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鸟三月
下午的课程很快过去，仙石久信和九条雪月同处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因为食堂所发生的事情，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过入部的事情。
桥本曜感觉很佩服，他佩服仙石久信有话直说的性格。
他觉得，仙石久信比他强，最起码他在那个时候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逃跑，要么就从了九条雪月。
无论如何，都不会直截了当的说不。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放学了，新生们纷纷起身，收拾书包，或是准备回家，或是准备去参观心仪的社团。
仙石久信看了一眼值日表，发现没有轮到他后，便提着书包向着校外走去。
刚出教室门，便听到九条雪月招揽同学们入部的话语，他站在窗户旁踮脚看了看，发现新生们对少女的招揽不太感兴趣，纷纷婉拒。
或许，他们觉得一个新生，是根本没有能力建立一个足够好的社团的，所以对此嗤之以鼻。
也或许，他们知道了食堂发生的事，被人告诫了，不敢接触九条雪月。
他还看到，桥本曜在教室里目光闪动，似乎很想去帮忙，但始终鼓不起勇气。
良久，九条雪月放弃了，神情有些不开心。
仙石久信摇摇头，学生会长把学园经营得铁板一块，哪怕是新生们，也对学生会的权威深有认知，想要建立一个足以打败学生会的组织，根本就连志同道合的同伴都找不到一个，怎么可能成功呢？
他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也不再去看教室内发生的事情，直接离开。
来到校外，搭乘上地面电车，电车即将关门时，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挤了进来。
居然是桥本曜。
“哟。”仙石久信把他拉到身边坐下，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仙石同学，这么巧啊！”桥本曜看到熟人，笑着点点头，“没想到咱们居然顺路。”
而仙石久信却发现桥本曜笑容有点勉强，不由问道：“桥本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是……”桥本曜愣了一下，小声道，“今天教室里，九条同学邀请同学们加入她的社团，却被拒绝了，我看见她很伤心，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亏欠了她，想帮帮她。”
仙石久信收敛笑容，平静问道：“所以，你准备怎么帮？”
“我不知道。”桥本曜有些茫然。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个老好人，却没想到，你更适合这个称呼。”仙石久信无语道，“你不过是欠了她一碗拉面，就觉得亏欠她很多，你的性格，很吃亏啊。”
桥本曜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却依然认真反驳道，“但九条同学是个好人，虽然霸道了一点，但从她的作为来看，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或许吧。”仙石久信想了想，发现她除了行事嚣张了点……或许嚣张也只是摆给学生会长看的……别的地方都挺好。
“但是，创建社团的确是九条同学自己的想法，我们帮不上忙。
或许，在她放弃建立社团后，咱们和她能做朋友。”
桥本曜没有作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没办法帮忙，在这里独自苦恼给谁看啊！”他心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神色逐渐轻松起来，“算了，既然在这方面帮不上忙，那就再找其他的机会帮忙吧。”
“谢谢仙石同学的开导。”他认真道。
这时电车刚来到新的一站停下，乘客鱼贯而入，仙石久信没功夫理睬他，站起身来，正忙着招呼一名孕妇呢，
“请来这边坐吧。”少年温和笑道。
那名孕妇连忙道谢坐下，仙石久信微笑回应后，手握在拉手带上，随着电车的轻微不稳而微微晃动。
桥本曜心中又是一阵佩服，仙石同学这是让了多少次座位了啊，居然这么熟练。
他见一个老人上车，赶紧效仿，喜滋滋的来到仙石久信身旁，心中不由想到，“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真幸运。
不过，我能算是他的朋友吗？”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苦恼了。
……
……
虽然已经到了放学时间，但校园内依旧热闹，新生被老生们拉着参观自己的社团，欢声笑语间签了入部申请书。
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新生一共就那么多，大社团分走一大半，有特色的社团又分走了剩下的一大半，最后的那点新生，要么就是回家部，要么依然摇摆不定，不知该去哪个社团。
留给小社团的新生，简直少之又少。
C班，
“求求你了！”一名高年级的瘦小男生跪在地上，向面前一位拖地的少女行土下座的礼仪，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请加入漫画部吧！我们社团的三个老人都准备要隐退，如果再不补充新鲜血液的话，会有废部的危险的！
所以，拜托你，加入漫画部吧！”
瘦弱男生名为大坪四郎，是漫画部的部长，也是漫画部的创办者。
在九条红月没有到来之前，他的漫画部也曾辉煌过。
因为漫画部的社团活动仅是在一起喝着下午茶，看着漫画，时不时分享一下漫画剧情中的爽点，如此惬意的社团，自然引来了很多人的加入。
曾几何时，他也能在新生中挑人，俯视着向他投来尊敬目光的新生。
然而，在那位九条会长上位后，一切都变了。
所有不合理的社团都将面临解散，大坪四郎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为了守卫自己的社团据理力争，虽然勉强保下了社团，但也背负了难以想象的重担！
学生会要求，漫画部必须出一部漫画，完结篇幅不得低于两百话，卷平均销量必须达到十万以上，不然漫画部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一年间，他咬着牙学习绘画，和同伴废寝忘食的共同创作，然而漫画销量却每况愈下，社团成员们见这个漫画部如此艰苦，顿时做鸟兽散，只剩下他和仅存的四位元老成员。
但是，其中三人也坚持不住了！如果没有新人加入的话，等不到学生会对活动成果审查，漫画部就会被废部。
他，大坪四郎，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漫画部在自己的手中倒下，哪怕是向新生土下座求情，都在所不惜！
只可惜，他似乎求错了人。
少女瞥了一眼地上的大坪四郎，漆黑的眼瞳中没有半点共情。
随着拖把的拖动，地面干净起来，只剩下被大坪四郎挡住的路段没拖。
“让一让，你挡路了。”少女看着眼前的男性，就像是在看路边的石头般冷漠。
“请一定要……”大坪四郎还想再劝，但最终没有说下去。
因为那个少女正拿拖把前端一下一下撞着他的头，很快，他的头发就被拖把上的脏水沾湿了！
“真的就不肯听我把话说完吗？！”大坪四郎蹦了起来，头上滴滴答答落着水，显得格外滑稽。
然而少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冷漠得不像是有感情。
“很好！”大坪四郎指了指少女，厉声吼道，“我去求别人。”
说罢，他扭头就走，甩出一地水珠。
少女默默地打扫完教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那漠然的神情，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
即将接近楼道拐角时，突然有激烈的辩驳声响起，话中的内容让少女的步子一顿，她靠在墙角静静倾听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今天，我碰到了恶灵！那个恶灵控制着我的手，让我自己朝组建肚子打了一拳！”
“你出幻觉了吧，世界上怎么会有恶灵鬼怪？昨天没睡好？”
“是真的，你看我的胳膊，这么深的手印，而且这个手印的方向，明显不可能是我自己握的，村田那家伙也是，手腕出现了手印，不受控制的打了自己鼻子一拳！
不仅如此，除我们两个之外，还有三个同学是目击者！”
“什么！村田也……”
“真的是恶灵！”
“……这件事的确离奇！你们在哪里碰到的恶灵？”
“在第二附楼后的那条小巷里。”
“……”
“恶……灵？”少女眼神忽然明亮起来，出现了极其浓郁的好奇之色！
她缓步后退，将书包放回教室，喃喃自语道，“第二附楼后的小巷，那附近应该会有监控，我要去看看，我必须去确认一下！
或许，我真的能从这个所谓恶灵的事件中，找到那件事的线索！”
少女刚才的漠然神色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深深的求知欲。
……
目黑区，回到熟悉的街道后，仙石久信只感觉因一整天学习而积累的疲意都消失了不少。
路边，有熟悉的老头老太太们向他点头示意，他也微笑还礼。
走了一段路程后，他遇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个身材娇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留着一个乖乖的齐耳短发，身着高中的制式校服。
木棉铃音的身高和这个女生差不多高，气质却截然不同，前者干练成熟，后者柔弱谨慎，像只小麻雀，对周围的风吹草动极为敏感。
仙石久信认识她，准确来说，这个女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除父母外，第一个认识的人。
“三月！”仙石久信轻声呼唤。
街道对面的少女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捧着个像是文件的东西转过身，见是仙石久信后，立刻露出了甜美的可爱笑容，“仙石前辈！”
白鸟三月，跟仙石久信一条街的邻居，不过是最近两年才搬过来的，虽然认识时间没不长，但仙石久信已经将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孩子当作妹妹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