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我们,这呢
褚雍身后阴暗角落里走出一个同样装束的小乞儿。
他看着褚雍握紧手中女儿家用的精美钗子,不言不语已然失神。
褚冽的话像是惊醒了他,他把钗子收回去迈步往里走去。
刚走几步地上一只藕粉荷包吸引了他的目光,那瞬间他下意识的快速俯身捡起塞入兜里。
褚冽并不知道这些,他已经进去角落里了。
褚雍随后就来。
若是姒昭往里多走两三步就会看到让她惊吓恐慌的画面。
一刻钟前还醉醺醺的王虎此刻却是毫无生迹、死不闭目的躺在地上。
他的衣裳多处破损,明明合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是坍塌下来。
旁边还有一个稍大的木桶盖的严严实实。
褚雍和褚冽冷静熟练的把绳子套在王虎脖子上,随后把尸体抛去了附近的河道里。
褚冽下水把松了一半的绳子另一端帮在成人巴掌大的石头上。
然后两人拎着木桶,把里面的东西倒进水里。
暗夜中一股股红色融入水中顺着水流流进了州牧吴府的方向,仔细看水中还有一块块的东西在下沉或上浮。
定睛一看竟是大小不一的肉快!
水里的鱼儿许是嗅到水中血腥味,纷纷聚在一起分食这些人肉。
褚冽和褚雍就这么顶着血腥味,冷眼看着这些污秽东西流进州牧家中。
看了一会鱼抢食,褚雍开口:“听闻州牧开了一条河道还养了许多鱼在里面。”
褚冽在旁也接着道:“这水与他家中池子相通,经常有鱼游进去。他与其女是最爱食这些鱼的。”
“呵!”
褚雍冷笑着道:“希望他吃这鱼,吃的开心。”
褚冽依旧木着脸,不笑不怒。
但他身上的阴冷气息显然减弱了点。
“他当然会开心,毕竟是吃‘人肉’长大的鱼!”
夜风萧瑟,远处欢腾热闹渐渐歇下,他们也该走了。
*****
褚雍去褚冽那清洗了身上的血迹和味道后才回去。
轻轻推门进去褚泽睡的正酣,他把怀里的钗子和荷包系数拿出。
摩挲了下温润如玉的钗子,眼前好像又浮现了那张狐狸面具。
真是个奇怪又愚蠢的女孩。
把钗子放下,拿起荷包端详。
微弱灯火照耀下的荷包比一般的荷包略大,上面绣的东西也让褚雍难以理解。
寻常荷包要么绣花草植物,要么绣鹤、鸳鸯等动物。
唯有这绣了一个太阳和一轮明月,虽然样式奇怪但绣工精致。
褚雍用手摸了摸荷包感觉里面装了个圆圆的东西,他打开拿出是串简单朴素的红手绳。
砰砰砰砰!
褚雍捂住跳的急促的心,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被动感,这种未知被掌控的感觉。
褚雍眉头紧锁,把手绳装回去连同钗子一起放进最里的抽屉。
随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姒昭就跟小竹子启程去庙山了。
一路经过时街上百姓无一不在讨论皇宫。
卖包子的小伙子对不远处卖书画的瘦子道。
“哎哎,听说宫里死人了,是不是啊?”
瘦子摆了摆书画,不在意的说:“这宫里不是经常死人吗,什么病死打死的不都有,稀奇什么?”
那卖包子的一听就急眼了,直拍大腿。
“哎呦!不一样呐!”
说着他还跑到瘦子身边凑近道:“听说是皇上宠幸妃子后,半夜里妃子就死了,皇上醒来看到被吓的晕厥!”
瘦子满脸不可置信,见瘦子这反应卖包子的分享八卦心欣慰了。欣喜的去做生意了。
古代通讯不发达但人的八卦好奇心也可以媲美网络了。
关于皇宫这种老百姓心中威严神圣的地方,它的消息谁不关注。
卖菜的分享给卖肉:“我三叔表侄女的妹夫的小妾的二妹妹的小堂姑在宫里当差,他说宫里死人了,皇上被吓的晕到现在不醒!”
然后卖肉的又对顾客说:“我旁边买菜的亲戚的亲戚说皇上看到死人,被吓的晕死了。”
于是顾客又说给亲人好友,他们又传给自己的亲人好友。
一传十十传百,靠近京城的地方都知道了,偏远的也就是几天的事。
更离谱的是传到最后还成了皇上宠幸的妃子,夜里被恶鬼索命死相凄惨,皇上半夜醒来被吓的晕厥不醒,疑有生命垂危之险。
此刻的姒昭走过一个县城都能听到这消息,再这样下去民心大乱,边界异族会趁机举兵。
姒昭终于明白了这大乱的点火线已被点燃,就看它何时烧到界点了。
————
正如姒昭所言,边界异族一听说南朝皇帝昏迷不醒,便开始大规模的扰乱边界居民。
雍州康乐城
马蹄哒哒,旌旗烈烈,突厥人挥舞着手中弯刀肆意践踏南朝土地。
“哈哈哈!驾!弟兄们给我放开了拿!”领头的突厥人指着康乐城的方向大声喊道。
身后的突厥人都大震手中兵器,连声大呼。
“放开了拿!呦呼呼!”
驻守城墙的士兵见到突厥旗帜远远而来,忙往后大喊:“突厥来了!突……噗!”
领头人拉弓瞄准他,手一松,士兵跌落城墙。
“好!将军好样!”突厥骑兵见状纷纷拍手称好。
领头人高举右手“给我冲!”
手一挥身后骑兵悉数冲撞城门,“杀!杀!”
城内百姓听见这厮杀的声音各个躲进暗道或从别处逃命。
守城的知县召集士兵防御,却寥寥无几。
无奈之下知县慌慌张张跑到州牧府中请求调兵,却被告知州牧在突厥来前就跑走避难了。
知县哀呼“国之蠹虫!国之蠹虫呐!”
随后他一抹眼泪派一小兵前去番峪关请求支援。
他自己则手握长剑去跟敌人对抗。
临去前他冷冰冰的看着守门的卫兵:“你若还是南朝子民,是南朝将士,便该召集府中壮力抗敌。”
守门卫兵看着他瘦小身影无畏的冲向敌人。
他握了握手中的剑,回头冲进府里大喊:“突厥扰我百姓,踏我国土!是男子汉的就跟我去杀敌!”
“杀掉他们!杀掉他们!”
所有卫兵意气同忾,纷纷举剑冲向敌人!
城门不堪重击已被突厥攻入,他们四处抢掠钱财和货物,见到美貌女子便兽性大发奸淫无数。
垂髫小孩和耄耋老人来不及逃跑只能被乱刀砍杀。
鲜血淋漓的画面和百姓无助凄惨的哭喊刺痛了知县的心。
他红着眼挥剑砍杀敌人,原本整洁的头发凌乱,一丝不苟的衣袍也被鲜血染的脏污。
不止是他一人如此,所有南朝士卒全是拼了命护着百姓。
而被他们挡在身后的伤残人士和幼龄老人眼含热泪的看着他们。
“九郎,我来帮你!”
这时后方赶来十几位女子,最前面的就是知县的妻子。
知县一刀刺透突厥人的胸膛,听见熟悉的声音往后一瞥。
朝着自家夫人笑了笑随后无声的说了声:莞娘…
知县夫人知道他在喊自己,也懂得他的心。于是她眼含泪的望着他回以一笑。
这相视一笑道尽了他们的决心:与此城,同生共死!
知县依旧在前手持剑刃斩杀敌人,而他的夫人则在后面救治伤员,替他稳定人心,让他无后顾之忧。
有妻儿的士兵见到自己的妻子也在后面一同抵御,一瞬间就杀红了眼!
不知道厮杀了多久,突厥人一个个倒下,自己这边的人也愈发少。
知县扭身挽剑,一剑割了背后欲要偷袭的突厥人。
却没能抵过另一名敌人,被弯刀砍了后背和手臂。
“噗嗤…”
“噗嗤…”
哐当!
知县血流如泉涌,手一疼握不住的剑掉在地上。
突厥人高举手中弯刀,拧笑着就往下砍去。
知县夫人大哭着跑过去。
“九郎!不要!”
咻!噗嗤!
一支从远处射来的箭刺穿了突厥人举刀的手。
突厥人痛呼:啊!
又是一支破风而来的箭。
咻!
这次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他。
砰!哐当!
突厥人这次连痛呼都没有就倒地而亡。
知县夫人立马跑过去把他扶起,剩下的士兵迅速把他们围起来以保护他们。
突厥方队目睹这一切顿时躁动起来,未知的恐惧和死亡笼罩着他们。
领头人坐在高头大马上朝四周怒喊:“谁?到底是谁?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规律整齐的马蹄声自突厥后面而来,渐渐的朱红色旗帜一点点露出。
“嘶~嘶!”
底下的马儿似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压迫和危机,全都高抬前脚迎风嘶号。
“吁~吁~”
马匹发狂惊的他们纷纷安抚。
就在这时正前方又是几道马蹄声,间货夹杂着稚童的声音。
“我都说了要射死他的,非要让我只射穿他的手,没意思!”
这是一道清甜的小女孩声音。
“我是你哥,自是得听我指挥。阿爹你说是也不是?”
带点沙哑但过多是童音的男孩子。
“小四,身为哥哥要让着点妹妹,好歹你让她再射一下那大胡子的腿啊、肚子啊什么的。”
浑厚粗闷的大嗓门玩笑的说着。
终于他们出现在大家面前。
一个黝黑宽壮的中年男子骑着高大黑马,他身后是位穿深红战甲的小女孩骑着一匹棕色马,另一位穿银色战袍的小男孩骑着同样一匹玄黑的马。
小男孩和小女孩约莫十岁大,男孩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不苟言笑显的整个人冷峻。
女孩肤白杏眼,眉毛细长鼻子挺俏。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的活泼生气。
男孩:“听说你找我们?在这呢!”
女孩:“听说你找我们?在这呢”
两人一致身子前倾,异口同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