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理有据
他从前庭跨入后庭，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头上裹着布巾，身穿暗紫色麻布织衣，手里还是提着祭祖拜神时才会用到的香篮。她低着头，弯着腰的跟在成礼身后，俩人一同进了门。
待到跟前时，成礼停住了，他对余轻清道：“这位婶婶好像认识你，刚刚她在人群中一直盯着你，我觉得奇怪所以就问了一声，没想到还真问出了点东西。”
问出了点东西，那就是有东西。余轻清大喜，眼眸里的黯淡神色也因此减少了几分。
她望着那位大婶，抱有期待，对着那位婶婶道：“这位，婶婶，您认得我？”
“......”那位婶婶微低着头，抓着香篮的十指紧了紧，不予回应。
余轻清还想问，却被打断了。
水仙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余轻清愣住，不解地回头看向她。
那位大婶是一惯种地的，从未见过什么世家公子，世家小姐的。也从未和这些世家子弟说过话，但她偏偏就是认识余轻清，这就还得感谢余策了。余策治病救人，看病抓药从来都是看人收一半价的，这就给有些贫苦人家带来了厚遇。
所以旅州的大部分人都认得余策住哪。所以认识余轻清也不奇怪，她只是没和这些世家子弟说过话，她倒是有点招架不住了，连连往后退。这也是水仙拍打余轻清的原因。
水仙的手还是没放下，她道：“不急。”
余轻清在水仙的提醒下，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了。
她又试探性问道：“婶婶在观里，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样高，就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小姑娘？”
那位大婶把手中的香篮攥在手中甸了甸，紧声说到：“我见过。”
果然，余轻清紧紧地抓住这根线索，不想让它断掉，又问：“她去了哪里，您有注意到吗？”
那大婶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次不光余轻清要急疯了，就连一直在旁听的；一向稳如狗的另外俩位，都不自觉地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
片刻后，那大婶向前对着余轻清贴身附耳，轻声道：“我看见，那个小姑娘......被这观里的道长给拐绑走了！”
庭院里种着的几株高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余轻清听完，不寒而栗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这中庭，刚刚还觉得这里的景色宜人，是个修身养性宜养声息的好地方。还敬佩着打造出这样好地方的人，那人能把这里打造成修道之人的修道修心的好场所，一定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吧。
可现在看来，余轻清只觉得越看就越瘆人。仿佛这观就是个龙潭虎穴之家，豺狼虎豹之穴。一时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并不断有一阵阵震鸣响直冲脑门。让她险些有些站不稳，踉踉跄跄地后退来了几步。好在水仙的目光一直都在她俩身上，见势不对，一个快步向前，一把把余轻清给扶稳了。
成礼觉得奇怪，余轻清怎会有怎么大的反应？正想上前询问，可下一刻他就呆住了。不知为何，成礼刚伸出的手就这样半僵在身前，一时间收回也不是，伸出也不对，犹犹豫豫中他还是咬咬牙，把手给辙了回来。
那大婶见势不对，慌慌忙忙中就只交代了这两句，就连忙说自己还有事。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余轻清刚想叫住她，可转念一想，寻常人家日子本就过得清贫，不能得罪的人有很多。能把这个秘密交代给她已经算是进了她的最大的努力了，又何必在强求人家。
水仙等她能站稳后才松开她，悬着心问道：“婶婶说了什么吗？”
这也是成礼想问的，俩人都等着余轻清回答。
余轻清无视水仙问的问题，鬼使神差般对成礼道：“那婶婶跟你说什么了？”
成礼定住了，过会儿后郑重其辞道：“那婶婶同我说，那日你之所以会从拱桥上摔下来，是因为有人推的你。”
余轻清对此深感到意外，惊讶得问道：“什么？！那，除此之外呢？”
成礼耸了耸肩，道：“没了。”
水仙对于余轻清落水的事一直都很好奇，但是一直都找不到人询问。现下有个知晓此事的，她又怎会放过，对着成礼直问：“她有和你说起那日的细节吗？”
成礼老实回答：“没有。”
“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询问无果，水仙就挑个她现在好奇的问。
成礼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我那会在铜鼎旁看着道观的大门，发现门上有大片的血迹。正要和你们说呢，一蹩过去，就看到了那婶婶正盯着余师妹看，我当时本不在意。”
水仙抓住盲点，问道：“那你怎么没和我们说大门上的事？”
“我正想去找你们要说的，因为好奇就多问了旁人一嘴。这才知道，那门上粘着的血是那条黑纹蟒的。我想，一条黑纹蟒的血而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必要告诉你们了，就这样。”成礼或许是站着有些累了，就也在廊下找了的地方就坐下。
成礼坐下后，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他道：“之后就是咱们在殿前会合，我当时提议去找道长，接着你俩就跑进后殿里来了。我原本想着你们找道长，而我在再观里找找看看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地方没找。结果就看到她跟在你们身后。”
余轻清突然发声：“然后你就把她带进来了？”
成礼道：“没有，前面还有一段。我发现她后就问：‘这位婶子，您是有什么事吗？’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回道：‘我，我就是看着那位小姐觉着眼熟......也可能是我认错了。我现在就走。’她当时还挺慌张的，没说两句就转身走了。”
余轻清和水仙一脸正经地听着，成礼也知道她们在等下文。
他也不是个会绕关子的人，轻咳了两声后又道：“原本是走了的，后来转了个弯又回来了。她对我说：‘这位小爷，我可能是真的认识那位小姐，我看你们认识。能不能带我去见她，我，我有话要和她说。’我不语，当时我在想她是不是有水影姑娘的消息，正准备带她进来的。”
可是那妇人见成礼犹豫了，就连忙把那天自己在船上看到的景象告诉了他，来证明自己没说谎，除此之外就没再告诉成礼别的事。
“事情就是这样的。”成礼说完。
“完了？”余轻清想再确定一下，毕竟这两件都不是小事。
它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水仙也道：“真的就这些？”
成礼老实地点点头，道：“嗯，真的就这些。”
少顷，成礼像是察觉出什么异样，起身忙道：“在这等是等不到的，不是说要找人吗？”
余轻清忙起身对着水仙一顿使眼神道：“哦，对，水仙，我们走这边。”
在被余轻清拉走之前，水仙一直注意那张开的大门，边听边看，还没回过神来自然也没接受到余轻清向她投来的目光。
等她回过神时，余轻清早就上手拉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