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赶边边场
五天一次，是苗族人的赶场日，茶坪附近的集市，最近的是古丈的默戎场，还有本县的葫芦场，而默戎场青年男女最多，是苗族的重大乡场之一，来赶场的全是附近苗寨的，赶集的毛坯公路路况不好，坑洼太多，路窄车少，一般少有坐车的，大多都是走路。
之所以叫边边场，就是苗家青年男女，在集市附近的边角处，避开同宗族的父老兄弟，成群结队的对歌、结友、约会、谈情说爱。
赶边边场是湘西青年男女求爱的一种方式。赶场这天，姑娘们穿着盛装，带着银饰，成群结伴，名义上是赶集买东西，其实是去找如意郎君，父母都是过来人，也都不会去细问，小伙子们，三五一伙，也相邀着去赶边边场，沿路上，随处可以看到：三五一伙的小伙，五六一群的姑娘，紧赶慢走，打闹嬉戏，还有的坐在路边的草丛上休憩，大家有说有笑，这些队伍的年龄均在十五至二十二三岁之间。
苗族是一个深情的民族，他们找的对象绝对是要自己看上和无比中意的，所以他们婚前的恋爱虽然是自由的，但也很坚持，单身的年年坚持要找到自己最爱的而决不将就，而有了相好的，则场场要坚持来见面经营感情。所以，这赶边边场也成了苗家青年男女最受欢迎的求爱模式，你听，那边边场上的情歌声就没断过……
成群结队的小伙们，如果遇到了一群姑娘，不管认不认识，他们都会快步走上前去，逐一打量这些姑娘，看里面有没有认识的，当然，不认识的居多，因为认识了的，有情有义的都在上一个边边场时，约好了固定的相会地点了，而这些成群结队的，一般是还没有找到意中人的。当小伙子看上其中某一位姑娘时，就会走上前去，故意轻轻地撞她，而且还要微笑温柔的说：“对不起，妹子，哥我也没看到啊！”亦或者去轻轻拉这位姑娘的衣角，温柔的看着她却不说话，更有调皮的小伙，直接抢姑娘背篓里的东西。当姑娘也中意这位小伙时，会害羞的去追赶他，也会用话语回他，叫他跑慢点，这时小伙子就会站住了，等着姑娘追上来好搭话，这八成有戏了。而不中意的，姑娘们大都会吼：“你个饿死鬼投胎呀，抢什么抢！”这时小伙得把东西还上。拉衣袖时，中意小伙的姑娘会害羞低头微笑着，不敢去直视小伙子，而被撞了的中意的，也是含羞带笑的。
如果不中意，直爽的苗家妹子将是另一种画风。她们会大声骂道：“你这砍脑壳的，扯什么扯！”对于被撞的反应，也是冷冷的白你一眼，这时，小伙们多半没戏了，你看上了别人，别人却看不上你，你得重新换一个，或另找一群姑娘。而脾气好的温柔的姑娘被你撞之后，虽然不喜欢你，但也不会骂你，只是懒得看你，也不会和你笑的。记住了，苗家姑娘喜欢一个人的最主要特征是害羞的低头一笑，如果不笑也不害羞，就表示不喜欢了。
而互相看上的有情有义的，就可以离开大队伍，双双走出来，进行交谈了，但这并不代表姑娘跟着小伙走了，这只是浪漫的开始，散边边场后，这位小伙得送姑娘回村寨，而姑娘们回家后，则要悄悄地给小伙准备晚饭，拿到村寨外的山路上给他吃，在这里，三三两两，相隔不远，汇聚了本寨姑娘们这次赶边边场中意而来的外寨小伙子。吃成饭后的小伙们，就开始与姑娘们对歌了，歌词都是用当地苗语所唱，内容大意都是：小伙子一见钟情这位姑娘，夸她美丽漂亮，问她愿不愿意交往。而姑娘们则同回夸对方英俊刚强，也愿意与之交往。
初次相会的情歌与交往后的情歌是有所不同的，交往后的情歌，小伙们多数表达了强烈的思念，和来来回回相会路途的遥远和辛苦，而姑娘们则是唱出了心疼情郎的深情和相爱的决心，这时的山歌有分唱也有合唱，合唱之处，唱出你情我浓，你来我往的甜蜜感觉，两人有情有义，浪漫至极！爱在歌声中悄悄生根发芽，从此牵手一生，风雨共渡不再分离，所以赶边边场也成了苗族人的美丽爱情神话。
有了中意姑娘的小伙子们，从此以后每场都要来赶边边场，而姑娘们大多是不可能场场都来的，而小伙们在上一场与姑娘的交谈中，也早知道她是哪个村寨的人，也知道了她的要好伙伴是谁，于是，他会叫认识的女伴传消息给这位姑娘，说今晚上来看她，并到村外的小路上等她，姑娘知道后，会趁着天黑，拿上好吃的给心上人，和他私下对着情歌。不过放心，情歌内容纯净痴情，绝无糜乱之词，姑娘和小伙也都懂分寸，不会逾越规矩的，他们诉说的是彼此的爱意与思念，所以就这么场场都要来，就这么重复着，路远的小伙子，会一次姑娘，来回要三五天，脚都要走断，而一段稳固的感情常常要谈个三年五载，直到姑娘完全被小伙深深打动了，她才会选择在某个赶边边场来会她的夜里，跟着小伙回到他家过上日子，这就是苗族人的走婚，有的也叫跑婚，这些都是感情特别好的情侣，这种爱是经过时间考验过的，也是历尽了艰辛的，所以他们白头到老了还很恩爱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一辈子也不会吵架也是很正常不过的，这种辛苦而得来的感情是发自内心最真诚的爱，两人也是非常珍惜的，所以赶边边场相识以后，深情结合的情侣，大都能白头到老不会变心的。
阿雅从没赶过一次边边场，因为是家里最小的，缺什么，哥哥姐姐会一并带回，还有，寨里的女孩子大多不读书，早早的，十五六岁就嫁人了，而这年纪阿雅忙着上学和当孩子王，也没了空去赶边边场了，不过对她来说，遇到铁汉，也不亚于赶边边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