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后赵列传·夫人子嗣(勒诸子季龙诸子)
●勒夫人刘氏。有胆略,勒每与之参决军事,佐勒建功业,有吕后之风,而不妒忌更过之。勒死,季龙秉政,刘氏谋之。谋泄,季龙杀之。
勒子兴、弘、宏、恢。
●世子弘,字大雅,勒之第二子也。幼有孝行,以恭谦自守,受经于杜嘏,诵律于续咸。勒曰:“今世非承平,不可专以文业教也。“于是使刘征、任播授以兵书,王阳教之击刺。立为世子,领中领军,寻署卫将军,使领开府辟召,后镇邺。勒即位,立为太子。虚襟爱士,好为文咏,其所亲昵,莫非儒素。
寻而季龙诛勒旧臣无遗类矣。弘赍玺绶亲诣季龙,谕禅位意。季龙曰:“天下人自当有议,何为自论此也!“弘还宫,对母流涕曰:“先帝真无复遗矣!“俄而季龙遣丞相郭殷持节入,废弘为海阳王。弘安步就车,容色自若,谓群臣曰:“不堪纂承大统,顾惭群后,此亦天命去矣,又何言!“百官莫不流涕,宫人恸哭。明年,幽弘及程氏并弟宏、恢于崇训宫,寻杀之,在位二年,时年二十二。
季龙子邃、宣、鉴、韬、冲、苞、斌、挺、遵、琨、祗、炳、世。
●齐王邃。勒以为左卫将军。勒西讨刘曜,迁邃为都督中外诸军事。曜平,迁征东将军,使邃等卫曜还邺。勒称尊号,迁邃为冀州刺史,封齐王。勒死,季龙自为丞相、魏王,以邃为魏太子,加使持节、侍中、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及称天王,邃为天王太子,省可尚书奏事。
邃自总百揆(kui二声)之后,荒酒淫色,骄恣无道,或盘游于田,悬管而入,或夜出于宫臣家,淫其妻妾。妆饰宫人美淑者,斩首洗血,置于盘上,传共视之。又内诸比丘尼(即尼姑)有姿色者,与其交亵而杀之,合牛羊肉煮而食之,亦赐左右,欲以识其味也。
河间公宣、乐安公韬有宠于季龙,邃疾之如仇。季龙荒耽内游,威刑失度,邃以事为可呈呈之,季龙恚曰:“此小事,何足呈也。“时有所不闻,复怒曰:“何以不呈?“诮责杖捶,月至再三。邃甚恨,私谓常从无穷、长生、中庶子李颜等曰:“官家难称,吾欲行冒顿之事,卿从我乎?“颜等伏不敢对。邃称疾不省事,率宫臣文武五百余骑宴于李颜别舍,谓颜等曰:“我欲至冀州杀石宣,有不从者斩!“行数里,骑皆逃散,李颜叩头固谏,邃亦昏醉而归。邃母郑氏闻之,私遣中人责邃。邃怒,杀其使。
季龙闻邃有疾,遣所亲任女尚书察之。邃呼前与语,抽剑击之。季龙大怒,收李颜等诘问,颜具言始末,诛颜等三十余人。幽邃于东宫,既而赦之,引见太武东堂。邃朝而不谢,俄而便出。季龙遣使谓邃曰:“太子应入朝中宫,何以便去?“邃迳出不顾。季龙大怒,废邃为庶人。其夜,杀邃及其妻张氏并男女二十六人,同埋于一棺之中。诛其宫臣支党二百余人。废郑氏为东海太妃。
●河间王宣。季龙为天王,以宣为冀州刺史、镇信都。季龙既诛太子邃,乃以宣为天王皇太子,宣母杜昭仪为天王皇后。
率步骑二万击破朔方鲜卑斛摩头。
时季龙命宣祈于山川,因而游猎。宣既驰逐无厌,所在陈列行宫,四面各以百里为度,驱围禽兽,皆幕集其所。文武跪立,围守重行,烽炬星罗,光烛如昼,命劲骑百余驰射其中。宣与嬖姬显德美人乘辇观之,嬉娱忘反,兽殚乃止。其有禽兽奔逸,当之者坐,有爵者夺马步驱一日,无爵者鞭之一百。峻制严刑,文武战栗,士卒饥冻而死者万有余人。宣弓马衣食皆号为御,有乱其间者,以冒禁罪罪之。所过三州十五郡,资储靡有孑遗。季龙复命其弟韬亦如之,出自并州,游于秦、晋。宣素恶韬宠,是行也,嫉之弥甚。宦者赵生得幸于宣而无宠于韬,微劝宣除之,于是相图之计起矣。
韬既有宠于季龙,欲立之,以宣长,犹豫未决。宣尝忤旨,季龙怒曰:“悔不立韬也!“韬由是益骄,起堂于太尉府,号曰宣光殿,梁长九丈。宣视而大怒,斩匠,截梁而去。韬怒,增之十丈。宣闻之,恚甚,谓所幸杨柸(波)、牟成曰:“韬凶竖勃逆,敢违我如是!汝能杀之者,吾入西宫,当尽以韬之国邑分封汝等。韬既死,主上必亲临丧,因行大事,蔑不济矣。“柸等许诺。
韬宴其群臣于东明观,因宿于佛(图澄)精舍。宣使杨柸、牟皮、牟成、赵生等缘猕猴梯而入,杀韬,置其刀箭而去。旦,宣奏之。季龙哀惊气绝,久之方苏。将出临之,司空李农谏曰:“害秦公者恐在萧墙之内,虑生非常,不可以出。“季龙乃止。严兵发哀于太武殿。宣乘素车,从千人,临韬丧,不哭,直言呵呵,使举衾看尸,大笑而去。收大将军记室参军郑靖、尹武等,将委之以罪。
季龙疑宣之害韬也,谋召之,惧其不入,乃伪言其母哀过危惙。宣不虞己之见疑也,入朝中宫,因而止之。建兴人史科告称:“韬死夜,宿东宫长上杨柸家,柸夜与五人从外来,相与语曰:'大事已定,但愿大家老寿,吾等何患不富贵'。语讫便入。科寝暗中,柸不见也。科寻出逃匿。俄而柸与二人出求科不得,柸曰:'宿客闻人向语,当杀之断口舌。今而得去,作大事矣。'科逾墙获免。“
季龙驰使收之,获杨柸、牟皮、赵生等。柸、皮寻皆亡去,执赵生而诘之,生具首服(即首伏,坦白谢罪)。季龙悲怒弥甚,幽宣于席库,以铁环穿其颔而锁之,作数斗木槽,和羹饭,以猪狗法食之。取害韬刀箭舐其血,哀号震动宫殿。积柴邺北,树标于其上,标末置鹿卢,穿之以绳,倚梯柴积,送宣于标所,使韬所亲宦者郝稚、刘霸拔其发,抽其舌,牵之登梯,上于柴积(鹿卢,亦作'鹿栌',古时引以下棺或置井上以汲水的滑车或绞盘)。郝稚双绳贯其颔,鹿卢绞上,刘霸断其手足,斫眼溃腹,如韬之伤。四面纵火,烟炎际天。季龙从昭仪已下数千登中台以观之。火灭,取灰分置诸门交道中。杀其妻子九人。
宣小子年数岁,季龙甚爱之,抱之而泣。儿曰:“非儿罪。“季龙欲赦之,大臣不听,遂于抱中取而戮之,儿犹挽季龙衣而大叫,时人莫不为之流涕,季龙因此发病。又诛其四率已下三百人,宦者五十人,皆车裂节解,弃之漳水。洿(污)其东宫,养猪牛。东宫卫士十余万人皆谪戍(zhe二声,因罪而被遣送至边远地方,担任守卫)凉州。
废宣母杜氏为庶人。贵嫔柳氏,尚书耆之女也,以才色特幸,坐其二兄有宠于宣,亦杀之。季龙追其姿色,复纳耆少女于华林园。
而东宫谪卒高力等万余人当戍凉州,行达雍城,既不在赦例,又敕雍州刺史张茂送之。茂皆夺其马,令步推鹿车,致粮戍所。高力督定阳梁犊等害众心之怨,谋起兵东还,阴令胡人颉独鹿微告戍者,戍者皆踊抃大呼。梁犊乃自称晋征东大将军,率众攻陷下辩(?),逼张茂为大都督、大司马,载以轺车。安西刘宁自安定击之,大败而还。秦、雍间城戍无不摧陷,斩二千石长史,长驱而东。高力等皆多力善射,一当十余人,虽无兵甲,所在掠百姓大斧,施一丈柯,攻战若神,所向崩溃,戍卒皆随之,比至▲长安,众已十万。
乐平王苞时镇长安,尽锐距之,一战而败。犊遂东出潼关,进如洛川。以李农为大都督,行大将军事,统卫军张贺度、征西张良、征虏石闵等,率步骑十万讨之。战于▲新安,农师不利。又战于▲洛阳,农师又败,乃退壁▲成皋。犊东掠荥阳、陈留诸郡,季龙大惧,以燕王斌为大都督,率精骑一万击犊,斩之。
●义阳王鉴。季龙遣▲镇关中,而役烦赋重,失关右之和。其友李松劝鉴,文武有长发者,拔为冠缨,余以给宫人。长史取发白之,季龙大怒,以右仆射张离为征西左长史、龙骧将军、雍州刺史以察之,信然,征鉴还邺,收松下廷尉。后进爵为王。
彭城王遵既立,谋诛武兴公闵,鉴告以谋。闵既弑遵,奉鉴立,大赦,以闵为大将军,司空李农为大司马。鉴寻使乐平公苞及中书令李松、殿中张才等夜诛闵、农于琨华殿,不克,禁中扰乱。鉴恐闵为变,伪若不知者,夜斩松、才于西中华门,并诛苞。及闵、农帅骑三万讨张贺度于▲石渎(即石渎堰,在今河北临漳县西南古邺城东),鉴密遣宦者赍书召张沈等,使承虚袭邺。宦者以告闵、农,闵、农驰还,废鉴杀之,诛季龙孙三十八人,尽殪石氏。鉴在位一百三日。
●秦王韬。时兄宣为太子,而季龙颇宠韬,宣阴恨之。时东南有黄黑云,大如数亩,稍分为三,状若匹布,东西经天,色黑而青,酉时贯日,日没后分为七道,每相去数十丈,间有白云如鱼鳞,子时乃灭。韬素解天文,见而恶之,顾谓左右曰:“此变不小,当有刺客起于京师,不知谁定当之?“是夜,韬宴其僚属于东明观,乐奏,酒酣,愀(qiao三声)然长叹曰:“人居世无常,别易会难。各付一杯,开意为吾饮,令必醉。知后会复何期而不饮乎!“因泫然流涕,左右莫不歔欷,因宿于佛精舍。遂为宣刺客所杀。
●沛王冲。代彭城王遵为幽州刺史,▲镇蓟城。冲闻遵杀世而自立,乃谓僚佐曰:“世受先帝之命,遵辄废杀,罪逆莫大,其敕内外戎严,孤将亲讨之。“于是留宁北沭坚戍幽州,帅众五万,自蓟讨遵,传檄燕、赵,所在云集,比及常山,众十余万。次于苑乡,遇遵赦书,谓左右曰:“吾弟一也,死者不可复追,何为复相残乎!吾将归矣。“其将陈暹进曰:“彭城篡弑自尊,为罪大矣。王虽北旆,臣将南辕,平京师,擒彭城,然后奉迎大驾。“冲从之。遵驰遣王擢以书喻冲,冲弗听。遵假石闵黄钺、金钲,与李农等率精卒十万讨之。战于平棘,冲师大败,获冲于元氏,赐死,坑其士卒三万余人。
●乐平王苞。代兄鉴▲镇长安。后徵还,及彭城王遵自立,复遣苞▲镇长安。苞谋帅关中之众攻邺,左长史石光、司马曹曜等固谏。苞怒,诛光等百余人。苞性贪而无谋,雍州豪石知其无成,并遣使告晋梁州刺史司马勋。勋于是率众赴之,壁于悬钩,去长安二百余里,使其治中刘焕攻苞京兆太守刘秀离,斩之。三辅豪右多杀其令长,拥三十余壁,有众五万以应勋。苞辍攻邺之谋,使麻秋、姚国等率骑距勋。遵遣车骑王朗率精骑二万,以外讨勋为名,因劫苞送于邺。义阳公鉴既立,遣苞夜袭石闵、李农,不克,鉴惧其谋泄,遂诛苞。
●燕王斌。勒时封平原王,勒即尊号,徙封章武王。郭权据上邽反,斌率将军郭敖等步骑四万讨之,上邽豪族斩权以降。复与兄乐安王韬犄击北羌薄句大,大破之,句大奔马兰山。郭敖独军追北,为句大所败,斌退还三城。季龙称天王,复使斌讨句大,平之。
时高力督梁犊反,率众向邺,诸将不能御。季龙大惧,乃以斌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率精骑一万,统姚弋仲、苻洪等击犊于荥阳东,大败之,斩犊首而还,讨其余党,尽灭之,遂还镇襄国。
俄而季龙疾笃,拜斌丞相、录尚书事,入朝辅政。张豺、刘氏欲专权,乃遣使诈斌曰:“主上患已渐损,王须猎者,可小停也。“斌性好酒耽猎,遂游畋纵饮。刘氏矫命称斌无忠孝之心,免斌官,以王归第,使张豺弟雄率龙腾五百人守之。季龙疾小瘳,临于西阁,龙腾将军、中郎二百余人列拜于前。季龙曰:“何所求也?“皆言圣躬不和,宜令燕王入宿卫,典兵马,或言乞为皇太子。季龙不知斌之废也,责曰:“燕王不在内邪?呼来!“左右言斌酒病,不能入。季龙曰:“促持辇迎之,当付其玺绶。“亦竟无行者。寻昏眩而入。张雄等矫季龙命杀斌。
●梁王挺。以左军将军助季龙攻曹嶷,平齐地。勒即尊号,拜为侍中、梁王。及季龙执权,以挺为前锋大都督讨石生,为其前锋所败,死之。
●彭城王遵。代石广为幽州刺史,镇蓟城。季龙疾甚,以遵为大将军,镇关右。遵自幽州至邺,敕朝堂受拜,配禁兵三万遣之,遵恸泣而去。是日季龙疾小瘳,问曰:“遵至未?“左右答言久已去矣。季龙曰:“恨不见之。“
季龙之死也,张豺遣张举围李农于▲上白。遵因屯于河内。姚弋仲、苻洪、石闵、刘宁及武卫王鸾、宁西王午、石荣、王铁、立义段勤等既平秦、洛,班师而归,遇遵于▲李城,说遵曰:“殿下长而且贤,先帝亦有意于殿下矣。但以末年惛惑,为张豺所误。今上白相持未下,京师宿卫空虚,若声张豺之罪,鼓行而讨之,孰不倒戈开门而迎殿下者邪!“遵从之。洛州刺史刘国等亦率洛阳之众来归。
遵檄至邺,邺中耆老多应之。遂斩张豺,废石世。群臣劝遵即位,遵让至于再三,群臣敦劝,乃受之,即尊位于太武前殿,大赦殊死已下。晋征北大将军褚裒来伐,遣司空李农击破之。
初,遵之发李城也,谓石闵曰:“努力!事成,以尔为储贰。“既而立燕王斌子衍,闵甚失望,自以勋高一时,规专朝政,遵忌而不能任。闵既为都督,总内外兵权,乃怀抚殿中将士及故东宫高力万余人,皆奏为殿中员外将军,爵关外侯,赐以宫女,树己之恩。遵弗之猜也,而更题名善恶以挫抑之,众咸怨矣。
又纳中书令孟准、左卫王鸾之计,颇疑惮于闵,稍夺兵权。闵益有恨色,准等咸劝诛之。遵召义阳公鉴等入,议于太后郑氏之前,皆请诛之。郑氏曰:“李城回师,无棘奴岂有今日!小骄纵之,不可便杀也。“鉴出,遣宦者杨环驰以告闵,闵遂劫李农及右卫王基,密谋废遵。使将军苏亥、周成率甲士三十执遵于如意观。遵时方与妇人弹棋,问成等曰:“反者谁也?“成曰:“义阳王鉴当立。“遵曰:“我尚如是,汝等立鉴,复能几时!“乃杀之于琨华殿,诛郑氏及太子衍、上光禄张斐、中书令孟准、左卫王鸾等。遵凡在位一百八十三日。
●新兴王祗。义阳王鉴既立,而受制于石闵、李农。祗时▲镇襄国,与姚弋仲、苻洪等连兵讨闵、农。闵既弑鉴自立,祗乃称尊号于襄国,诸六夷据州郡拥兵者皆应之。祗遣相国汝阴王琨攻闵于邺,琨师大败,闵遂率众十万攻▲襄国,围城百余日,为土山地道,筑室反耕。祗大惧,去皇帝之号,称赵王,遣太尉张举乞师于慕容俊,许送传国玺,中军张春乞师于姚弋仲。于是汝阴王琨及俊将悦绾、姚弋仲子襄会于襄国,大败闵军。祗遣其大将军刘显乘胜讨闵,而为闵所败,显还,遂弑杀祗,自立。显寻亦为闵所灭。
●汝阴王琨。义阳王鉴既立,而新兴王祗等檄诛石闵、李农,以琨为大都督,与张举及侍中呼延盛率步骑七万分讨祗等。而琨奔据冀州。祗即帝位,拜琨为相国,使率众十万伐邺,进据邯郸。镇南刘国自繁阳会琨。冉闵遣其将王泰大败琨于邯郸,死者万余。刘国还屯繁阳,琨归于冀。及闵围祗于襄国,琨自冀州救之,闵大败而还。会祗死,闵克襄国,琨将妻妾数人奔晋,敕收付廷尉,俄而斩之于建康市。季龙十三子,五人为冉闵所杀,八人自相残害,琨至此又死。初,谶言灭石者陵,寻而石闵徙兰陵公,季龙恶之,改兰陵为武兴郡,至是终为闵所灭。
●乐安王炳。新兴王祗既立,拜为丞相。与俱死。
●齐王世。母为刘曜女。季龙既破上邽,其戎昭将军张豺获女,年十二,有殊色,季龙得而嬖之,遂生世,封齐公。
季龙既诛太子宣,议立太子。豺以季龙年长多疾,规立世为嗣,刘当为太后,己得辅政,说季龙曰:“陛下再立储宫,皆出自倡贱,是以祸乱相寻。今宜择母贵子孝者立之。“季龙曰:“卿且勿言,吾知太子处矣。“又议于东堂,季龙曰:“吾欲以纯灰三斛洗吾腹,腹秽恶,故生凶子,儿年二十余便欲杀公。今世方十岁,比其二十,吾已老矣。“于是与张举、李农定议,敕公卿上书请立世。
大司农曹莫不署名,季龙使张豺问其故。莫顿首曰:“天下业重,不宜立少,是以不敢署也。“季龙曰:“莫,忠臣也,然未达朕意。张举、李农知吾心矣,其令谕之。“遂立世为皇太子,刘氏为皇后。季龙召太常条攸、光禄勋杜嘏谓之曰:“烦卿傅太子,实希改辙,吾之相托,卿宜明之。“署攸太傅,嘏为少傅。
季龙疾甚,拜豺为镇卫大将军、领军将军、吏部尚书,与燕王斌共受遗诏辅政。而豺矫诏杀斌,刘氏复矫命以豺为太保、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加千兵百骑,一依霍光辅汉故事。侍中徐统叹曰:“祸将作矣,吾无为豫之。“乃仰药而死。
世既嗣位,进豺为丞相,豺辞不受,请以彭城王遵、义阳王鉴为左右丞相,以慰其心,刘氏从之。
俄而彭城王遵自河内率众向邺,豺大惧,驰召上白之军。遵次于荡阴,戎卒九万,石闵为前锋。豺将出距之,耆旧羯士皆曰:“天子儿来奔丧,吾当出迎之,不能为张豺城戍也。“逾城而出,豺斩之不能止。张离率龙腾二千斩关迎遵。刘氏惧,引豺入,对之悲哭曰:“先帝梓宫未殡,而祸难繁兴。今皇嗣冲幼,托之于将军,将军何以匡济邪?加遵重官,可以弭不?“豺惶怖失守,无复筹计,但言唯唯。刘氏令以遵为丞相、领大司马、大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加黄钺、九锡,增封十郡,委以阿衡之任。遵至安阳亭,豺惧而出迎,遵命执之。于是贯甲曜兵,入自凤阳门,升于太武前殿,擗(pi三声)踊尽哀,退如东阁(擗踊:悲痛时捶胸顿足)。斩豺于平乐市,夷其三族。假刘氏令曰:“嗣子幼冲,先帝私恩所授,皇业至重,非所克堪。其以遵嗣位。“遂降世为谯王,邑万户待以不臣之礼,废刘氏为太妃,寻皆杀之。世凡立三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