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当一代雄主，就要敢撕破脸皮！
“虽说天下有才学之人，多为世家士族子弟，但庶族寒门亦有不少俊杰，科举本就不利于世家士族长存，我们这些出身世家士族的官员，为家族未来考虑，少不得要从中操作一番，让庶族寒门不能中第成功，宁让世家士族中一些不成器的充数，可现在陛下这样做，无疑又是在打压我世家士族，可陛下您自己也出身于陇西李氏啊！”
王珪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只得明确反对道：“陛下容禀，以臣愚见，既已让尚书省主科举选才之事，便不需陛下亲考，不然，岂不是有陛下不信任尚书省诸官之嫌？”
李世民看了王珪一眼，解释道：“非朕不信任尚书省诸官，乃是朕需亲自知道这些俊才，所谓知人善用，便是这个道理！”
“陛下这是越俎代庖！宰相或许要知人善用，而君王只要垂拱而治、节俭养德即可！”
左仆射封德彝也跟着回了一句。
李世民听后脸上有些挂不住，只道：“此事不需再议！朕意已决！”
王珪因此回道：“如此，臣等只能上疏辞官！”
李世民直接站起身来，意欲训斥王珪，但想到他出身于太原王氏，乃五姓七望之一，便忍了下来，离开了大殿。
“臣告退！”
王珪和封德彝二人因此回了一句，且回了尚书省。
“封公，如今看来，陛下欲设殿试而亲选俊才之事已经不可避免，以你之见，当如何为之？”
而在回尚书省的路上，王珪还主动请教起了出身渤海封氏的封德彝。
封德彝则道：“只能以辞官的方式来表明态度！”
”老夫就不相信，陛下他真的敢彻底与天下世家决裂，而宁与庶族寒门为伍！他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他陇西李氏自甘下贱吗，就算他愿意，整个李家也不会愿意吧？陛下该收敛一下自己的野心，而不要只想着夺世家之势，集自己的权！”
“如此说来，陛下若真的还以自己皇族是陇西李氏为荣的话，就必不敢无故让我们这些世家出身的朝臣离开朝堂，不然，就会被天下人耻笑说，如今皇家自甘下贱，宠信那些如獐头鼠目一样的庶族寒士之辈！如同陛下虽对王某失望，却还是升我为右仆射一样，他李家是与世家大族共天下，而不是与庶族寒门共天下！”
王珪说道。
……
“皇室是皇室，天子是天子！”
“父亲刚才说，皇室也是世家大族，是因受世家拥戴才为天下主，本质上还是与世家大族共天下，所以天子无法无视世家大族之尊严！”
“可儿子不这么认为，这天下是天子的，也是大唐万千百姓的，应该说是天子与百姓共天下，而非只与世家共天下，决定大唐命运的只能是天子和大唐所有百姓！”
李世民来了李崇这里，且也对李崇说起了王珪等士族门阀出身的政事堂大臣反对设立殿试，且以辞官相要挟的事，并也提到了自己作为皇帝在压制世家大族时也并不自信的一面，因为自己这个皇帝也是出身于世家大族，且以此为荣。
所以，李崇也就在这时候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李世民听后笑了起来：“有意思，天子是与百姓共天下！你且说说，为什么是天子与百姓共天下？”
“荀子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真正能乱天下的是容易活不下去的百姓，而不是有家有产惜名惜命的士大夫，天子要敬畏的是百姓，而不是士大夫。”
李崇回道。
李世民很是诧异地盯着李崇，道：“想不到我儿的思想竟如此深邃，你说的没错，如果你是陛下的话，面对他们辞官，你会如何做？”
“如果我是陛下，就准予他们辞官！但不会让他们轻轻松松的辞官，敢威胁朝廷，其心可诛！虽然当皇帝到底是不当土匪，不能乱来，但可以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反击，派遣不畏权贵的御史与锦衣卫组成监察组，在每一个重臣辞官后对其进行调查，查他们在任上有无贪墨之事，在回乡途中有无滋扰地方驿站，以及回乡后有无祸害百姓的行为，并公布天下！”
李崇说道。
“这倒是个主意，但如此做的话，岂不算是彼此撕破脸面？天下其实没几个人经得起查！”
李世民问道。
“脸面重要，还是大唐的江山社稷重要？”
李崇反问了李世民一句。
李世民虽然没有回答，但心里已有了答案。
自然是江山社稷。
毕竟他李世民自问也不是昏庸之辈。
而李崇则继续说道：“想要成为一代雄主，就得敢撕破脸面，敢有逼急了老子重新起兵造反的魄力！不然，就还是老老实实躲在深宫里当傀儡比较强，垂拱而治，大臣们自会为其讴歌奉承，留于史册的也全是仁孝爱民的溢美之词，可那样换来的早晚是江山崩坏、天下大乱的结局！”
李世民听李崇这么说后点了点首，又问：“可若此决绝，天下士子会不会不愿出仕？”
李崇笑了起来：“天下岂会缺想做官的士子？真正喜欢权力的，只会嫌弃官帽太小，我相信当今陛下很清楚，人一旦尝试到权力的滋味，是可以为此放弃很多东西的。”
别人不相信李崇这话，李世民自然很相信，因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来个玄武门之变。
因此，李世民在回宫收到封德彝和王珪等尚书省一些官员的辞官疏后，毫不客气地道：“朕准了！但卿等辞官者，暂时不能离京，需留京待审，朕已令中书省下旨，设立监察组，御史台派出相应御史、锦衣卫派出相应校尉，组成监察组，调查辞官大臣在任期间可有不臣之事，待查清后，卿等才可离京！但卿等即便在任时无不臣之事，但离京后也请约束自己和族人、部曲，勿要胡来，因为监察组还会调查你们离京后的作为。”
封德彝和王珪等听后大惊。
王珪当即道：“陛下，臣可否收回辞官之请，盖因臣虽一直想归隐田园，但突然想到，如今辞官者太多，会导致尚书省没有太多人，以至于影响朝政运转，臣想先留下来，等新进者熟稔政务后再辞官，这样也算是不误朝廷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