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消失的柴郡猫6

眼前的南舟，他的脸上，还没有那一天可怖的疤痕，比越霄更俊秀几分的五官，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的身上，带着让人心悸的戾气。

他站在门口，看着云夏，眉头微皱，直到云夏转过头看见他，表情才略微松动，没有说话，他头朝店外的方向侧了侧，手仍旧放在上衣的兜里，没有再多半个动作。

云夏指了指刚端上来的咖啡，对南舟道：“我想先喝完。”

南舟瞥了眼店主，才看向云夏，他眉头又皱紧，声音低低，有些沉沉，他问：“要多久？”

“至少，一杯咖啡的时间？”云夏想了想，又笑了一下道。

“这不好笑。”他道，尽管他语气里已经有了不快，但他还是站在了门口，没有再催促。

云夏抿了一口咖啡，奶泡的口感融合了咖啡，唇齿留香。

她顿了顿，椅子换了个方向，让她可以稍微侧过头就能看见南舟，而不用每一次都要回头。

午后，时光宁静，咖啡醇香，气质抑郁的少年在阳光的角落里，沉默的等待着她，仿佛定格成了爱情电影中，某一个唯美的画面。

如在梦中。

犹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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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夏眨了眨眼。

微笑之下，是她所有隐藏的情绪。

她觉得难以理解。

她分明记得她是云夏。

不仅仅是南舟记忆中的这个云夏，而是正在进行着记忆复写的，可以探究别人记忆的，真正的云夏。

她看着南舟。

在这一刻里，她的思绪恍惚被打乱被拆解，如同电影里，被剪辑被删减的一幕幕。

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属于南舟的记忆。

虚虚实实。

忽而之间，又像大梦一场终于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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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夏喝一大口咖啡，这一次，她仿佛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她对着南舟的方向道：“你要不要喝点什？”

南舟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拿出烟来，在那个年代，说不上贵，但也不是他这个年纪会经常抽的烟，红色的烟盒，打火机就塞在烟盒里，打火机响了两次，烟头才点燃了起来。

他抽了一口，烟过了肺，而后好一会，才道：“云夏。”

“嗯？”她看着他。

南舟的目光，却落在门槛边上，剩了不到一半清水的瓷碗，他慢慢的道：“你后悔了吗。”

他的语气平淡，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为什么这么说。”云夏问。

“为什么？”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仅仅嘴角扯动的一下，他道：“要给你一个后悔的理由吗。”

记忆至此。

云夏已分不清到底谁是清醒谁是真实。

“我只是带你去见越霄。”云夏道：“仅此而已。”

南舟终于慢慢把视线移过来，他看着云夏，看着她手里的咖啡，他一手掐灭了不过吸了两口的烟，而后道：“因为我要杀了他。”

他平静而冷漠，抑郁又暴躁。

话出口时，他的眼中，一瞬杀气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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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的一声。

云夏回过神来。

吧台后，年轻的店主微微一笑，他道：“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个杯子，幸好没碎。”

云夏放下咖啡，没喝完，也不是不好喝，她只是突然觉得，口中越发苦涩。

她站起来，对南舟道：“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杀死越霄的。”

她看着南舟，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悲哀或愤怒，全部都没有。

然后，她看向那个年轻的店主，她对他道：“谢谢你的咖啡。”

年轻的店主一顿，他手中一松，杯子随即滚落在台上。

“又是这样。”年轻店主双手泄气似的用力一下撑在台上，讽刺般的笑了下：“这一次，真的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云夏只是轻轻一笑。

她声音很低，低得仿佛只是和自己在说话。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她道：“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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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杂货店，天空开始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云夏穿过巷子，曲折的路仿佛没有尽头，她看见同样的门牌在她面前出现了三次，直到身后一直跟着她的南舟终于停下来。

他对云夏道：“适可而止了吧。”

明明是冷漠的语气，但是依然克制住了他的情绪。

云夏转过身，她看着南舟好一会，然后，目光慢慢落到了他身侧的小院子的门牌上。

那是一个铁片般的门牌，绿底白字，上面数字是模糊的74。

“你明明知道。”云夏道：“何必看我白演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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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牌74号。

是南舟曾经的家。

二十年前，南舟第一次见到越霄，就是在这里。

那时候，他还是个听话的，大人们眼中乖乖的好孩子。

而那时候的越霄，却是不折不扣的小魔王。

一见面，还没认识，南舟就先被越霄掀翻了在地，小孩子的相差几岁，往往便是身形与力量上的巨大差距。

“他在我家里？”南舟声音里如碎冰浮动，他眼睛缓缓眯起，院子的门没有锁，明明一推既开，他仍旧把手收在上衣的兜里，一动不动。

然后，他道：“叫越霄滚出来，他和他爸，都没资格进去这个地方。”

云夏顿了顿，她上前便按了按门铃，她顺着他的意思，在他的记忆里，看着他的人生过往。

门铃声响，像玻璃上刮过的一声，声音如利爪在耳边把空气撕扯，而后，空气似被暂停一般寂静。

在等待的时间里，云夏问南舟：“你真的要杀越霄吗？”

“我要杀他，很奇怪吗。”

“看来，你真的很恨他们。”

南舟转过头，看了一眼云夏。

“他们？”他问。

“不是吗？”她也问。

南舟突然笑了起来，那不是一个友好的笑容，剥除他那张俊秀的脸，他的笑容，剩下的，仅仅是几分狰狞，以及恨意。

“对。”他笑意加深：“你说得很对。”

云夏没有继续和他说话，转而再按了一次门铃。

这一次，有人开门出来了。

是个女人。

然后，跟在女人身后出来的，是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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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南舟名义上的母亲。

以及，南舟真正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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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里做什么。”南舟出声道，他看着那个男人，那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他道：“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