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界村
八十七界村
西晋元康年间,八王争权动干戈,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齐王属地,又旱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饥民遍地,常有易子而食惨象现之。
泰山郡历城有一富豪,姓陈名岱,家有余粮千担,然不开仓救济难民,竟趁机发国难财,谋灾民之难,常用粮少许换灾女身,再将女重资鬻之外王属地,大赚不义之财,其甚恶一人贩也。
距泰山郡北百里,有东海郡,受旱灾更甚,颗粒无收。有一少妇,名唤寒梅,貌美靓丽,原小家碧玉也。其婚未过三年,亦避灾离乡,随夫齐琼逃难。途遇败兵冲,慌然逃命,其与夫散,四寻未果。其随难民流至历城,已两日未食,见陈岱豪门,遂傍门讨食乞之。
陈岱见寒梅貌美,顿起歹意,欲以食诱引之,谓其曰:“汝若卖身为奴,吾愿付银十两立契,并可入吾府尽可饱腹食之。”其觉于饥难忍之时,人之尊严贞操皆可弃,必从之。殊不知寒梅坚毅拒之,其如意算盘落空矣。
寒梅坚强不屈,不为小利弯腰。陈岱不敢强行,其觉寒梅逞强因饿未至极也,若再饿两日,欲成饿殍,定乖然从之。
又过几日,寒梅与众难民食树皮野草充饥,仍不低首屈从之。陈岱却耐性尽失,既不肯受控,则强抢之。遂欲雇难民强掠寒梅入府,然此灾年荒月,皆自身难保,孰人愿出力为其恶行之?
寒梅与众难民共患,陈岱未敢下手,毕竟强抢非光彩之事。若激众怒,事态变严重,恐众难民愤起哄抢陈府粮仓。若官府得知不管,岂不徒劳又受损也。
陈岱派手下监视难民,尤视寒梅举动,佯装问寒嘘暖,其欲见机而行。寒梅终觉陈之歹意,知魔爪渐迫近。一日夜,寒梅为避魔爪,离难民群,独向家乡奔逃之。
寒梅避逃,次日陈岱方得知,其岂肯罢矣?率手下骑马急追之。寒梅逃至一山前,见身后尘起,知陈迫近,情急之下,见山有一大洞,其慌逃入山洞匿之。其数日饥寒交迫,体虚力竭,忽觉面前亮光闪耀,其眼花缭乱,晕倒洞中,不省人事矣。
待寒梅醒时,见己躺于一陌生床上,身穿衣服皆已换新,其顿觉不妙,嚎啕痛哭,觉己定遭陈污,木已成舟,贞洁尽损,故嚎啕矣。
正于此时,一男子闻声趋而进屋,惊问:“汝终醒矣?”其骇然目视陌生男,疑问:“吾因何至此,此何处?”男答曰:“勿惧,此界村也。”其坐起,观己穿新衣,又视男,男喻其意,慰曰:“汝现穿新衣乃吾老母为汝换之,汝尽可放心,汝于山洞内晕倒,吾上山打猎,偶见之,吾将汝背归,饮米汤多次,不见汝醒,现汝终醒矣。”
寒梅喻矣,原此男救其归,其大感男善,下床欲跪谢恩人,男速扶起,曰:“理应如此,焉有见死不救之理?勿谢勿谢。”此时,男之老母进屋,笑曰:“吾儿救汝本应如此,姑娘姓何?因何饿晕?”
经叙谈,寒梅得知男姓周名吉,虽近而立,尚未成家,与老母相依为命,靠猎为生。其被救,于周家度数日,渐与村民熟,其惊奇见此界村地处环山之中,与山外截然不同。见村未遭天灾,不缺食粮,村民丰衣足食,余粮满囤,无忧无虑,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男女衣着装饰异于山外,似前朝之人。村内土地平旷,良田长河,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并见村民友善团结,毫无虚伪欺诈,农桑渔猎樵互不扰之,并相互关心帮助,其羡慕之极也。
界村共有百余人,一家有客,全村盛待之。故而寒梅食遍全村饭菜,并皆肉食优待之。经与村民交谈,其方知界村无税收,亦无官辖之。其不明问周吉:“此界村无捐无税亦无官,遇事如何主谋之?”周笑曰:“遇事敲锣,集众共商讨,少数服从多数而定之。”其又问:“此处不以银为币,如何易之?”周曰:“物换物易之,无需讨价还价,皆礼让也。”
寒梅大感界村之民不仅善而义,其于此度数日,身渐康复,其对周渐生情,然其思:吾有夫之妇,焉能失贞而为之?其思夫,日渐深,欲回村寻夫。其意已决,欲告别救命恩公,返乡归之。
寒梅谓周吉曰:“吾欲离此归之,吾不能久居于此!”周闻言,诧异问:“此地可有待汝不妥之处?”寒梅曰:“非也,此处父老乡亲待吾如亲人,吾悦乐之极也,然吾欲归,周兄可喻矣?”
周终吐心声,挽留曰:“若吾待汝有不妥之处,敬请言之,吾即纠,请汝莫离吾而归,可否?”寒梅惋曰:“抱歉,吾有家室之人,吾欲寻夫去矣。”周怔之,方喻,后笑曰:“无妨,汝随时可去,然汝走之前,需全村商讨而定之,凡外入界村者,不可擅离之,此界村之规也。”
当晚,周敲锣集众,言明寒梅欲离村回归寻夫,众闻之,皆面露难色,有人曰:“界村地处异世,与外世隔绝,外人入村,虽可进可出,然归后,万不得与外人提及此地,若能守口如瓶,则可归也。”众点首,皆附之。
寒梅发誓严守口,决不泄出。众遂允其归,为笃定无失,周用巾蒙寒梅双目,将其送出村,送至先前其晕倒之处。分手之时,周依依不舍,再次叮嘱,万不可将界村之事告知任何者,其再誓言保证,周解蒙巾,其觉面前,亮光闪耀,身复回大山洞。其视洞外,见晨曦出,旭日东升。其出洞寻路,往家返之。
寒梅历尽辛苦终归之,惊见夫齐琼已返家。夫妻散而重聚,欣悦之余,齐琼欲知妻近况,从何处而归之?
寒梅坚守誓言,守口不语,其不愿谎言骗夫,持默然待之。然其夫执意欲知,再三问之,此灾年荒月,欲生不亡非易也,其不仅未亡,反而体健身胖,其夫焉能不疑乎?
齐琼疑妻有失贞之嫌,遂恶言相讥。为证清白,寒梅不得已而为之,违誓将其于界村避难之事尽叙之,冀夫保密,万不可告知外人而泄之。
殊不知?两日后,县衙役至齐家,破门而入,将寒梅与齐琼捕之。押夫妻入县衙受审,不知何因也?。
齐琼因何能存活未亡?原彼日陈岱追寒梅至齐家,未见寒梅,只见其夫齐琼,遂用十斗粮诱动齐琼,签下卖妻契。契约言,若见寒梅归,速告知陈,陈另有重赏。齐琼为活命,昧良心应之。
陈岱获齐琼告密,闻寒梅归,遂持卖身契至县衙,将齐琼夫妻告官,求县令判之。
县令与陈交往甚笃,得陈贿赂多矣,当即准告,即刻将齐琼夫妻拘入县衙。其升堂审案,恫吓齐若不召妻所为,欲动大刑。齐惧之,为免皮肉之苦,将界村之事尽供出。寒梅万未料之,夫为保命卖己换粮,更未料之,为自保竟将己之恩人供出,其痛恨夫绝情寡义,其心灰意冷之极也。
闻界村富饶,县令觉事有蹊跷,界村绝非寻常之地,能避征徭于僻地多年,村民亦非常人也。于此连灾年月,村民竟余粮满囤,并有肉食,奇也!若将界村寻至,令村民赋税,扩大辖区,则本官岂不势大财发矣?
县令派陈齐二人与众衙役进山寻之,欲寻至界村而获粮财。陈齐二人与众衙役进山遍寻之,寻出百里之遥,只见荒山野岭,杳无人烟,莫言村落,竟未见一人影。奔寻数日,一无所获,怏然而归之。
自寒梅离界村后,周吉日思夜想,遂从界村出口跳出,欲知寒梅归后之况。其寻至东海郡,见寒梅被拘县衙,得知被夫出卖,情知不妙,其速返归,告知众邻,商议对策,欲出手救之。
县令闻众衙役无果而返,大怒,为获界村址处,对寒梅动刑,寒梅至死不言,只云当日饿晕于山洞,获界村人救,返归时,被蒙双目,故不明入村道路,不知如何寻之?
县令不甘,亲自出马,押寒梅领路,其与陈齐众差尾随于后,进山再寻。行至当初寒梅饿晕之处,入大山洞,见洞不足十丈长,焉能有村落欤?正欲出洞,突面前亮光闪耀,光圈内现一人,伸手将寒梅拉入光圈内,众见大惊,县令疾令手下:“有强盗,速捕之!”话音落,山洞突轰然塌陷,众差见势不妙,疾避之,逃出洞外,县令与陈齐不及躲闪,皆砸亡于山石内,此何因也?
周吉与众邻商议如何救寒梅,皆认为,县令定押寒梅至山洞寻界村,众遂将山洞下挖空,设陷坑,立支撑以作机关。果不出所料,县令带陈齐与诸差,押寒梅至山洞内。周吉速将寒梅救入异界,并即刻撤支撑,山洞塌陷,县令与陈齐终受惩也。
寒梅被救,其百感交集,惭愧曰:“周兄,吾未遵誓言,泄露机密,遭此劫难,实愧对众也!”周吉慰曰:“事出有因,众已喻矣,汝情有可谅,歹人已受惩处,汝宁死不屈备受众赞之。”
自以后,寒梅与周吉结为夫妻,安度幸福之日,其居界村,永不离之。后无人问津此异事,因山洞塌陷,亦不知入界村于何处也。