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挨打
下午六点半，在东川里路口，刘阳背着双肩包，如约而至。
“林警官，我刚下班赶过来，你找我什么事？”
林杰看了看四周，指着一家路边的小饭店：“先去那儿，吃饭的时候，我再详细和你说。”
带着满头的问号，还有一些忐忑，刘阳跟着林杰，一起走进饭馆。
林杰先点了几个菜，然后问刘阳：“我有伤，不能喝酒，你要不要来点？”
“不必了，我喝茶。”
刘阳就默默地坐在对面，对方到底想和他聊什么，他完全猜不透。
茶水来了，林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刘阳实在是憋不住了，顾不上和林杰碰杯，直接一口喝干了杯中水，放下杯子后，问道：“林警官，有话请直说，可以吗？”
林杰扔给他一支烟，主动给他点上，然后说道：“我下午已经说了，不找你谈郭闻韩娟的案子，这个由法院来判定结果。”
刘阳一头雾水：“那你还想打听什么？”
“问你一个人，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他，”林杰笑了笑，语气很平淡：“鲁达明，对他有印象吗？”
“你说什么？”刘阳的手一抖，几乎把烟掉在了桌上。
“我是说，你还记不记得鲁达明？”林杰面似轻松，实则盯着刘阳的表情变化。
刚才听到鲁达明的名字后，刘阳那一瞬间的惊慌，他马上就查觉到了。
狠狠吸了一大口烟，刘阳轻声说：“大学里一个班的，已经死了。”
林杰明知故问：“怎么死的？”
刘阳却反问他：“你是警察，你会查不到？”
“这不是我们分局接手的案子。”
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互相对视了十来秒钟，最后刘阳认输，先低下了头。
和警察比眼力和心理素质，他不可能是对手。
“不用紧张，这案子早就有结果了，和你扯不上边，”林杰和他碰了碰酒杯，“今天找你，就是打听一下这个人。”
思考了很久，刘阳才说道：“他......他和郭闻韩娟的案子，应该没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要查了才知道，”林杰的回答模棱两可。
凭着直觉，他已经能判断出了，刘阳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但却不肯说。
或者，是不敢说。
见刘阳一直不吭声，林杰话题一转：“好了，不说鲁达明，再问你两个人，不知道你是否有印象。”
刘阳抬起头问：“是谁？”
“许炎腾和石若冰。”
“许炎腾......石若冰......”
刘阳把这两个名字默念了几遍，最后说道：“真的没印象。”
林杰看出了他眼中的迷茫，知道他没有撒谎，就解释道：“刺死鲁达明的人，就是许炎腾，而石若冰，是许炎腾的妹妹，你现在想起什么了吗？”
刘阳还是摇头：“我确实不知道这两个人，我没必要去记那个凶手的名字吧，至于凶手的妹妹，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我问你，为什么鲁达明死后，过了三年多，你还要去探望他的父母？”林杰轻描淡写地问。
“大家同学一场，平时关系还不错，去探望一下他的家人，属于人之常情吧？”
林杰步步紧逼：“在鲁达明出事的那晚，你在哪里？郭闻他们几个在哪里？”
“我和郭闻阿古，都在网吧里玩，半夜才回了学校宿舍。”
“七年前的事情，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
“我们回到宿舍后，才听其他人说起鲁达明出事了，所以印象一直比较深。”
“鲁达明和郭闻古祥义，关系怎么样？”
“还算不错，平时偶尔会一起玩。”
“知道鲁达明的具体死因吗？”
“不清楚，好像是死在了在别的学校里，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也无处打听。”
“那一晚，韩娟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韩娟应该还不是阿古的女朋友吧......我真的不知道。”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来了，刘阳开始低头吃菜，林杰还是坐着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这个同龄人，同时脑子里疯狂转动着。
刘阳的说法挑不出毛病，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但是就在刚才，我一说鲁达明的名字，他为什么有一瞬间的慌张？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刘阳突然站了起来：“我吃完了，谢谢林警官。”
林杰一愣，你这家伙可以啊，居然就想这么走了？
刘阳又说：“如果我还能回忆起什么，我会主动联系你，我记下你的手机号了。”
“那好吧，”林杰知道，自己没法继续留人了，毕竟彼此不熟，而且，自己还没想好该再问些什么。
等刘阳走后，林杰一个人自斟自饮，脑子里依旧一片纷乱。
要不要再去找他们别的同学问问？
这个还真不好找，要通过教育系统的内部网，或者去他们当年读过的大学，才能查到那些同班同学的名字，就算真的找到了，这班里有几十个人，不可能一个个去问，那得花太多时间和精力。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查......
桌上的几个菜，他几乎就没动过。
买单后走出饭馆，正准备打车回家，他突然想起来，还没向石若冰道谢。
今天白天，人家可是帮了他大忙。
那就去找石若冰，当面表示感谢，这事情赶早不赶晚。
他去超市买了两瓶冰水，先一口气灌下一瓶，冰凉透心的爽感，直冲心肺。
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市局宿舍。
他听人说起过，石若冰住的是市局员工宿舍，下班通常比较晚，便决定去宿舍门口等她。
到了那里，门卫室的人告诉林杰，石若冰还没回来。
在宿舍楼下的马路边，林杰站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石若冰。
她的身边还有王佳，两人亲热地说笑着。
这是林杰第一次见到穿便装的石若冰。
她仿佛天生就是个衣架子，即使是最普通不过休闲套装，穿在她身上，依然那么的出挑和有味道。
王佳虽然不如石若冰漂亮，但胜在可爱，未见其人，先闻其笑，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她银铃般的欢笑声。
还没来得及迎上去，两个女孩儿却突然拐弯，走进了一家小书店。
林杰只能站在书店外面继续等，同时无聊地翻阅着摆在门口的杂志。
过了半个小时，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石若冰和王佳正从书店里走出来。
“林警官，你怎么在这儿？”
王佳笑着和他打招呼。
林杰高大魁梧的身板，硬朗的外形，让她同时心跳有点加速。
林杰先冲王佳点点头，又正色对石若冰说：“石法医，我是来向你道谢的，今天在市局里，真的非常感谢你。”
石若冰脑袋微微一斜，泛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你不用谢我，如果不是王佳缠着我，要我想办法帮你，你以为我会这么做？”
林杰又被震惊到了，他转头看向了王佳。
下午的市局会议室里，石若冰一直在玩手机，那时候应该就是和王佳在发短信吧。
“讨厌，你干嘛说出来啊！”王佳朝石若冰身上捶了一拳，然后腰肢一扭，躲在了她的身后。
“小丫头居然害羞了，”石若冰嗤的一笑，头也没回，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背后的王佳。
她又对林杰说：“王佳对你真的不错，如果你也喜欢她，就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什么委屈。”
“我......”林杰一时语塞。
王佳羞红了脸：“若冰姐，你再胡说，我不睬你了啊！”
石若冰没理她，突然话锋一转：“林警官，我听说，你去过阑山了？”
“是的，今天刚刚回来。”林杰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明白了，是王佳把这事告诉了她。
石若冰又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林杰没打算隐瞒，直接说道：“我去旅游，顺便想去许炎腾坠崖的地方看看，结果，被我发现了一些疑点。”
石若冰面无表情，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石法医，从表面上看，许炎腾他确实是自杀的，但有两个疑点，我始终想不明白，第一点，他自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第二，就是他跳崖的那个坡，有点古怪......”
石若冰默默地听着，她身后的王佳也探出脑袋，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林杰。
等林杰讲完后，石若冰冷冷地问道：“说了这么多，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的结论......这......”
“没事的，你说吧，我也很想知道，炎腾大哥这案子，是不是背后还有隐情。”
“好，那我就直说了，”林杰迎着石若冰锐利的目光，继续说道：“许炎腾跳崖的那条斜坡，对于想自杀的人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却从那里跳了下去，对此，我真的想不明白，要不是当时还有个目击者，我真的要怀疑，许炎腾到底是不是死了......”
石若冰冷笑一声：“哦？你居然还会怀疑这个？”
“假设没有目击者，那么我认为，我的怀疑绝对是有理有据的，你想啊，许炎腾有可能是故意把包和血迹展示给警方，以此告诉所有人，我许炎腾确实已经跳崖了，但事实上，他只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两只脚轮流踩在栏杆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又把包扔了出去，自己就找地方藏起来，至于石头上的那摊血迹，可能是他把血先装在瓶子里，偷偷丢过去，等洒出一些血渍后，瓶子就滚落到了悬崖下......总之，许炎腾他......”
说到这里，林杰就住了口。
自己已经讲了太多，石若冰却还没给出回复和反应，他一时不敢再往下讲。
“怎么不说了？”石若冰问他。
王佳站在石若冰身后，她的嘴巴早已张得无比巨大。
林杰嗫嚅着：“我说的这些，只是一个大胆的假设，但现在这假设不成立，因为当时有一个目击者，所以许炎腾他......”
石若冰取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慢慢放进外套口袋。
接着，她突然身子一晃，瞬间出手，扇了林杰一个极重的耳光。
在毫无防备之下，林杰几乎被她打翻在地。
“炎腾大哥的名字，也是你能乱叫的？”石若冰的面色平静如常，但谁都能感觉到，她真的怒了。
没等林杰反应过来，她又是一个精准的侧踢，直接蹬在他的胸口。
林杰被她踹出两三米，重重摔在了地上，头上的棒球帽飞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