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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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吴老师

小罗买的早餐刚好送到了,这小子看出了老板脸色不对劲,屁都没敢放一个,把早餐往桌上一放,对梁与肖笑笑点点头,看了一眼他的和田青玉都还好好的,就麻溜撤了。

“小与刚才问的那几个问题,我一一回答。”吴不知神色威严,滑稽之感全然不在了,尽管他还是攥着那个痒痒挠,“沪城那些失控的利器,冲开了两城之间的媒介,闯进了安浮城,它们在安浮城有了人形,至今还留在这里。”

“羽远的元神为了追捕他们,也跟到了安浮城,并以恒黑海的身份成立了一个集团。我跟花……我跟小龙虾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安浮城,不同的是,小龙虾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跟恒黑海只是元神幻化出的人形。”

“我呢,纯粹就是监督工作,目前还没沾染到血气,恒黑海有自己的一套捕杀模式,小龙虾一直是独行,他有自己的路数。”

侯爵惊讶的望着小龙虾,在那一瞬间,他的眼里忽然有了双双看梁与肖时的神色。

梁与肖不是才知道这些,所以看上去镇定很多,“我们这些年在任务中杀的都是利器人?”

吴不知蹙了下眉心,犹豫片刻,回道,“曾经是。”

梁与肖不解,“曾经?”

侯爵脑子、眼睛、耳朵和嘴是可以分开工作的,他眼睛看着小龙虾,耳朵听着吴不知,脑子飞速运转,嘴上回着梁与肖,“你最近没发现摩羯不对劲吗?”

梁与肖的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人,就听侯爵说,“以前每次在行动前她都会说什么?”

“切记,不要伤到非目标人群。”梁与肖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明白了侯爵的意思。

这次任务行动前,他没有听到摩羯说这句话,而且最后那场爆炸大有兰艾同焚之意,不管是非目标人群,还是组织自己的人,都似乎是奔着同归于尽去的,场面堪称“集体火化”。

如果自己没带着双双跑出来,恐怕也是其中的一捧骨灰了。

“摩羯是不敢私自下什么指令的,她没那个胆子。”侯爵给每人分了一份早餐,喝了口豆奶,砸砸嘴,“甜了……”

梁与肖问道,“恒黑海想除掉自己人?”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恒黑海疯了,你还不当回事!”侯爵指着黑板,像个大明白似的,惺惺作态的摆出一脸怜悯轸恤,“你看看这些叉叉,都是我们的好同事,好队友。”

“不全是。”吴不知看着黑板,“我最开始说了,这是一个利器人的名单,当年所有从沪城逃离出的物件都在这里。”

梁与肖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文字,“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的名字也在上面,在那些还没被叉掉的名字中,我们只是暂时活着,恒黑海还没杀到我们两个头上。”

侯爵也望向那些字,神色黯淡了下来,忽然不说话了,手里的包子也没再动一口。

梁与肖想着,吴不知知道他有个孙子,恒黑海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其实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工具,说不定还是一个贴着“耻辱”标签的工具,让他见一次,厌一次。

可是,祖上的都会造物,梁与肖再想想自己,别说让他做点什么物件了,折个纸飞机扔出去,都飘不出半米。

“我不会让你死的。”小龙虾笃定的看着梁与肖,仿佛那是一句郑重其事的承诺。

梁与肖无声的笑了笑,眸光淡然,流转着温和。

他并没有看破红尘,也没有参透生死,梁与肖跟侯爵或者说跟所有组织里的人一样,他们只是比寻常人多做了一个准备而已——命不由己,有朝无夕。

世间这么美好,他当然想能多留一刻就多留一刻,更何况……梁与肖想着,自己还没去过小龙虾的老家呢。

“你这事说不通。”侯爵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跟梁与肖争辩着,“组织里死的那些也好,外面被我们剿杀的那些也好,你要说那些人都是大力士,我们无从查证,但咱俩可是从小就认识啊!发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咱俩可都是爹妈生的,怎么可能是什么利器人呢?你忘了你家的老梁和老肖了?”

“是记忆植入。”吴不知说道,“你们是八年前一起来的安浮城,恒黑海对你们每一个人进行了记忆植入,你脑子里的那些八年以前的东西,都是假的。”

侯爵闭上眼睛,浑身上下唯一的光源也被他关上了,良久后,沉声问道,“吴不知,你帮我看看,那上面有没有一个叫‘明月’的?”

吴不知在黑板上找了半分钟的时间,结果发现“明月”就在“侯爵”的旁边,他用痒痒挠指了一下,“你们两个在一起。”

侯爵欣慰的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着,“如果之后也能这样葬在一起就好了。”

“混话!”吴不知怒气冲冲的用痒痒挠在黑板上挥了一挥,“葬什么葬?活着来就活着回去,想死也别在这埋骨!”

吴不知指着那三个受气包似的人,叫着,“出耳朵听,嘴巴都动起来,给我继续吃!吃不完早餐的就留下卖玉!”

小罗闻声向楼上瞄了一眼,又悄悄的低下了头,蹿出了店门,继续拉客——老板今天一定是药吃多了,拿个痒痒挠在屏风前比比划划跟耍猴似的……不对,他自己才是猴,那三个是观众。

观众们应“猴”的要求,安静的吃着无味的早餐,包子也好,豆奶也好,皮蛋粥也好,似乎都带着一种涩涩的口感。

吴不知继续道,“这些利器人中,有的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有的事救死扶伤的医护,有的是维护治安的警察,还有一些虽然没有在前线上奉献,但却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他们为什么要死?成为一个物件不是他们选的,骤然失控也不是他们想的,如果要归根结底,是恒黑海制造了这些物件,是我没管好那个逆子,如此一来,谁最该死?”

侯爵不动声色的看了吴不知一眼,眼角眉梢的缠结微微松了一些,心里的酸楚却丝毫不减——如果一个人长期被掌控,被支配,被驱使,甚至被利用,被算计,被不当成人看……久而久之,倒也无所谓了。

就怕夜路走惯了,突然出来一个带着灯火的人,并说“我愿意做你的掌灯人”,这样猝不及防的温暖,会让一个人积压多年的委屈,一瞬间成灾。

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先溺死在苦楚中。

“吴不知,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什么物件?”侯爵强行切换心情,嬉皮笑脸着,“贵不贵?”

吴不知抬手一挥,收起了黑布,纯白色屏风又出现了,他转身看着他们,“沪城的时间虽然跟安浮城一样,但两城之间的文化氛围有很大差异,那边的人身着直裰、短褐之类的古服,任何一件物件拿到安浮城都可以当古董卖,所以更别说你们这些出自大神之手的物件了,别再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侯爵只捡自己想知道的问,“你还是没说我们是什么啊,小与应该是块玉佩没跑了,那我呢?”

吴不知把痒痒挠伸进了后脖颈,一上一下的极其享受,片刻后吐出一个字儿,“埙。”

“熏?”侯爵团结着五官,像个大褶包子,“有味儿啊?”

吴不知似乎是真的被这粗人“熏”到了,一脸恶心的扔了痒痒挠,“吹奏乐器!埙!”

“呦!这么文雅!”侯爵舔着脸,“很符合我的气质啊!”

梁与肖冷笑一声,无情打压,“一个被吹的玩意,得意什么?”

“你又酸!”侯爵顿了顿,好像一下想到了什么,对着吴不知贱贱一笑,“哎吴老师,你既然是恒黑海他老子,那肯定也会小制作吧?你都做出来什么了?”

吴不知轻描淡写着,“不值一提。”

“别啊,你该提提,值不值我们说的算。”侯爵继续诱导,“说来听听,捡最大个的说,小的就别提了。”

侯爵在心里冷“哼”一声,都说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最大的物件能是什么?马车?独木舟?祠堂?

吴不知淡淡道,“一个空间。”

侯爵定住,喉结“咕嘟”一下,问道,“真假?多,多少平啊?”

吴不知摆摆手,“没多大,因为当时赶时间,做的急了点,也就一个安浮城那么大吧。”

——操……这老头修的是凡学吧!

“哎对了,为什么小与有玉佩啊?我的埙呢?”

吴不知坐在桌前,摸了一把茶壶,温度适中,于是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情况特殊,有玉佩原身不见得是件好事,多件物,多场劫。”

小龙虾肩膀一抖,手里刚咬一口的包子还没见馅儿,经他这么一攥,油汁都被挤了出来。

侯爵没听明白,也没注意到小龙虾,还追着问,“劫?什么劫?”

“情人节!”梁与肖硬转移话题,“利器人的事,你打算告诉明月吗?”

侯爵摇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安全,她那人藏不住事,如果被恒黑海看出来就危险了。”

“请问吴老师,恒黑海如果再搞出这样的任务怎么办?我看刚刚那黑板上至少还有上千人没被叉。”梁与肖捎带着刺激了吴不知一嘴,“子不教,父之过,你这儿子怎么一点都不听你的?”

——说的就像你这个孙子听我的一样!吴不知咽了口恶气,“那个逆子的路子被我断了,不会再作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