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爆炸性新闻
在法律小组立案五天后,他们在审判长的领导下发表了结案陈述。
结案陈词实质上是对审判过程中提出的证据的总结,是法律小组通过其口才和说服力,最后一次动摇审判团的方式。
然而,事实是,在听完所有的证据之后,大多数审判员已经倾向于一方或另一方。在诉讼的这一阶段,真正犹豫不决的审判员很少。
法庭的座位占用率是本周最高的。八名受害者的家人和朋友、被告的家人和朋友、好奇的围观者、媒体和警方都联合起来占据了公共旁听席每一排的每个座位。那些错过座位的人在后墙排成一排。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人?黄欣怡不明白这个案子有多受欢迎。在她看来,她什么也没做。她是无辜的。
然而,她与主流媒体的隔绝使她无法了解问题的答案。
媒体像鹰群一样在审判的早期就在最高法院门口盘旋,称之为“对涉嫌连环杀手黄欣怡的审判”。公众虽然对一名连环杀手的行为深恶痛绝,但也奇怪地着迷,媒体对黄欣怡案件的强烈关注和今天的法庭出席都证明了这一点。
法庭一片寂静。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站着开始结案的检察长。检察长对审判团的女士们先生们表示感谢,然后他再次回顾并最后强调了他们的证据要点。
就像他们的开场白一样,原告律师的结案陈词对知道八名失踪人员下落的被告也有很大影响;他再次强调只有凶手知道这个事实。
原告再次查访了黄欣怡提供的名单和八具尸体的发现地点之间的联系。
他重述了专家证人施仲之教授提供的证据,以及他的科学检查如何对人们与死者交谈的能力提出严肃的问题。他向审判团强调,如果你排除了一个人可以与来世交流的可能性,你就排除了被告的辩护。45分钟后,原告律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陈三省在最后做笔记时仍然坐着,几秒钟过后,陈三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当他开始感谢审判团的女士们先生们为他所做的工作时,房间里所有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
当陈三省从他们的证据中重新提出相关观点时,他就像一个口齿清晰的讲故事的人。他重述了黄欣怡的未婚夫吴景明如何提供证据,证明黄欣怡在50次惊醒中,有40次是因为在睡觉时看到了她不认识的人的来访者而过度恐惧。他讲述了他们花了将近300元参加一个中等规模的研讨会,试图了解黄欣怡的遭遇。
当黄欣怡从研讨会上得知她有一种能够与死人交流的天赋时,她开始编写笔记,后来成为黄欣怡提供给警察的那份清单。
他提到她后来如何认识到,在她睡梦中探望她的人都是失踪人员,只是因为她的朋友李米在龙岗区警方失踪人员网站上找到了这些人。
他讲述了黄欣怡是如何去警察局的,并不是因为这是她转移罪恶感的精心计划的一部分,而是因为她的朋友李米说服她去的。黄欣怡女士违背自己的判断,向警方求助,因为她想帮助失踪人员的家属找到他们的尸体。他告诉审判团,他们是如何从刘慧玲那里听到证据的,刘慧玲是一个通灵的通灵者,在为执法部门寻找失踪人员方面有经验,她是如何提供证据,证明逝者的灵魂只提供了模糊的地点,而不是具体的地点。
陈三省提醒审判团黄欣怡名单上的所有地点都很模糊;有些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
最后,他再次强调,警方未能通过证据将黄欣怡女士与七具尸体中的任何一具联系起来,也未能履行他们的义务,证明黄欣怡女士是真正有罪的。
他最后一次感谢审判团,然后回到座位上。黄欣怡用手搓着大腿。她的胃开始翻腾。这就是一切变得真实的地方。这是审判团的决定时间。如果他们发现我有罪怎么办?她迷茫的眼睛发现吴景明正盯着她。她缓缓地举起一只手。
“我昨天晚上又被另外一位死者拜访了。”黄欣怡淡淡地说。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整个时空都因黄欣怡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而定格住了。
这最后一招杀手锏连陈三省都惊掉了下巴,但凭借律师的本能,他知道逆风翻盘的机会来了。
“你能详细讲一下昨晚的超自然事件吗?”陈三省话音刚落。
准确地说是后半夜,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我以前被死者拜访一般在凌晨 3 点 23 分左右醒来,在我的梦里,我发现一个老妇人站在我身边低头看着我。我以前也从来没见过这个老奶奶。她大概90多岁,满头白发。黄欣怡说。
90多岁,满头白发,这几个字深深地扎进林智辉心里,就在前不久有人报案家里的老人在买菜的路上失踪了,林智辉心想,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莫非黄欣怡真的有超自然的通灵者能力。
我想那是个梦,但它太真实了。我发现自己能和她说话,黄欣怡说。
她跟你说了什么?当我第一次看到她佝偻地站在那里时,我问她是否需要我的帮助。她答应了,这个女人让我帮忙试着找到她。
“死者被抛尸在哪里?”站在远处的林智辉激动地问。
我问她:你在哪儿。她说她不知道具体位置,像是在一个垃圾场,这里很臭,空气中弥漫着尿素的味道,臭味来源于一条臭水沟,垃圾场周围有切割金属的声音,不久我被周围切割金属喧闹的声音惊醒。
这一听就是垃圾填埋场,而这座城市本来就没有几家垃圾填埋场,所以目标的搜索范围并不大。
这个位置是大概位置,还是死者应该被抛在化肥厂和垃圾场,五金修理厂附近。陈三省这么问显然是说给林智辉说的。
这个位置是死者托梦告诉我的,那个老奶奶只对我说了这么多,她希望我帮忙找到她的尸首。
陈三省笑道:“这么说来,如果警方在你说的地方排查一下,要是能找到死者的尸首,那便能证明被告黄欣怡拥有通灵者的超自然能力。
“我还有日记为证,其实我很早的时候就有这种超自然的通灵者能力。”黄欣怡说。
面对如此实锤的证据,陈三省怎肯如此放过。
“日记存放在何处?”陈三省说。
“在我家书架上,紧挨着那本《遥远的救世主》。”黄欣怡说。
吴景明兴奋地奔出法院,林智辉径直开着警车追上吴景明。
“快,上车。”林智辉说。
吴景明愣了一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警车开到黄欣怡家楼下,吴景明赶快下车,林智辉原本打算跟着他一起进去,但看到吴景明己经跑进楼道,也就没有跟着进去。
20分钟后,吴景明取到日记本,下来了。
二人开车赶往法院,全场的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吴景明手中的日记本。
审长审判团仔细翻看了黄欣怡的日记,以下便是日记的内容:
2007年,5月3号,阴天,
我八岁的时候,我参加了人生中第一次葬礼。7年过去了,我仍旧记得发生的一切,那时候我还在AH合肥老家,我在我最好的朋友方圆圆家过夜。那天晚上的细节有点模糊不清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我终于睡着了,但我醒来时梦境中看到的画面仍然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方圆圆躺在我旁边,她那毫无生气的眼睛呆呆地盯着我,红色几乎蔓延到了我的双眼。地毯也跟着染成了深红色,在我意识到我开始尖叫之前,她的父母跑进了房间。
梦境和现实重叠了,如梦似幻,但接下来我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他们倒在地上,毫无疑问,他们一看到面前的景象,就感到震惊。沉默被心碎的抽泣所取代,我注意到天花板上一把刀子闪着光,刀刃深深地插在方圆圆的身上。
我记得我父母一直告诉我的一件事:如果我遇到麻烦就报警。看着她父母泪流满面的脸,我知道该由我来寻求帮助。
我把毯子推到一边,走出她的卧室。一种恶心的感觉使我不知所措,于是我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朝厨房走去,慢慢地深呼吸,扶着栏杆稳住我那摇摇晃晃的脚步。当我抓住听筒的时候,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了。当我的小手指找到每一个按钮时,我听着手机的咔哒声,方圆圆的卧室里传出阵阵抽泣声。
不久后,警察来了,成群结队的人围着观看骚乱。医护人员把我引向一辆白色的大卡车,我把脸挡住了,刺眼的灯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其中一个护理人员,一个高个子的黑发女人俯身向我问候。我那时因为恐惧,一时说不出话来。另一名医护人员打开卡车车门,露出一个充满针头和恐怖医疗机器的空间。我大口地喝了一口水,转身盯着那个女人的眼睛。
“我是黄……黄欣怡,我妹妹不见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附近的一位警官开始在他的记事本上写字。突然,我听到远处父母关切的声音。警察在封条前迎接他们,伸出一只手阻止他们进入现场。
“这是你女儿吗?”警察问。他们两个都很快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个小女儿,现在不见了,她们是双胞胎姐妹,由于我和未婚夫要去深圳出差,就把女儿们寄养在朋友家,她们三个小女孩从小玩到大,又在同一个班上下学,关系很好…”我母亲哽咽说着起来。
警察立刻把他们领到草坪上一个的角落。他们不停地回头看我。
之后我不得不在医院住上几天。医生、警察和记者们不断地问我问题,但那晚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即使我的头晕状态已经消失了。
“我们知道她被下药了。我们假设杀害方圆圆的人是在黄欣怡昏倒很久之后进来的,那凶手为什么还要将黄欣怡的双胞胎妹妹…”走廊里回响着一个声音。我认出他就是在救护车旁站在我旁边的那个警察。
“谁会做这种事?为什么他们要伤害方圆圆?还绑走我的小女儿。”我妈妈哭着说,我注意到她不能让自己说出“杀死”这个词。
警察向她保证说:“我们正在尽一切努力找出答案。”
凶手还没有找到,但全镇的人都有自己的说法。她的妈妈,爸爸,甚至我都被怀疑了。自从我住院以来,我父母一直把我关在家里,说我需要休息,但我猜他们只是想让我远离那些可怕的谣言。他们曾广泛讨论是否带我去参加她的葬礼,但林心正医生,医院让我去看望的心理专家,说服了他们,这也许能帮助我接受她永远不会回来的事实。当我走进白事灵堂的时候,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房间中央的空棺材。在一个小画架上,我几乎看不出画框里方圆圆的轮廓。方圆圆的尸体仍在验尸官办公室接受检查,寻找可能的线索。我颤抖着,试图从脑海中抹去那个画面。感觉到我的痛苦,我妈妈抓住我的手,在我们坐下的时候捏了捏。我能感觉到许多眼睛盯着我的后脑勺,耳语的声音就在悦耳动听的音乐下面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你真的认为是她干的吗?”一个声音问道。
“要我说,那女孩才八岁。她不可能”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回答说,“孩子们现在在电子游戏里看到的暴力,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血腥。我很惊讶她的父母竟然胆大包天地把她带到这里来。这女孩的妹妹至今下落不明。”
听到这,我妈妈转来转去,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蹬向那对夫妇,两人很快站起来坐在另一张长椅上。我知道她要跟着他们走,但她被奠礼即将开始的消息拦住了。她坐下来,把裙子弄平。我的目光转向了建筑周围的浅色玻璃。只觉得一滴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突然,被黑色油布覆盖的框架被揭开,展示了方圆圆在后院玩耍的照片。她穿着她最喜欢的粉色运动衫站着,用靴子踢落叶。她那天真可爱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着这张照片,我的视力开始变黑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黑暗依然存在。
我的心在我的胸口砰砰地跳,一种刺痛的感觉在我全身上下打转。我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我疯狂地挥舞着胳膊和腿,但我的身体一动不动,这是一种精神上自我麻痹,一种无自我意识的催眠。
我的周围一片漆黑,我进入了短暂的深度睡眠,这类似于《盗梦空间》,梦中忽然一盏灯出现了,照亮了幽暗的森林,在森林的灌木丛中有一处深井冒着寒光,我在井底看见了一具尸体,她被卡在井底,她抱着一个大钟。钟的指针完全不见了。中间只有一个小洞,里面有灰烬,烧焦了边缘。拿着钟的那个人完全走到灯光下。我认出她是妹妹,她在井底开始说话,“姐姐我在我们
经常玩耍的地方,我能听见游船声;能闻书卷的芬芳,能听见小孩的欢笑还有大人的尖叫。”
我们只是看着对方,时间完全冻结了。然后我的视线开始变亮,妹妹的身体慢慢地褪色。我又一次认出了灵堂的长椅和彩色玻璃窗。我周围的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于仪式,丝毫没有注意到我惊慌失措的神态。我屏住呼吸,试图弄清楚我刚才看到的东西。我站起来,环顾四周,好奇地看着那些脸。当我走出长椅时,我甚至没有听到父母请求我坐下。
“杏花公园,”我咕哝着说杏花公园,凶手把我妹妹抛弃在杏花公园的深井里。”我意识到我的尖叫声已经穿透了空气。每一只眼睛都在盯着我,一片死寂。我转身朝门口跑去,使任何人都很难迅速跟上我。我跑到外面,向旁边的树林跑去。疯狂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我身后。每走一步,我都想把妹妹的脸从脑海里驱散开。我不知道我跑了多远才终于到了树林,来到了一条碎石路,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时刻提醒着我在梦境里所经历的一切。我开始在粗糙的砾石上漫步,妹妹那乞求的眼睛仍然在我的脑海里徘徊。
警察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我。警笛声尖叫,我被警车包围,穿着制服的男女站在远处,两名医护人员慢慢靠近我。我不理睬他们的话,他们引导我上了救护车。他们帮助我通过氧气面罩呼吸,我恢愎了理智,意识到刚刚做的事情的太唐突了。我怎么能这样打断方圆圆的葬礼?我为什么看见妹妹?我的这种能力有什么意义吗?
我花了几个小时终于向医生、警察和父母解释了我的经历,拼命向他们解释妹妹就在杏花公园的井底。
心理医生林心正放下一切来看我。他把我的幻觉归结为我的悲伤引起的恐慌。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警察很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并且确信我记得方圆圆死的那天晚上的一些事情。他们需要确定杏花公园是否是拼图中丢失的那块。我变得歇斯底里,试图向林心正医生解释我的梦境远不止是恐慌症发作或记忆。我以为宇宙中一种无形的力量向我揭示了妹妹究竟在哪里遇杀的。林心正医生决定我需要在精神病院待上几天接受监控。那几天变成了六个多月,因为我坚持自己的理论。只有当我假装相信他的话时,我才被允许回家。
在我住院期间,警方通过DNA证明方家的保姆确实谋杀了方圆圆。前一天晚上,保姆为她准备了一个婴儿床,然后保姆在我和妹妹的杯子上放了一种药,让我们睡觉。保姆那天晚上没有杀方圆圆,因为保姆不想让嫌疑立刻落到自己身上,那天晚上保姆先绑架了妹妹吓唬方圆圆的父亲,但方圆圆的父亲那时正接受公司调查。
保姆的供述显示,她发现方圆圆的父亲方俊礼从自己的公司偷钱养家。保姆随后勒索方先生,要求从中分得一部分钱,以换取他不告诉警方。方先生厌倦了付钱给保姆后,发誓不再偷钱。保姆的愤怒使他想以最糟糕的方式伤害方先生:让他失去孩子。
保姆将我妹妹下药迷晕后抛尸杏花公园
井底,我妹妹被保姆用绳子与一个上世纪的大钟捆绑在一起,然后用麻袋运了出去。
第二天保姆趁家里人睡着的时候偷偷溜上楼,冷血地捅了方圆圆一刀。
警察在杏花公园井底真的找到了我妹妹,她是被无辜牵连进这起凶杀案的受害者。
每次我看着方圆圆的照片我都有同样的想法。我经常想到妹妹和保姆的脸,尽管保姆在监狱里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我仍旧很想念妹妹和方圆。
直到高中二年级,我跟随父母搬到深圳,我才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
审判团看完了日记后,审判长作了最后的指示,然后让审判团退下讨论,以决定一项判决。
以下是审判团讨论的过程:
“你必须扪心自问的问题是,警方是否已确定黄欣怡犯下了导致杜蓉蓉、谢佳丽、丁博登、鲁东阳、郭信宏、王淑霞、戴梦山和葛永军死亡的相关杀人行为”。审判员甲说。
“如果你相信有,那么你就有义务做出有罪的判决。如果你有理由怀疑黄欣怡犯下了她被指控的任何或所有谋杀罪,那么你必须对该指控作出无罪判决。”审判员乙说。
“女士们、先生们,假如警方按照被告提供的位置找到死者的尸首,能证明被告黄欣怡拥有通灵者的超自然能力,那么被告有权被推定无罪。”审判长说。
“黄欣怡有日记为证,如果未来不久能在她提供的地点找到老奶奶的尸首那就证明了她有这种通灵者能力,那么黄欣怡就可以被无罪释放了。”审判长接着说。
当他完成对审判团的指示后,审判长让审判团在周末一起开会研讨,再次重申了,如果在这段时间警方按照被告提供的位置找到死者的尸首,那么星期一我们就可以考虑宣布被告无罪的判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