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母亲（三）
老婆婆好像是长了一双透视眼，好似直到我心中所想。
“我看到你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平常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发现我们，家里的窗户都用黑布贴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这点倒是不假，“我”一进门就发现了。
“其他窗户旁我也不会让他们仨去的，那天天色比较晚了，孩子们吵吵着要看看窗外，我想着都这么晚了，应该没人发现我们，就随他们去了，他们掀开窗户一个角，偷偷向外张望，就看到了你坐在拿石头上，因为你们校服是蓝白色的，在黑夜中还看得清。”
“孩子们看到有人，兴奋的地嚷嚷，我跟着一看发现了你，我吓了一跳，因为盯着你看的不只是我们，你身后有个人在偷偷盯着你，你的另外一边也有个人在盯着你，随即我察觉到了你周遭有隐隐黑气，但是还不深，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后来你的黑气一天比一天深，我知道那是什么，我不忍心见到你被恶鬼缠着，就在黎明时刻做了个法，给你托梦，虽然反拜月仪式暂时阻断了你跟恶鬼的牵连，但是恶鬼并没有罢休，他另辟蹊径。”
“不错，那段时间我经常听到一个声音，让我把灵魂交给他，他帮我完成愿望，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一想凭什么让他操控，所以一直在和那股力量对抗。”
“所以说，姑娘这就是你的造化了，寻常人直消一两次就着了道了，往后愈陷愈深会无法自拔。当时老婆子还有些讶异姑娘的坚韧，居然被那恶鬼蛊惑一个月还能迷途知返。”
“我”没有接老者的这句话，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的，老婆婆有这能耐能在恶鬼眼皮子底下救人?
“我”接着问道：“为什么是黎明托梦给我，这不是很奇怪吗？你就不怕我在黎明时刻已经起床？”
“因为我没得选择啊，我老婆子毕竟在人家的地盘，这些年虽然和平共处，但是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们娘三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过经过我多年的观察，黎明时刻是阴阳转换的时刻，也是他法力最弱的时刻。”婆婆有些苦笑道。
“我”听完老婆婆的话若有所思……老婆婆肯定没有把全部实情说出来，恶鬼不会那么善良的可以和他们母子和平相处，即使救我的时候被老婆婆成功了，事后呢？恶鬼会放过他们母子？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缘故。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有些草木皆兵，嗖地一下站起来。
原来是沈丹芳搀扶着景绍从里屋走出。
“我”跟景绍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先是一阵狂喜，脚步也快了几分，接着想起了什么，脚步一滞，眼神也跟着带有几分怀疑。
我都看在眼里，我懂他在想什么，说实话，在进楼前，甚至在交往的时候，我常常觉得我不是很懂这个男孩，表面上阳光，但内心藏着很多事，他不会对我诉说，或许是不信任我，或许是不愿意让我见到他软弱的一面，我又何尝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与其说不相信他会如此爱我，倒不如说不相信任何人。反而是进了楼，我跟他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但是现在我们又变地复杂，他不知道”我“到底是哪一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但是“我”知道，换作以往，这种四目相对的场景，基本都是以我仓惶落逃为收场，不过”我“可不是省油的灯，看到景绍看我的犹疑目光，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他的表情瞬间由探究到失落，我想他一定为“我”的转变而感到失望。
我不知道我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老婆婆忙说：“小伙子，你失血过多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景绍朝着老婆婆礼貌的笑笑，但还是带着些疏离，看得出来他也没有完全信任这位老婆婆：“婆婆不碍事。”
沈丹芳扶着景绍坐到了婆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刚好与“我”斜对面，我们彼此不经意视线就会碰撞。
“我”冷淡地撇了一下两人，对老婆婆说：“接着讲。”
老婆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景绍，有点神秘莫测地笑着摇了摇头：“小伙子，刚才我说的话，你们在里屋也听到了吧。”
原来婆婆的目的并不是告诉“我”她的悲惨经历，而是所有人。
景绍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虚弱地开着玩笑：“恩，老婆婆你身体棒，讲话声音大，我们里屋挺地清清楚楚的。”
老婆婆被逗笑：“见笑见笑，乡下老婆子就是嗓门大。”
这时，其中一个大高个端了几碗粥出来，他们速度还挺快的，看来经常做。
老婆婆招呼我们喝粥：“孩子们先吃点东西，一会我在继续讲，我这里没什么吃的，就一些干粮、稀饭，各位只能将就一下了。”对于不能好好招待我们，老婆婆有些内疚，这是一种农村人特有的质朴。
原来大高个是进去做饭了，难怪刚才有些烟火味，“我”瞥了一眼粥，可能是做饭的工具简陋，烟灰飘进了粥汤里，粥里面隐隐泛着黑气。
景绍接过一碗粥犹豫了一下，可能怕粥里面有毒，我不禁有些心酸，在十几个小时之前我们都还是单纯的高中生，一天不到，似乎长了十岁，心眼也变得多多。
婆婆当然也发现了我们的疑虑，但她一脸坦荡，看不出任何异样，捧着一碗粥，有一些窘迫：“孩子们，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条件过于简陋了，锅盖盖不紧，烟灰就会飘进去，粥汤就黑乎乎，但是绝对能吃。”
说罢她吹了吹粥汤，汤面上漾起一层涟漪，接着她“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景绍看了我一眼，婆婆都这样了，以身试毒，再矫情就伤了老人家的心了，他端起碗，仰着脖子，喝了起来。
我和沈丹芳一人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小口小口的喝着，身上有了一点暖意。
那两个大高个就在旁边看着我们喝粥，很是眼馋的样子。
景绍和沈丹芳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想要把要把手里喝了一半的粥推给两个大高个喝。
老婆婆对着大高个比手势，大概是让他像是们到别的屋去，不要看着客人吃东西。
“我”开口说话了：“赶紧喝，别假惺惺推来推去，你们喝完了他们才有碗。”
沈丹芳不服气地说：“嘿！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
老婆婆出来解围，颇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说的对，家里确实就四个碗，不过你满慢点吃，我那三个儿子就是这样，永远吃不饱，他们已经吃过饼了。”
景绍看了“我”一眼，很是复杂，他可能还是有点不能接受，我怎么变成了这么一个冷漠无理的人，明明之前的我是多么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