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呢？
陶怡掐着时间走进老电影赏析的活动地——在一家网红书店的二楼咖啡吧。她当然知道活动的主持是夏磊，但正是因此，才不想在活动之前和他当面打招呼，以免尴尬。
走上楼后发现，来参加活动的人也不算多，五六十平米的空间里，因为店家的排座也不紧密，显得并不拥挤，但有一点很明显：大家都是携伴而来的。
“因为，这部老电影叫《如果·爱》？”陶怡在心里不置可否地嘀咕，也不愿多想，毕竟自己是单身前来，便只在后部的角落里，寻了一张空置的二人沙发坐下来。
和电影院观影不同，这样的赏析活动开始时会有一些介绍。此刻，夏磊正在投屏前做着电台影迷会的开场介绍。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在并不耀眼的光线环境下，他看到了那个报名的熟人，他下意识地浮起了一个笑容。
陶怡先前在楼下点的咖啡被送上来了。她窝在沙发里，突然开始回忆这个电影，如果按照夏磊刚才说的，这是十几年前公映的、号称中国首部歌舞片了——当时自己也不过十几岁？哈，岂不就是和夏磊一起在学校时候的日子？
不过那个时候，我更喜欢班里的学霸啊；夏磊，最多属于哥们吧！陶怡忍不住神思了一会儿。
直到繁复的开场结束，全场暗灯后，陶怡正打算也借着前面的介绍，好好欣赏一下老电影的故事，突然暗里有一股风袭来，她被吓了一跳，不由地往墙角又缩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夏磊！
“真来了？”他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
陶怡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点点头，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嗯，来看看！”
夏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埋头喝了一口自己的矿泉水。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陶怡赶紧拿起来，看到是大鹏的消息，不过是告诉她，今晚他要加班，睡办公室了。
她迅速地按灭了屏幕，心像被用长针扎了一下似的，一记捅得很深、抽得很快，针眼会很小吧？可是，会涌出的血会少吗？
周围突然兴起了一阵暗叹声“哇，那个谁，年轻时这么帅啊！”“金城武吗？”“那时候的周公子真古灵精怪的样子啊！”等等，陶怡这才发觉电影都放了十几分钟了，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片段了？
反正，几点回家也无所谓了啊，怕面对什么呢？陶怡索性把手机丢进包里，又见包原本放在靠外的一面，此刻成了两人之间的扶手似的存在，她把包换手放到了里面，认真看起电影来。
夏磊的余光里，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刻意没有朝向她。当沙发中间不再有障碍时，他只是往后挪了挪位置，以更舒适的姿势靠在沙发里。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陶怡扭头看他，眼里一扫此前的阴霾，慧黠地眨眼问他：“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张学友就像长天、金城武就像长明……”
“周迅就像玉乔？”夏磊接口道。
陶怡的目光颇为戏谑，仿佛在质疑选这部电影的用心。夏磊无辜般的耸耸肩，反而凑到陶怡的耳边问道：“说到小说，你最近又忙忘了？”
眼波流转，陶怡转过头看着老同学，停了两秒才回答：“忙是真忙，忘不敢忘！你等着瞧？”
“嗯，我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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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孟长天急匆匆地赶回城里的孟园。当他躺在龙王像下从梦中苏醒的时候，外面早已风停雨歇，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尽管脑子昏沉沉的，但他仍记得身边该有一个人，此刻却消失不见了，如同昨晚那场台风，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后荡然无存。
他怀疑昨晚发生的所有一切的真实性，所幸自己的长衫除了褶皱以外，并无任何不整。他沿着来时的路走回村里，打听到玉乔娘家的地址去问，却说人大清早回来过立刻就走了，于是他又连忙回城。
一进大门，正带人清理昨夜败花落枝的大庆看见他就高兴得叫：“大少爷回来了！”
早就在前厅焦急等待的大太太和绢凤立即跑了出来，一早就有乡下来的佃户进城来禀报一夜没见大少爷，把全家急得团团转，派人出去找，几位主子都在前厅等消息。
长天进门之前已想过，此时一把拉住妻子的手，问：“老爷和三姨娘呢？”
绢凤见丈夫已喜极而泣，含混地答道：“老爷在书房等消息，三姨娘在……”
正说着，只听“大少爷真回来了！赶紧通知老爷去，他可要急坏了！”玉乔从厅中跑出来，说着：“我就说大少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终于看见她了，长天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众人簇拥着他往内院走，大太太一边念着佛号一边问儿子有没有累着病着。
长天答应着，偷眼看跟在众人后头的玉乔，她的表情很平和，只是微笑对自己。
由于昨夜淋雨，加之奔走劳累，长天现出明显的感冒症状，被老爷指令待在房里休息一天。
从老爷书房回来，玉乔本想哄哄孩子，听阿辛说，昨晚那么大的风雨，他居然在奶妈怀里睡得很香，一点也没受惊扰，让玉乔大为放心。只是经过了一宿的折腾，她自己精神倒不济了，歪在美人榻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晚饭后，玉乔就和阿辛、奶妈坐在湖心亭里逗平儿玩。宜贤从廊下跑来，手里拿着一个橘子。
“咦，宜贤来啦？”玉乔早就瞧见了他，和蔼地招呼道。
“我来看小叔叔。”宜贤说着，就拿橘子来逗长平，“奶奶刚才给了我两个橘子，我就跟娘说要分一个给小叔叔吃。可甜了！”
长平见着东西就要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圆鼓鼓、鲜亮橙黄的玩意，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舞来舞去。
“谢谢你啊，宜贤。只怕这小东西还不会吃橘子呢。”玉乔说。
卿姐发话了：“太太这就不知道了，小少爷馋着呢，什么不会吃啊！”
众人再看长平的模样都笑开了。
“你们在笑什么呢？”有人说话，细看原来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朝湖心亭来。
阿辛忙答：“宜贤少爷好懂事，还分一个橘子来给我们少爷呢。”
玉乔对着长天和绢凤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长天的身体怎么样了？不碍事吧？我那里倒有一些治伤风的好药，回头让阿辛给你们送点去！”
“没事了，多谢三姨娘关心。他就淋了点雨，没有大碍的。”绢凤礼貌地回答。
“那就好。”不知是否因为孩子在身边，玉乔的笑容显得格外慈善。长天很想问她些问题，却当着怎么多人的面，无从提起。
绢凤正抱过长平逗他说话，玉乔稍稍别过头。
她还记得凌晨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龙王庙外一切都已恢复平静，只是天色仍然漆黑。她轻轻地坐直身子，才发觉自己是靠在长天怀里半躺着过了一夜，而长天还在沉睡中，保持着半搂身边人的姿势。
玉乔的心怦怦直跳，又是紧张又是窃喜。她悄悄离开了龙王庙，趁着天还没亮直奔家跑；她没有告诉爹娘实话自己在哪里过了一夜，交代了几句就带了来时的包袱到村口坐车回城了。
此时，玉乔看看同样心不在焉的长天，她已经能够预感自己的策略取得了初步的成功，尽管那是一步非常冒险的棋，即把自己和长明的事告诉这个全家最正统的男人──正统，是他最大的优点，也将是他最大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