,所以才下此决心,宇文殊又何尝不明白?
谈笑间,一个华服女子引起他的注意,那女子垂落双手,扎着高马尾,留着两侧的刘海,眼睛里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没有兴趣。宇文殊觉得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名字。
他们下了电动扶梯,离那女人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却还是给人一种神秘感。
女人已上车,宇文殊才想起是谁,他赶紧冲去,但还是没赶上,梁熬牵住夕蓝宇文殊,嗖的一声穿进列车,车上的人都看傻了,似乎时间静止,只有一个靠窗的外国男子翘着二郎腿看着手机,时不时抖抖腿,引得周围人的厌烦。
宇文殊走过一节车厢都会仔细的找,跨过三节车厢后,看见鹊蓉一手握着扶杆,另一只手刷着手机,却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