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要下雨，请谁去死
“陛下，臣就不明白了，既然那个所谓的遗孤已经出现，何不让我去帮您把这个隐患给去了。要知道当初为了走到这一步可是废了那么多功夫，如今难不成陛下犹豫了，不忍心了。”
“仲谋啊，你说我们是有多长时间没好好的下一盘棋了。今个你既然得空来了，不妨陪朕下一盘如何？”
皇帝并没有理会他的请求，而是用打岔的方式结束了那个问题。
“既然陛下说了，臣又还有什么要说的。”
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会拒绝。再者说了，就算他想要拒绝，继续之前的话题，恐怕此刻也是不行的。一国之主的要求，打岔，你能不答应
说话间，就有人把棋盘什么的弄好了。
“陛下，已经备好了。”
他看了看来人，忍不住说道：“沈大监这般身份，难道也做这样的事，还真是少见。”
“李先生这说的是哪里话，做这些本就是咱家的分内之事，又有什么没想到的。”
这时不等他再说什么，皇帝便开了口，“沈冲，既然一切准备妥当，你便下去吧。”
沈冲回了声“诺”便迈着无声步子离开了这里。
“仲谋，你说你那又是何必。沈冲当年不过是拦了你一下，没让你救人，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必耿耿于怀，放心不下，你可是对朕不满。”
皇帝一边拿着棋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陛下这样说，臣当真惶恐。”
虽然嘴上说着惶恐，但这位李先生可是并没露出什么不安的神情。
“仲谋，你说，朕把棋子落在这里可好？”
这才走了几步，就说上了，还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皇帝老儿就是这样，不管是做什么事，都是瞻前顾后，想了又想。你说，他就算走错一步又如何。要知道他可是九五之尊哎，难不成这个李先生还敢赢他不成。
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敢的。
“陛下既然犹豫，那就不要下在这里。要知道，犹豫本就说明不妥当，就说明没必要。”
李先生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客气拿起旁边的金丝橘吃了起来。
“哦，对了，这橘子是真不错，陛下要不也来点。”
皇帝没有理会他，非常认真的看着棋盘。
那橘子自然是好的。岭南千里送过来的，怎么会不好。要知道，为了这一口橘子，每天不知要死多少马，费去多少银钱。
“陛下可是想好了？”
瞧着皇帝迟迟没有落子的意思，李先生到底没有忍住。
还是没去理会，皇帝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棋盘。
过了好一会，等到李先生已经吃了三四个橘子，有些困意的打了个哈欠，皇帝才算是落了子。
“陛下还真是小心谨慎啊。”
李先生非常迅速的落下一子，无可奈何的来了这一句。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来之前与他家师兄说的话。
“义山，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见皇帝的好。要知道，咱们的这位皇帝可不是什么大度量的人。那不过就是一则消息而已，其实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前朝已经覆灭，那些人，那些事也便过去了。就算还有一些人不甘心，想要闹出点动静，也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想。那毕竟是一位皇子，是一面旗帜。再说了，当今陛下是怎么成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欺负孤儿寡母啊，你也真是的。要是那人死了，自然一了百了，可如今，他是没死啊。”
“怎么，师弟你可是后悔了。”
“师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当初，天下变成那样，狗皇帝的责任就跑不掉，就该死。至于说其他人，死也便死了，毕竟他们都是些养尊处优的蛀虫罢了，只要天下百姓无碍，那又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不是还有师兄，还有师父，我反正是不担心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不应该去。你现在过去，让皇帝如何。是让他起杀心，还是让他起杀心。”
“师兄啊，我以前就说过你不懂我，现在看来你还是不懂我。我过去，不为杀人，而为救人。”
“愿如此。”
最后，李义山和他家师兄还是没分出个所以然来。
“仲谋，你下棋和你行事还真是如出一辙。有时候，朕其实也想和你一样。可是不行啊，朕是天子，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朕以前还是陈国公的时候，朕是这样的恣意，是怎样的快活，你也晓得。如今，听了你们这些人的话，坐在了这个位子上，朕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笼中鸟。当然，朕也不是后悔，也不是怪你。如今这般，都是朕的选择，是朕孜孜以求的，就算结果不尽意，也无妨。”
李义山细细品着皇帝的话，又拿了一串葡萄。
“陛下可是在忧心藩镇？”
前言不搭后语，这算什么。
“何有此问？”
“陛下，臣方才说那余孽，陛下说要下棋，臣便已经明白几分。此刻，陛下多次举棋不定，臣要是还不明白，岂不是对不起陛下的草蛇灰线。”
听到此话，皇帝不由大笑一声。
“知我者，仲谋也。”平静了一会，皇帝继续道，“即如此，先生可愿教我。”
不再是“仲谋”，而是“先生”，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陛下既已得天元，剩下的不放随意一点。臣觉得这世上的事就如同这下棋一样，放手也是好办法。”
“哼，仲谋你不觉得这样太想当然了。如今，朕所辖制的不过关中十三州，你让朕如何放手。”
“陛下，请看这张图。”
说着，李义山从袖子中拿出一幅图，缓缓展开。
图上所画的是什么？自然是天下形势图，自然是皇帝老儿想要的答案。
“先生大才，朕明白了。”
不过是一幅图而已，怎么就明白了。
图，自然只是一幅图。其实重要的压根就不是这图，而是这图背后的人。
在这个世间，皇帝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俗世的主宰如何能与天上的仙人比，蝼蚁啊蝼蚁，还是要明白个人定位的。
“陛下，那臣说的杀人，可准。”
“先生都如此替朕着想了，朕又怎会不答应！”
“善。”
这时，李义山和皇帝不由会心一笑。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不远处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雨。
天要下雨，人要去死，谁能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