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预感4
秦陌下了飞机。
出差的地点，是他从未去过的一座城市。
他拖着行李箱，和同行的同事打车去了酒店，两人分别登记，各住一个房间。
同事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出电梯前，他回头对秦陌说：“玩得开心点啊。”
秦陌只是笑笑，不说话。
电梯里，灯光有些昏暗，镜面不锈钢倒映着清晰的人影，秦陌伸手，取消了去房间的楼层，重新回到一楼。
一楼的大堂，有一个女子同样拖着行李箱，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搭是宽松的棉麻衣服，看着很是文艺，当秦陌站在她面前时，她才放下杂志抬起头来。
“等你好久了。”女子声音细弱，她伸出手来，想让秦陌扶一把。
可是秦陌一动不动。
他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女子见他不理，也不尴尬，自己慢慢站了起来，才道：“这句话我不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吗？”
“回去。”秦陌神色冷冷，看着她，像看一件没有没有生命的东西。
“真可怕啊。”女子却依旧笑意浅浅，她忽而抬高了点声音，说道：“可是，我已经怀孕了，怎么办呢。”
秦陌指甲仿佛掐入手心，他沉默以对。
那女子却笑眯眯的继续道：“而且，这个啊，可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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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
云夏在民宿中的休闲区看书，书名是《克莱因壶》。
她原本只是随手从书架里抽出来的一本书，可是当她看到后面，她越发觉得背后发凉，仿佛有什么，在她的脑中，在她的记忆中，狠狠的扎上了一针，刺痛于是猛烈的传来，那种细密的刺痛感。
她放下书，大概是脸色有些差，有服务员马上上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云夏摇摇头，然后又问：“有酒吗？”
服务员微微弯下腰，道：“很抱歉，书吧区只有茶和咖啡，如果您需要的话，我把菜单给您看一看。”
“那就拿铁吧。”云夏合上书本，轻声道：“麻烦了。”
“您客气了，请稍等一下。”
在这时，旁边有声音传来：“冰美式，一杯。”
云夏抬头，看见了莫修。
莫修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看她手边的书，然后伸手拿了过来，随便翻了几页看了看。
“我在旁边坐了很久了。”他道：“你竟然没有注意到。”
云夏眸光沉沉，她不说话，只是稍微靠着椅子。
“是讲虚拟游戏的故事吗？”莫修自顾自说了下去：“这本书我以前看过，很久以前的书了，当时我还挺好奇的。”
“如果现实里也有这样一个虚拟的游戏。”云夏道：“你会选择进去吗。”
“为什么不。”莫修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看着不在意，语气里，也是不在意：“怎么，你会害怕吗？”
“我不知道。”
“那也是。”莫修顿了顿，他突然转了话题，说道：“正好，就来说说你男朋友的那个小三吧。”
“什么？”云夏一怔，她看了看他手中的书本，又看了看他的脸。
“你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吗。”莫修翘着二郎腿，笑容里，竟有了几分讥讽：“你肯定调查过她吧。”
云夏沉默不答，眼神里却逐渐暗了下去，一点一点的，像污浊在扩散。
莫修看着她片刻，终于说了下去：“那个女人，对宁白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她已经怀孕了，是你男朋友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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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的孩子？
云夏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笑。
“抱歉啊。”她用手轻轻托着下巴，道：“我不是怀疑你。”
莫修神色不变，也似乎笑了笑，他没说话，只是侧目瞥了一眼端着咖啡上来的服务员。
先放下的杯托是柔软的真皮，玻璃杯中冰块在咖啡中沉浮而后轻轻磕碰在杯壁上，水雾还未凝结成水珠。
“请慢用。”服务员道。
等服务员走后，莫修手指点了下桌面，并没有马上喝，而是看住云夏，然后道：“我知道你不是在笑我，所以，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他似乎早已有了某种猜测，并且笃定。
“我只是奇怪。”云夏眯了眯眼，她的目光从莫修的脸上停留而后缓缓的看向了杯中的冰块，她说话，几乎一字一顿：“你就是为了这句话，特地来找我？”
莫修便缓缓笑了：“我的表妹，知道这件事后，她去找那女人了。”
“什么？”
“她只是个局外人，但是，你比起她来，实在平静太多了。”
“所以？”
莫修一顿，他看着云夏的表情在这一刻有些质疑：“我也很奇怪，你真的喜欢你的男朋友吗。”
“喜欢吧。”
“既然犹豫，那就不是喜欢。”
云夏看着莫修，她不说话，只是笑。
最后，她叹了口气，说：“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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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时候，云夏和莫修在找了一家相对地道的小店，吃的是小龙虾。
两人对坐都挽着袖子，戴着手套，一大盘的五香小龙虾和一大盘的麻辣小龙虾，啤酒摆满在了脚边，空调坏了，只有头顶风扇开着，吃到一半，热到受不了，两个人就搬到了门外小巷子去吃，老板在门口嗑着瓜子，时而和两人聊上两句，说着本地的话，偶尔说两句含糊的普通话。
“你不吃辣的吗？”莫修推了推面前的麻辣小龙虾。
“吃，只能吃一点点。”云夏剥小龙虾的动作不算熟练，速度也比莫修慢许多，他那边小龙虾的壳已经高过杯子，她的才不到碗边。
“和我哥一样啊。”他随口一说。
云夏又吃了几个小龙虾，她抬头向老板问道：“有烧烤吗？”
她用的也是本地的口音，那老板一听，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有些怀念的表情。
“有啊。”老板把手中瓜子壳泼在了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掌：“今天我们进了牛下水，你们有口福了。”
莫修一愣，他灌了一口啤酒，问：“那是什么？”
“牛的内脏。”云夏接过菜单，点了牛舌，牛大肠，牛肚，然后在莫修震惊的目光里，想了想，又点了牛心和牛肝。
老板似是对莫修的表情见怪不怪，问他：“第一次吃吗？”
莫修看了看手中的小龙虾，突然不怎么想回答。
“很好吃的。”云夏这么说，她看着老板走回进店里面，小巷子里便只剩她与他两人。
莫修又开了一瓶啤酒，他脚边空酒瓶子已经接近一打了。
他听着炭火的声音爆开，才把啤酒瓶放下。
“有什么话不能被别的人听到吗。”他说。
“有。”云夏说：“也不算有。”
莫修把手套摘下，神色有些微妙：“这么哲学的吗。”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只有秦陌和我。”云夏道：“每一次，都一模一样。”
“每一次？”莫修挑了挑眉。
“每一次，都一模一样。”
“那就是说。”莫修手上一松，摘下来的手套落在小龙虾壳的最上方，他笑了笑：“要不全是真的，要不，全都是假的。”
空气中满是香料与小龙虾的味道中，两人对视一眼，短短数秒之中，只有巷子外隐约的人声，店里烧烤的声响，某个小院子中放着热门小视频的音乐。
两人之间，许久之间，都只有沉默。
又一声炭火爆开的噼啪声后。
莫修问：“然后呢。”
“然后，秦陌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