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月黑风高夜，学校操场上。
“来了没？”
“好像是没有。”
“……”
——
“来了没！来了没？”
“……没有。我说顾大小姐，咱能不能先把脸转过来，这连影子都还没见着呢！”江晚没好气的数落着背对着她的顾南，顾南正紧张的原地踏步。
“呵呵呵～”顾南转过身子，冲江晚傻笑，脸上做出来的表情很是僵硬，怎么看怎么诡异。
“……”江晚不忍直视，丢人的看向一旁。
顾南直勾勾的盯着陈晓可能出现的位置，眼都不眨。
今天下午第一节课课间董卓找她并对她说把人给约到了，让她准备准备。本来她是对这件事不紧张的，但是从董卓对她说“我把人给你约到了”的那一刻起，她就心跳加速的仿佛快要窒息死掉了一样，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顾南努力顺着气，试图安抚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突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闯入她的视线，她有些卡壳:“来……”
“干什么？”江晚以为叫她，疑惑的扭头问顾南，却发现顾南正如死机了一般站在那里。
她突然开机:“来了！”
“哪儿？哪儿？！”
两个人立马跳脚成一团，手忙脚乱的乱比划，比划了半天两个人突然发现她们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比划什么。
“……”按下暂停键呆滞几秒，俩人找回思绪，江晚如离弦的箭嗖的跑到最近的可以藏身的地方躲起来，顾南则转过身子把背留给快要走到她这里的陈晓。
……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夜晚的操场格外清净，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南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里。
“顾南。”
陈晓在她身后停下，叫了她一声。
来了来了！啊啊啊啊啊!
顾南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她感觉自己紧张的快要炸开了。
“顾南？”身后的人又叫了一声，带着询问的尾音。
顾南摆好自己认为最好看的笑容，把两个小酒窝努力的挤着，直到她觉得已经挤到她有史以来最深的一次的时候才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陈晓。
“陈晓。”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晓一脸不解:“董卓说他有事找我帮忙，说是你遇到了一些困难，让我过来找你。”
他回想董卓找到他，说让自己帮他的发小一个忙，还说非自己才能帮不可，他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而且董卓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似乎语气很是不善，他真的是感觉很莫名其妙。
“嗯，我确实有事情要对你说。”顾南轻柔的发音，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美一点。
困难？董卓还真是会说，确实有个大困难，困了我好久好久。
陈晓冲顾南摆了一个微笑，示意她说。
陈晓的这一笑，如清风拂面，差点把顾南给融化了:“我……那个……呵呵……”
她开始结巴，事到临头她居然有点小小的胆怯。
“什么？”陈晓出声催促，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顾南看他赶时间的样子，立马眼睛一闭，吸了一口气，出口成章。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从高一开学的那个夏天我就记住了你，然后一直默默地关注你，了解你，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好的男生，反正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但是我却不敢去认识你，所以一直悄悄地把你放在心里，可是现在的我觉得我再不说出来就快要把自己给淹死了，所以我让董卓把你叫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顾南一口气没上来，喘了一大口气，然后憋红了脸。
“我喜欢你！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从高一到现在，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样可以接近你！陈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顾南语速不断加快，一个字赶着一个字，最后几句几乎都是用喊的。
喊完这些话她瞬间感觉自己得到解放，她睁开眼睛，不断急喘，两只手不自觉的攥紧，等对面站着的，这个她喜欢的，眉目清秀的男生做出反应。
她刚刚是闭着眼睛说完的，因为她不敢正视陈晓的眼睛，她想，她刚才闭着眼声嘶力竭的样子肯定很丑。
顾南看向陈晓，陈晓正呆若木鸡的愣住，不可思议的表情跃然在脸上，双唇轻启静止在那里，像是下巴磕掉了，也没有要合上的意思。
附近的草丛里，江晚看的正起劲，兴致勃勃，右手竖了个大拇指抬起来，又发觉并没人看，于是又咂咂嘴放了回去。
“陈晓……”顾南看着愣住的陈晓，心里五味陈杂不是滋味，她现在很害怕，连喊的这声陈晓，都透着几丝委屈。
她怕陈晓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那个。”陈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刚刚被眼前激动的女生给吓到了。
眼前不断浮现出这个女孩闭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对他喊着她喜欢他，他心底有些触动。但他之前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只知道她是董卓的发小。
唉……
一声叹息从他心底油然而起。
“对不起，我对你一点都不熟悉，所以，可能没办法回应你这份感情。”陈晓轻轻的开口，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女孩可以不会那么难过。
“这样啊。”顾南听到回答，她缓慢的低下头，盯着地面，呢喃出声。
果然，他，拒绝了我。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找你问过路？就在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你曾带我一层一层的找教室。”顾南仍旧低着头，小心询问，仔细听可以听出来声音在微微颤抖。
陈晓看着低头的女孩又是一愣，然后愧疚的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这样啊。”顾南又呢喃细语。
原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原来，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入过你的眼……原来……原来……那我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一个笑话？
本来还以为，起码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回忆……
苦涩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争先恐后的包围着顾南，她的嘴里也泛着苦味儿，就像是不小心吃到了苦胆，她有些张不开嘴。
她现在很想逃走。
“我——”
“不用说了。”
陈晓想再说点什么话安慰一下顾南，虽然对她没什么感觉，但是他不忍心看她这么为了自己伤心，结果却被顾南打断了。
顾南抬起头，眼眶有些泛红:“你不用愧疚，本来也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喜欢，我只是不想憋在心里而已，说出来好受多了。”
陈晓看到眼前的女孩又努力朝他微笑，他看着这样的顾南，也说不出话了。
“我走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以前一样不记得我这个人就好。”说完，顾南昂首挺胸擦着陈晓的肩而过，大步的向校门走去。
江晚见状跑出来跟上去。
陈晓有些回不过神，顿时头疼了起来，看着顾南离去的背影，他感到无力，但是又无可奈何。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他也快步走向校门，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顾南就这么一路昂首挺胸的走出校门，她看到董卓等在校门口，没有回家，正在等着她。
接着，她走过董卓，无视了他。
顾南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回家的路走着。
“失败了？”董卓跟上，问向跟着的江晚。
江晚点点头，叹口气。
“她从刚才就一直保持这样？”董卓看着顾南魂不守舍，如同行尸走肉的样子，很是担心。
江晚又点点头，叹口气。
她刚才看到顾南慷慨激昂表白的样子，喊的那几句喜欢陈晓她远远的都听见了。没想到却失败了，顾南一定很难受很痛苦吧。
江晚和董卓默默的跟在顾南身侧，静静地陪着她。
就这样一路走到安静的小巷里，他们终于听到顾南小声的抽泣。
三个人停下来。
顾南弯下身子，抱住自己，把头埋进膝盖，抽泣声越来越明显。
江晚蹲下去轻拍着她的背，董卓眼神灰暗的看着顾南，满眼心疼。
“为什么……”顾南哭诉出声。“为什么我这么难过……”
“不是不奢望人家喜欢你吗？你哭什么？”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一点都不记得……”
“我以后不能再喜欢他了吧……都被拒绝了啊……还有……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偷偷喜欢他……”
“我真的好难过……怎么办……”
顾南哭的断断续续，说的断断续续，听的人也快断肠。
她就这么大声哭着，一直哭着，哭着。身旁的人安静的陪着她，不知用什么言语才能给她安慰，干脆就这么默默的陪着。
夜空中的月亮被飘浮的云有一下没一下的遮住又散开，它想留住一朵云陪陪自己，也只能看着无情的风把云儿们一朵不剩的全部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