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故人与新交

胖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松了手，没好气地说：“那你给五块钱吧！”

我也不计较，把钱给了他，扭头看若兰，她没事人似的坐在地上啃咽馒头。我蹲下去，撩开她额前的乱发，贴近地看她，她仰起满是污秽的脸，神情天真。我的喉头一紧，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无邪地看看我，学我刚才的动作，撩开了我的纱巾──她的神色开始转变，忽然大叫一声推开我跳起来就跑。我被她吓了一跳，忙爬起身去追她，只听她边跑边叫“不要害我，不要害我”，我的心里猛得阵阵揪痛，喊她：“若兰，不要跑啊！”

她没了命地跑，我追不上，突然她被前面的一个人逮了个正着，我看得真切，是大庆抓住了她。我忙唤：“不要伤了她，她是若兰哪！”

大庆没反应过来，仔细再去看拼命挣扎的若兰，恍然大惊：“二少奶奶！”

若兰愣了一下，动作似乎缓和了，但还是要挣脱的意思。我发现这个称呼的奇妙作用，追到面前也叫一声：“二少奶奶。”她的挣扎彻底停了下来，变得痴痴呆呆的。我想起什么，决定冒一次险，于是轻柔地、试探地唤一声：“小康。”

她呆滞的目光移向我，我这才知觉，她刚才的逃跑不是因为认出了我，而只是因为我脸上的这条疤。她看着我，我望着她，都不说一句话。大庆不由地放了手，紧张地注视着我们的每一个举动。

“小康。”

若兰倏地抱住我，像个孩子似的扑在我怀里痛哭流涕。我轻轻地环住她，泪水也已经沾湿了她的发梢了。

回到家，我为若兰重新梳洗，几年不见，她竟落魄至此。我很奇怪，她当年不是被老爷一纸休书送回娘家的吗，怎么流落到这副田地？

我轻轻地为她梳头，解开纠缠已久的发结，生怕弄疼了她。她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我身边，头就枕在我的膝盖上，那样子温顺得像只小猫。

“小康，你爹娘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爹、娘？”若兰疑惑地抬起头苦想，仿佛回忆很久以前的什么人似的，“爹娘走了，不要我了……我不要嫁人，我有丈夫，我有公公婆婆，我……”她突然说不下去，一脸痛苦的表情望向我，猛地又要发作起来，锤打自己的脑袋，还要拔头发！

我被她吓住了，赶紧制止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小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不问了，不问了！乖！”在外头忙活的大庆和桂禾闻声也连忙跑进来。

她扑通跪了下去，呜咽着搂住我的腰，头埋在我的衣摆里，断断续续地说：“爹娘要我改嫁，我不能啊，长明……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啊！”

我霎时惊呆在原地，过了好久才觉悟该去回抱若兰，这一刻她的样子是那么无助、可怜！她温软的身子就这样凄楚地靠在我身上，惹人怜爱。我在瞬间懂得了长明何以深恋她而决弃旧欢；而此时，当她把我当作爱人而寻得慰藉时，我的爱人又在哪里呢？

我嗫嚅着什么，但连我自己也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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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怡被神秘兮兮地带到了一间装潢古典的茶座，夏磊说得冠冕堂皇：要给她引见一个人。

李墨驾到的时候，陶怡并不觉得什么，心想这又不是哪位明星或名流，相逢对面不相识也是有的。可是当夏磊介绍说这是某知名文学杂志的副主编时，陶怡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夏磊把先前准备好的文稿，毕恭毕敬地递给李墨，口中说着请多指教之类的客气话；陶怡面有窘意，但也不由地附和说些雅正的敬辞。

此刻，夏磊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墨的表情，那意思仿佛比陶怡自己还紧张这部小说的命运似的，令坐在对面的陶怡暗自好笑，也莫名地感动了一把。

李墨意犹未尽地翻过手上的最后一页稿纸，抬眼望望陶怡，“没了？”

“还没写完呢，夏磊说先听听您的指导意见！”陶怡说完，抿嘴一笑。

夏磊急不可待，问：“李老师，您倒是给个意见，写得怎么样？”

李墨坏笑地斜看了他一眼：“我要说真话了，你可别怨我！”转眼又对着反倒紧张起来的陶怡说：“陶小姐，写得很不错啊，继续下去!不过，在人物性格形象的处理上，还要再用心一点，我也明白，要写出鲜明的人物性格，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可以自己慢慢琢磨！等大作完成，我一定给你推荐一个好出版社！”

另二人这才释然，齐声道谢！

“哈哈，”李墨一边摆手辞谢，一边又说道：“陶小姐，你可不知道，我来之前，可有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夸你的小说呢！不过，我刚才说的，确都是肺腑之言啊，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