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把张仪 犀首 魏冉 秦候都看呆了!
承明殿内,秦候嬴霸与三位老臣商讨国事的过程中。
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三公子的事情。
他还是不敢相信,军中出名小将会甘心给三公子当门客。
这个消息震撼之余,还带着那么一点滑稽,惹人发笑。
所以心里跟猫抓一样的秦候决定。
待到国事商讨完后出宫。
他要亲自去三公子府看看自己这位看不上眼但是众人欣赏的三儿子。
三位老臣拜别的时候,秦候嬴霸开口说道:
“三位先别急着回府,本候还有件好玩的事情想与你三人同享。”
好玩的事?同享?
三人相互对视,均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解。
大良造张仪开口询问道:
“君上,不知是何种事情,能让君上您都觉得好玩?
还非要带上我们几个老家伙。”
秦候嬴霸故作神秘的说道:
“莫要追问,且随本候来便是。”
话毕,秦候嬴霸在宫女的服侍下,更换冠服。
三位老臣心中颇感迷茫。
因为,君上换上的,乃是祭祀、召见别国使者所穿的冠服。
而这冠服还是只用在十分严肃的场合。
三人不知,君上这究竟是要出宫见何人。
换完冠服,秦候嬴霸带着三位老臣坐上车辇。
君候出行,阵仗颇大。
前有禁军骑兵开路,八名掌仪宫女徒步跟随。
三马车辇十分威风,后有十名宫中宦官列队随行。
沿途暗哨隐匿左右,时刻提防歹人行刺。
所过之处,整条街把守,闲人不得过往。
三马车辇之旁更有礼乐奏鸣。
真可谓浩浩荡荡,气吞山河。
三位老臣则是分别乘坐单骑车辇随行。
一路上,不少老百姓都十分纳闷。
因为,这还是秦候嬴霸登基以来,第二次如此出行。
第一次出行,乃是继任大典,与民为亲。
是诸侯上位的必要流程。
可这一次,乃是君上自愿出行。
这不由得让人们翘首以待。
究竟是何许人物,竟能让君上亲自来见?
难不成是他国使节?
还是周天子使节?
能有这般待遇的人想来地位极其尊荣。
沿途人们跪伏在地,给君候行礼
庸城内的某处街道上热闹非凡。
而在三公子府,紧张刺激的上二帅将排位战即将开始。
经过一番修整,与四霸将六虎将的排位战不同,二帅将的排位战,嬴天灵机一动,想到了更为考验能力的办法。
他命侍从拿来两把古琴,众人皆疑,不知嬴天何意。
众人言道:“三公子,咱们这比武呢,抬两把琴作甚?”
嬴天躺在椅子笑道:
“之前比试,只能看出你们武艺,为将者,不但要武艺高强,更要韬略在胸。
说起兵法,想来你们也是烂熟于胸,可韬略如何,本公子却难以知晓,故而请你们弹琴,本公子自有高论。”
众人侧目,心下疑惑:三公子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嬴天看众将脸色不解,笑道:
“前面得四霸将、六虎将名号者,若懂琴艺,可再次比试。”
众将武夫,粗犷豪迈,舞枪弄棒、排兵布阵可以,至于音律,可谓是一窍不懂。
但更加期待三公子公子如何通过古琴让白起和司马错分出高下。
“也好,三公子玄妙,我等照做就是。”
白起率先抱过古琴,摆放身前,跃跃欲试。
“哟,没想到白起这个丘八居然会弹琴,哈哈哈哈!”
众将开着白起的玩笑,心里也在琢磨白起居然会弹琴。
秦人皆知白起乃是秦国旧贵族孟西白中白氏落魄贵族,因前几年参军大战,作战勇猛,军爵在身。
却不知因为这些年没有战争,没有他上战场立功的机会。
闲来郁闷之际,无处抒发,便学会了弹琴,此时便是秀技之时。
“三公子,众位兄弟且听好了。”
司马错也抱一古琴席地而坐,准备弹奏起来。
他生的俊毅,虽说不及嬴天万分之一。
但这幅容貌比起武将来说,倒更像是个书生,更是秦候好看的儒将。
在场所有人,恰好只有他们二人懂弹琴。
“我等武夫最是讨厌音律,如此靡靡之音,听得久了可就睡着了,二位兄弟可要弹快些。”
蒙恬、王贲等人不耐烦地催促。
嬴天本要解释缘由,却听到府邸外传来礼乐之声,却又突然戛然而止,不知何故。
三位大臣透过车辇的小窗往外看去。
当看到君上来到了三公子府前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君上这是看儿子来了。
车辇停稳,三位老臣相继下车。
內宫宦官黑夫欲高声传唤,却被秦候嬴霸制止。
他下了车辇,对三位老臣说道:
“三位,走吧,跟本候进去看看三公子。”
“是!”
不宣不唱,不让公子出迎。
反倒是君上亲自入府。
如此行动,着实把所有人看呆了。
內宫太监黑夫心中诧异不已,他想不通。
就连君上前往世子府,世子都要早早的在府邸外等候。
可三公子一个普通的公子,竟能让君上亲自入府。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不仅內宫宦官黑夫诧异,三位老臣心中也是十分不解。
君上这是怎么了?
秦候嬴霸心中的想法很简单,他是想要明察暗访,看到三公子最真实的一面。
看看少壮将士以及将门之后甘当门客,究竟是不是他三公子嬴天搞出来的名堂。
若是提前宣召,让三公子前来迎接,那就失去了明察暗访的意义了。
命其余人在府外等候,秦候嬴霸带着三位大臣进入府中。
还未入正庭,光是在长廊上便看到了养尊处优怀抱美女的嬴天高坐在上。
前行几步,隔着老远便能看到坐成一排的少年将士以及将门之后。
其中白起和司马错各自怀抱一琴,准备弹奏。
秦候嬴霸停下脚步,决定暗中观察一番。
他盯着所有人看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卿等,你们看出来我家老三在弄什么名堂吗?”
张仪看着静坐的少年将士以及名将之后纳闷:
“听白起、司马错弹琴?莫非老臣眼花?这帮武夫倒也坐的住,可见三公子在他们心中的威望。”
犀首公孙衍摸着脑袋好奇:
“张兄,你就别挖苦三公子了,老臣也看不懂,一群武夫居然看着另一群武夫弹琴,我秦国自立国以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穰侯魏冉表情微妙,阴阳怪气道:
“早就听说三公子是个纨绔膏粱,却没有想到拉着这么多未来可期的将星一起堕落,可叹呐,可叹!”
三位老臣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秦候嬴霸被三位老臣说的话刺激的十分激动,脸上青筋暴起,压着声音骂道:
“嬴天这个逆子,沉溺酒色、狗马弋猎,自甘堕落也就罢了,本候从未考虑他当世子,不影响秦国未来。
可他居然拉着我秦国未来战将弹琴,看看白起和司马错的样子,跟那勾栏瓦舍、青楼妓院中的艺伎舞女有和区别?
这靡靡之音乃亡国之所在,腐败之根源,若是商人、附庸风雅的书生也就罢了,居然跟其他六国诸侯一样,将这亡国之音渗入军队!
此子非人哉!为我秦国将来,本候今天就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秦候正要拔剑上前,快要暴露之时,穰侯魏冉赶紧阻止。
“君上莫急,看蒙恬、王贲等人抓耳挠腮不耐烦的样子。
再看看白起、司马错一头雾水的样子,估计也不知道三公子到底要干什么,咱们不妨再等等。”
穰侯魏冉,在朝乃是当朝太尉。
在后宫,乃是秦候大夫人芈八子异性兄弟,也是四公子嬴稷的舅舅。
秦候除了世子嬴荡外,最是喜欢四公子嬴稷,心里自然是想帮四公子嬴稷上位。
眼下世子嬴荡势头正盛,不可与之争锋,而夹在世子嬴荡和四公子嬴稷中间,最大的麻烦就是最近朝中有人帮着说话的嬴天。
魏冉的想法自然是能替四公子嬴稷除掉一个对手就除掉一个对手。
他知道三公子向来喜欢胡闹,可眼下涉及到军队,必然为秦候不忍。
只要让秦候怒火积攒到一定的程度,三公子嬴天必死无疑,觉得秦候火气还没有到要弑子的地步,故意劝阻。
张仪和犀首公孙衍想法单纯,只是想保住三公子性命,一同劝说。
“太尉说的对,君上莫急,万一冤枉了三公子,咱们又是偷偷而来,君上日后怕是不好再见三公子了。”
秦候嬴霸想了一想,拔剑回鞘,压着怒火低声道:
“本候便看看这个逆子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若真如此,本候要将他的首级悬于城楼,警示其余公子和将士。”
嬴天看到众将中除了白起、司马错外,无人知晓音律,如同对牛弹琴,再度解释。
“孙子兵法云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
嬴天高声郎朗,众将心叹道:三公子果然不俗,居然知晓孙子兵法。
秦候嬴霸脸上稍有缓和:
“哼!还知道孙子兵法,可惜都读到狗肚里去了!”
张仪、犀首公孙衍、穰侯魏冉眼神异样。
“各位兄弟必然是熟读兵法,这个道理应该明白吧?”
众将齐齐看向三公子嬴天:“自然明白。”
嬴天继续朗声道:
“可你们不明白的是音律可通心胸,心胸藏有韬略。
纨绔膏粱听来是快乐之音,名士听来是风雅之音,明君听来是靡靡之音,匹夫听来是嘈杂之音。
故而,所处位置不同,听出的意思也不同。
演奏者身份不同,看似演奏出来的声音相同,实际上音律中藏得心境千差万别……”
白起、司马错点头称是。
长廊处的秦候嬴霸却耻笑道:“胡说八道,歪理邪说,本君候怎么不知道?”
张仪、犀首淡淡一笑,对于三公子嬴天的说法,不可置否。
穰侯魏冉等着看热闹。
蒙恬、王贲等武夫听得头疼,打断道:“公子请恕下臣无礼,您这说的什么不同、不同的,听到我们脑袋都快炸了,绕老绕去,十分麻烦,赶紧让白兄、司马兄弹吧。”
“哈哈哈哈!”
嬴天抱着美人大笑:
“本公子开玩笑说尔等是匹夫都没听出来,罢了,白起你先弹吧。”
“诺。”
白起弹奏,琴声时而高亢悲昂,时而幽绝百转,时而细细无声,时而惊若天人。
一曲罢,嬴天摇着头点评。
“这铮铮之音如惊涛拍岸,风卷残云,心中似有无穷良策!
氐愁时靡靡之音看似柔弱,实则暗藏杀机,危机四伏。
似山间小溪,清澈见底,非浩然正气者不能为之!
心邪则音污,心正则音纯;心暗则音失,心明则音亮。
听白起弹琴,如观其肺腑也!”
众将听得云里雾里,但对三公子所说无不臣服。
心中更加骇然:没想到三公子能从琴声中看穿一个的心胸和才华,真乃神人!看样子我们以后也要跟个娘们一样学着弹琴了。
“该下臣了。”
司马错弹奏起来,其声恻恻,忽而高绝,再度陡转,最后以低微颤声收手。
因为先前三公子点评,众将便认真竖耳倾听。
但等到司马错演奏完了,即便是余音绕梁,也没有听出什么,只觉得司马错对着古琴抽疯。
便齐齐地看向了三公子,等着权威的解释。
嬴天点着头点评道:
“这瑟瑟之音如乱石堆雪,秋风扫叶,指端似有百万雄兵!
似雨中瀑布,白练飞流,非志趣高雅者不能为之!
心乱则音噪,心静则音纯;心慌则音误,心泰则音清。
听司马错弹琴,明其何人也!”
听着三公子说着高深莫测、玄而又玄的话,蒙恬、王贲等人厚着脸皮喊道:
“我等与三公子想法一般,哈哈。”
适才嬴天点评之际。
三位老臣的注意力全都在弹琴的白起和司马错身上。
秦候嬴霸关注的则是自己的三儿子。
他仔细观察,在白起和司马错弹琴的时候。
嬴天美人在抱,看似慵懒,但目光如炬,竖耳倾听,根据琴声分析着白起和司马错二人的心胸与才华。
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如剑,鹰视狼顾,好似能洞悉万物。
又似阴骘一般,志于青天,隐乎黑暗,根本捉摸不透。
拥有这种阴骘一般的眼神的嬴天,秦候平身仅见几人。
故而断定三公子绝对不会是玩物丧志之徒!
这下,秦候嬴霸终于确认自己的疑惑和猜想。
自己这个三儿子的轻浮纨绔的恶行,完全是装出来的。
秦候嬴霸还注意到,无论是弹琴的白起、司马错还是听琴声的蒙恬、王贲等武将。
眼神会不自觉的飘向嬴天。
这般模样,时时刻刻都想引起嬴天的主意。
能够让武将如此上心和在乎。
自己这个三儿子,倒是有着超乎寻常的人格魅力。
即便是他秦候本人,估计都难以做到。
今日一见,三公子嬴天给秦候嬴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的心中,只有诧异与惊喜。
此子,果真如商君所评价的那样。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秦候今天不虚此行,通过暗中观察,答疑解惑。
但想听听三位老臣的意见,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与他们相似。
“三位爱卿,我家老三对于白起和司马错的点评可有想法?”
按捺不住激动之情的张仪竖起大拇指赞叹不绝。
“世人只要不是痴傻之人,皆会察言观色,根据人的眼神、表情观察人心,不过此乃雕虫小技。
因为有城府之人能用眼神、表情掩饰内心所思所想。”
张仪咽了口口水,顿了顿继续道:
“而三公子却能通过琴声看出人心才华,可谓是达到了识人的最高境界。
既然三公子能以琴声识人,想来能以其他什么东西识人。
即便是老臣,也只能从琴声中窥测白起、司马错心胸才华一二。
适才听三公子点评,对于老臣不懂之处可谓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老臣虽为鬼谷子门生,然,不及公子三分,老臣惭愧啊。”
秦候看的出来张仪是太过激动,着实欣赏三公子,说的都是心里话。
要不然不会说通过眼神、表情观察人心乃是雕虫小技了,这不是间接在说自己识人之术都是雕虫小技嘛。
秦候脸上一红,看向太尉魏冉:“你怎么看?”
穰侯魏冉一脸震惊,即便是秦候发问,内心震撼依然是余波犹在,半天幽幽道:
“三公子不简单!不简单呐!”
秦候最后看向了犀首公孙衍:“你的想法呢?”
犀首公孙衍捋着胡子平复了一下心情,认真道:
“三公子先前谈论兵法,以兵法引入音律,以音律通入人心,如此言论,老臣着实受教。
即便是吾师兵家吴起在世,也必然煌煌赞之。
可叹三公子熟读兵法,韬略在胸,精通音律,识人已达到超凡脱俗之境界。
麒麟大才!麒麟大才!
老臣恭喜君上有此麒麟才子在秦国,实乃上天所佑!”
看着三位老臣犹处在震撼之中的样子,听着三位老臣掏心掏肺的赞美。
秦候嬴霸十分受用,竟然傲娇地歪头道:
“你们到底是老了,废话连编,你们也不想想,只有本候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